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全职]

　　叶修熬了一夜，新的工作已经确定下来。

　　初升的朝阳从云层里探出头来，昨夜的积雪还散发着微微的凉意，风里吹来的是一股湿润而清新的水汽，同时又有晶莹的光点从树枝上落下，那是在干枯枝丫上随风四散的颗粒。

　　柏油马路上的积雪因为一段时间阳光的照射有一部分化成了水流，浸湿了黑色的沥青，空气中荡漾这湿润的气息。

　　叶修吃过早餐，上到二楼，昨晚他上来时关着门的套间们被打开，客厅里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

　　“你好，你是……”

　　“叶修。我是网吧的新网管，你姐说让我住那个储物间。”

　　女孩儿眉头微微皱起，随即又放松了下来，朝他微微笑了下，“叶哥好，我叫陈雨眠。”

　　他们两人的初遇，如此普通而寻常，像是投入了大海的小石子儿，连个波澜，也没有办法掀起。

　　姑娘的声音有些好听，叶修没想到的是，她有一双灰蓝色的眸子，结合她棕色的卷发，很容易想到她大概是有混血的血统。

　　陈雨眠只注意到了那人眼下因为熬夜出现的淡淡青色，和大概是因为不见太阳而过于白皙的皮肤。

　　新网管……
　　白天休息的话值的是夜班吧？不是之前不缺了吗？

　　这天中午午饭，陈雨眠因为叶修的“超出编制”而提了一嘴，被妹妹询问了的陈果毫不客气地抖露了这个新网管身上的神奇之处——

　　四十多秒干掉她怎么也打不过的对手，一夜拿下的三个首杀；

　　收了几个小时前还嚷嚷的人当小弟，有一个奇奇怪怪的武器；

　　再加上说过什么他是叶秋，君莫笑的名字是苏沐橙起的之类奇奇怪怪的话，除了很气人，真的是有一股高手风范……

　　“所以……就是因为他荣耀玩儿的好？”
　　“是啊，不然呢？”

　　“他一开始说，他是叶秋？”
　　“嘿嘿，你看他身份证上的名字，你还不知道他是在吹牛？”

　　……
　　陈雨眠默默扒拉着饭，再没有过多地表示些什么。

　　她只是提醒姐姐，既然已经决定招收他为网吧的员工，那便可以趁着叶修不在房间的时候，把那间狭小而脏乱的储藏室稍微收拾收拾，尽一尽作为老板的关怀。

　　------
　　等叶修再次醒过来时，城市天色已经暗下，华灯初上。

　　储物间在黑暗中显得异常狭小，空气中带着南方城市特有的湿冷，叶修就在黑暗中抹黑点了根烟，抽尽，这才起身出了房间。

　　客厅的窗帘已经被拉起，光线不是太好。

　　剩下两间房间的门都关着，陈果的房间似乎是黑着，大约是没有人，早晨那个姑娘的房间还亮着，细微的灯光从门下的缝隙透了出来。

　　于是叶修又想起清晨听到那姑娘的嗓音，冰冰凉凉的，透彻又空灵。

　　像是刚下的初雪，遇上了太阳，让熬了夜有些头重脚轻，昏昏沉沉的他，吃了冰片似的，一下子就清醒下来。

　　洗漱完毕下楼，兴欣网吧的楼下正在播放着视频，视频投射在投影上，让靠近投影的客人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那正是怀念斗神缔造者，王朝缔造者，嘉世前队长的视频，网吧里荣耀玩家众多，一时间网吧的气氛有些凝滞。

　　叶秋在联盟的影响力自然不容置疑，网吧这种游戏玩家聚集的地方，自然能够被大神退役引发最直接的情绪反应。

　　叶修颇有兴致地看着投影上别人眼中斗神一叶之秋的职业生涯，播放的有的精彩集锦，就连他也忘记是什么时候打出过的操作。

　　好像是在昨天，好像，就是现在。

　　虽然，貌似已经是第三赛季的东西了。时间在他身上仿佛毫无痕迹，此刻的他像一个冷静的旁观者，脱离了肉//体的束缚，用灵魂的角度去看待另一个自己。

　　那投影中的人像是自己，又不像是自己。

　　挺新奇的。

　　退役是他自己的选择，虽是退出，但他心里却明白地知道，这绝不是终点，反而是新的开始。

　　“到此为止了……”当投影幕上滚动而过这样的字幕时，叶修顿时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

　　外界这么看，他也没办法。叶修的心情被短暂地破坏了一下，他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想法，从网吧中走了出去。

　　刚刚出门，便听见了抽泣声。仔细一看，陈果这个昨夜新认识的老板娘，在门口抽抽噎噎。

　　“不应该啊……”

　　被人莫名其妙说了一顿没良心，叶修一边进去拿纸巾，一边颇为无奈地挠着头，没想到看起来自来熟大大咧咧看起来开朗活泼的老板娘也会有这样哭的稀里哗啦的时候。

　　好不容易安慰好老板娘，叶修就站在网吧门口，靠着墙，点燃了一支烟。

　　男人抬头看了看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冷风把他手里烟的火星吹的明明灭灭，灰色的烟气先是盘旋，随即被冷风吹散，在空气中失去了踪迹。

　　“本人这儿还没哭呢，粉丝倒是先哭了个痛快，这都算个什么事儿啊。”

　　叶修把手里没有抽完的烟在墙上按灭，丢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

　　------
　　唐柔在第二天回到了兴欣，行李放在了陈果房里，与陈雨眠初次见面进行邀战，却因为对方说要认真学习而被拒绝。

　　当天下午叶修起床后，她与叶修打竞技场输了太多场，反而被激起了心底对荣耀的兴趣。

　　陈果在那天晚上将逐烟霞的账号给了妹妹，妹妹难得上线了半小时，虽然她并没有旁观。

　　叶修拿着身份证与陈果签了劳动合同，每日在兴欣网吧值起了夜班，彻底安顿了下来。

　　签合同时陈雨眠恰好经过，看了两眼合同和叶修的信息，深深地看了叶修一眼，又随口叮嘱了叶修两句让他把合同看好再签。

　　唐柔听从了叶修的建议没有选择散人，而是跟着叶修的推荐学起了战法。

　　随后的日子里，叶修在游戏中收着小弟，帮那些大公会打打零工，凑凑千机伞的稀有材料，陈果带着她的逐烟霞和嘉王朝公会的好友们组组队，聊聊天，扛着枪在神之领域逛逛。

　　对于陈果而言，叶秋大神退役的日子，也便这样，似乎在经历了一个小小的波动之后又恢复平静，与之前完全无异地一天又一天地向前走去。

　　这一切的平静却只有一个前提，如果，那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网管，也如果，陈雨眠，真的，只是一个普通荣耀玩家和备考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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