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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3
“恢复成女孩子的身份！？你是在开玩笑吗？”
“不是。”
“真的不是？”
“恩。绝对不是开玩笑。”
“……”
因为很少见到父亲如此严肃的表情，夏海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按理说恢复身份是迟早的事情……但也不能如此的突如其来吧，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
“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呐，够你准备了。”及川英治咂咂嘴，似乎又回到了一贯的样子，伸手挑起桌上的一根粉肠送进嘴里，一边吃一边说，“总之小夏啊，这个粉肠的味道好像有点怪怪的诶。”
“喂！”
对父亲转换话题的速度无语，夏海眉毛一抖，随即也挑起一根尝了尝，“不是吧……”咬了两口说，“很正常啊。”
“是嘛？那大概是爸爸的味觉出问题了。”
“你……大概全身都有问题。”
“不能这样说爸爸嘛，爸爸也是迫不得已。”
“迫不得已如此白痴吗？”
“是大智若愚……若愚！”
“好的……”
有时候想来，也许真的只有在父亲的面前，才能流露出自己真实的一面，作为唯一的亲人，父亲的做法和思想虽然很多时候都抽风的难以理解，但夏海还是会尽力的让自己去信任他——信任他所做的，做想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好，都有一定的道理。
“所以说，满16岁就恢复女孩子身份这件事，是你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的？”将电视台调到正播放着体育新闻的频道后，夏海转头问道。
“……恩。”及川英治轻应一声，放下手里的酒杯说，“爸爸趁着早上开大会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事情，因为想这个很容易提神。”
“喂喂……我的大事对你来说就是提神用的吗？”
“于是就这么决定了。”
“你有没有好好听我说话啊喂！”叹口气，夏海像转篮球那样转起了手中的遥控器，“那希望我带领翔阳获得全国大赛的冠军……你也放弃了吗？”
“爸爸只是觉得，将希望放在你身上这种事本身就是放弃。”
“……”
“所以爸爸还是另觅出路好了。”
“另觅……出路？”对父亲再一次敛起的神色感到些许不安，夏海崩起神经问，“你的意思……是？”
“爸爸的意思呢，就是把希望放在另一个人的身上。”像被此刻电视中正播报着“石井仗欲选手果然是西武狮的骄傲”的棒球新闻解说员附了体，及川英治此刻的表情，真是要多认真有多认真——
“……这个人就是小夏的队友兼同班同学，藤真健次郎。”
曾被父亲问起过，想要变成怎样的人。
很清楚的记得，当时是昭和60年，《北斗神拳》开始连载的第二年。
那时夏海虽然不过七八岁，但因为存在前世记忆的缘故，想的东西自然要比一般孩子深许多。
于是为了不露出破绽，她佯装天真烂漫的拿起放在桌脚边的《北斗神拳》第五卷，坚定的说：“像健次郎这样强大到怎么都打不死的人！”
“诶？小夏看了《北斗神拳》？”当时父亲惊讶的表情，她一辈子都忘不了，“哎呀哎呀，你怎么能够看这个，这个是大人才可以看的哟！”
“唔……是爸爸你把他放的太明显了！我以为是小人书！”
“爸爸错了，你快去看哆啦A梦吧！”
“……”
现在想来，父亲的确是……非常非常喜欢《北斗神拳》的。
只是在经历了那次事件以后，他每次都把书偷偷的藏起来看。
毕竟怕这等暴力的作品影响了孩子的发展……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其实是几乎知晓故事的整个发展和结局。
虽然对她来说……发展和结局都无非是打啊打杀啊杀的。
不过及川英治却能从中看出作品的灵魂与精髓，还能为此感动的稀里哗啦，直呼以后生个儿子一定要叫“健次郎”……云云。每每这个时候，他又会跑去抱起夏海妈妈的照片嚎啕大哭，像被风雨浇灌的大树。
而她则一直在这棵大树的荫庇之下长大，成长到15岁，视野越来越开阔，心思也越来越敏锐。
只是，仍和当初一样，即便是不需要再伪装天真……也不清楚，自己想成为的人，究竟是怎样的。
会是怎样的呢？
“及川，早上好。”
“哟……早。”
第二天一大早遇见藤真，男生一如往常的微笑着，只是那双眼中似乎充满与柔和的笑容相反的、犀利的洞察力，立即便看出了夏海满腹的心事。
“在想什么呢？”他问，自然而然。
“哦……恩。”自然而然的令夏海无法直接回答说“没什么”，而是必须要想一想，再说，“……藤真有看过《北斗神拳》吗？”
“……”出乎她意料的是，男生竟像是被她触及到了敏感部分似的顿了顿，“唔……及川难道知道什么？”
“诶？”
“呵。”恢复之前的笑容，“毕竟……我小时候的绰号就是健次郎呢。”
“诶！？”
一时之间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夏海很难想象藤真小时候竟然会有绰号，而且还能如此坦率的告诉她。
“这个……健次郎……难道就是……”
“恩，就是《北斗神拳》里的。”
“……”
确实很难想象。
很难想象藤真像健次郎一样爆肌肉的样子……
呃……在想什么啊！
“藤真……”回过神来，夏海决定说实话，“……其实是这样的，我老爸昨天突然谈到你，但是念错了你的名字。”
“诶？令尊有说起我吗？”
“呃……我也很奇怪，他怎么会认识你，还说你是翔阳未来的希望。”
“……”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夏海蓦地觉得，藤真的表情并不像是在惊讶，而是有些……心领神会？
“呵，我觉得很荣幸呢。”
“……荣幸？他念错了你的名字诶！健次郎什么的……”
“恩，没关系。”摆摆手，藤真突然上前一步，转过身。“我有说过健次郎这个昵称是怎么来的吗？”四目相对，他的声音近在咫尺。“说是绰号，其实更像昵称，因为这是我母亲的一个朋友为我取的。”像穿过甬道的微风，夏海察觉到他的眼神，正带着温和的质感，擦过她的脸颊——
“那是一个，非常非常喜欢《北斗神拳》的叔叔。”
夏海很少见到父亲工作时的样子，印象中好像就是每天不停的开会，探讨教育制度学习制度PTA制度。在这个年代，PTA（家长教师委员会）的权利是难以想象的大，尤其是私立学校，PTA能够掌控的东西上至校长教务主任的变革，下至学生制服和广播操的改动，可以说是无所不管。
作为翔阳高中PTA的会长，藤真健司的母亲一直是谜一样的人物。她甚少出现在学校里，一般只是一封通知书或者企划书直接寄到理事长处，翔阳就会迎来一次或大或小的变化或调整，学生们也见怪不怪，反正心里认定学校所做的一切措施都是为了他们好，即便有什么改动起先难以接受，时间久了也能渐渐习惯，并意识到它的正确性。
这一天，突然降临于翔阳高中的名为“你认为爱情是什么”的调查活动，据说亦是来自PTA会长的指示。
虽然高层对此实在难以理解，但在经过商讨之后，还是决定将调查问卷发放到每个学生的手中。
【你会为了爱人放弃学业吗？】
第一个问题就让夏海的手重重的一抖，因为她蓦地想起了奥田学姐的怀孕事件，她和棒球部顾问小山老师的爱情……当时他们恳求藤真让他母亲帮忙。
也就是说……藤真已经告知他妈妈了吗？
这算是……帮助的第一步？
“不会。”夏海并未做过多的考虑便勾选了“NO”，因为在她看来，理智是大于情感的，既然爱一个人，那么更有义务用理智让对方获得幸福。
不知藤真会不会和自己想的一样呢？
咳……不用说，他肯定是选“NO”吧。
“真奇怪啊，翔阳并不是我想象中那么保守，而是根本开放过头了！”
交上调查卷以后，坐在前排的白鸟一树第一时间发表自己的看法，“什么【你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这种问题，对15岁的我们来说会不会太难了点啊！？”
“呃……很难么。”夏海嘴角一抽，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反正你觉得难的话，不是还有‘不确定’这样的选项么。”
“‘不确定’什么的最讨厌了！”
“哈……”
“所以我选的‘NO’。”
“好的……”
无论如何，比起白鸟的叽叽喳喳，夏海突然更想知道藤真的想法。
而男生，也像是察觉到她在想什么似的，一个招手便将她叫了过去。
“及川，你……”
“哦哦！”
他话未说完，夏海就非常期待的跟随他一起踏出了教室……又走到那个楼梯的拐角处，很适合私密讨论的位置。
“恩，藤真……今天这个事，难道是你的母亲……”
“对。”
“咳……果然啊。”心中被莫名的紧张所包围，夏海有些不敢直视藤真的眼睛，“……是你告诉她的吗？”
“不，是小山老师自己去的。”
“诶？”
“小山老师那天离开后便去找了我妈妈。”藤真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平静，“也许，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做法吧。”
“呃……的确。”夏海赞同的点点头，“毕竟身为成年男子必须要有该有的担当，而奥田学姐也满了16岁，过了法定的结婚年纪，所以啊……”
“所以，及川还有两个月就16岁了吧。”
“哈？”
对于藤真的话题突转，夏海有些懵，“什么？”
“呵，我只是说说而已。”藤真蓦地笑起来，“因为看了你在球队的资料，所以知道再有两个月就是你的生日了。”
“……呃。”
“刚好是全国大赛那段时间。”
“这样啊……”
“要是翔阳能夺冠，就是最棒的生日礼物了。”
“……恩恩。”
能将话题扯到这个份上，不得不说藤真你很强大啊。
感叹了一下，夏海终于想起了还有正事要问，“哦对了，藤真你把我叫到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个？”
“诶？”完全和她设想的不一样，藤真竟然露出茫然的表情，“诶？不是及川你叫我过来的吗？”
“哈？……呃。明明是你……”
“是我么？”
“喂……”
想发火，但更想发笑。因为男生脸上的精明和无辜正成正比的含混在一起，以至于夏海很想对他吐槽说，“藤真你人格分裂了吧……”
结果还没等她说出口，藤真自己就这么说道，“我觉得自己最近的情绪有些不稳定。”
“呃……你简直很有自知之明。”
“诶？”
“呃不……”猛的摇头，扯出关切神情，“不……藤真你是怎么了？”
“我只是……”
“只是？”
“……我只是在看到【你有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吗？】这个问题的时候，立即想到了及川你。”
“……”
“所以……”
无辜和精明都蓦地消失了，取而代之浮现在男生脸上的是，是如同从窗口洒进来的阳光般清晰的，坚定——
“所以，在选了‘YES’以后，我还在旁边写上了‘虽然对方好像并不喜欢我’这样的困扰来着。”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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