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辰惜

　　少无适俗韵，本□□丘山。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

　　2009年的高考，晓惜选择放弃。面对陆辰的欲言又止，晓惜说：“我喜欢舒心愉快的农村生活和美好动人的田园风光。紧绷神经斗志昂扬最后筋疲力尽的过完一天，如此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太没有意义了。城市快节奏的朝九晚五不是我想要的。我只想跟你在我们的桃林园里过安逸的日子。”

　　深夜，窗外的月光透过浅蓝色的窗帘照进屋里，怀里人儿已入梦，陆辰陷入沉思，关于晓惜的学业以及目前的生活，他需要慎重考虑。

　　侧头望向一帘之隔的月光，回想起将近三年的城市生活，他脑海中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三年的城市时光，高楼大厦繁华都市的夜景遮挡住了满天的星辰月光。即便是在月圆夜，他都从来没有见过如此清澈心扉的月光。

　　陆辰猛然意识到原来一切困扰皆是自己迷失了初心。晓惜说喜欢田园风光和舒心愉快的农村生活，而他一直以来总想着让她好好完成学业，那等她完成学业之后呢，难不成也要让她成为一个朝九晚五的城市白领，过着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上班族生活，那样的生活确实乏味枯燥不堪，更是有违他的初心。

　　幡然醒悟后便是大彻大悟，正所谓万千凡尘事，随心作安排。晓惜舒心欢喜不正是他的初心吗。轻吻怀里正睡得香甜的人儿，陆辰不免感慨一场祸事让自己醍醐灌顶，不去忧虑未来，他应该好好把握当下。

　　此刻起他负责挣钱养家，她负责不负韶华。

　　榆树荫后檐，桃李罗堂前。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
　　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
　　户庭无尘杂，虚室有余闲。
　　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

　　宁静纯美的天地，乡村的幽静让人如释重负心境恬淡。

　　农历五月又称为仲夏。五月初五端午节，插艾蒿，吃粽子的节日。

　　早上四点二十，桃林园篱笆大院里的照明灯准时亮了，闹钟一响，陆辰马上睁开眼睛，他没有起床气加上多年养成的自律，大脑瞬间从睡眠状态清醒过来。

　　晓惜睁开眼睛一脸迷糊的模样，虽然有点起床气，但是因为她一直跟在陆辰身边，自律还是有的。朦胧状态下，她从暖融融的被窝里钻出来，嘴里嘀咕：“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灰姑娘之所以能被白马王子深爱，那肯定是她付出了千万倍的努力后让自己变成了白天鹅。本姑娘为了陪帅哥看日出，就得拼命甩掉懒惰早点爬出舒舒服服的被窝。”

　　“小不点，变成白天鹅的是丑小鸭。”陆辰好心情的坐起身子靠着抱枕欣赏芙蓉出水的美人儿，看见她胸前深红的吻痕他自责，虽然他已经非常小心了，看到她白皙细嫩的皮肤上仍是布满爱痕，他想今晚必须再温柔点。

　　身子一凉，晓惜彻底清醒，意识到自己正光溜溜的暴露在某人面前，她赶紧伸手扯过薄被挡住好春光，见陆辰一副悠然的表情，她挑眉瞪他：“我睡衣呢？”

　　陆辰浅笑：“嫌碍事，帮你脱了。”他不喜欢与她之间有一丝阻碍，即便是衣服阻碍他与她肌肤相亲也不行，他喜欢与她亲密无间。

　　“你怎么越来越像个大流氓。”晓惜四处察看寻找自己的衣服。

　　“哪有这么夸张，我顶多算是个大色狼。”陆辰嬉笑着将晓惜压在身下，俯身吻她：“早上运动对身体有好处。”

　　“要。。要看日出。”她伸手抵住他的胸膛，心想这家伙怎么毫无节制。

　　“小不点，我说的运动就是去坝上看日出，可我怎么觉得你这小表情过于想入非非了。”

　　“少胡说八道，你才想入非非呢。”

　　“嗯，我承认此时确实想入非非了。”

　　“陆辰。”她伸手捏住他的耳垂，正大光明的欣赏他英俊的面容。

　　“在呢。”他忍不住埋头吻她的脖颈，手握住她纤细的腰，身体里有个叫理智的小朋友正在跟叫欲望的小朋友打架。

　　“腰酸呢，不要了好不好，你帮我找衣服穿。”她轻拍他的背，语气带有几分央求，实在是经不起他再次索要，昨晚贪欲，到现在腰和胯骨又酸又疼。

　　“你趴好我给你揉揉腰，我承认昨晚没控制住，今晚我尽量克制好吗？”他坦白实话实说，无法做到不与她亲热，只能尽量克制，温热的手掌揉着她纤细的腰，他琢磨怎么就爱不够，要不够呢。难不成还真是年少贪欲。

　　“陆辰，那个太频繁了是不是不好？”

　　“乖，我尽量控制。”初尝情欲的他难免会对着心爱的人儿心生贪欲。

　　她翻身捧起他的脸表情相当认真的说：“怎么就这么帅，这么好看呢？还好你是我的人。”

　　他乐了，笑着抱起她：“对，我是你的人。”

　　两人起床洗漱完，白色运动鞋，黑色运动裤，红色卫衣，身穿情侣套装的他们出门沿着桃林园小路，一路向东去大坝顶上看日出。

　　半个小时左右的脚程，一路上晓惜四处张望，她惊喜的发现清晨逐渐苏醒的大地一片安静祥和，此情此景连同跳动的心都变柔和了。。

　　晓惜右手攥紧陆辰的左手小拇指，心情有点小雀跃：“陆辰，上小学的时候你经常带我走这条小土路，你看这条小土路一直都没变呢。还有我们刚才路过的那个灵堂竟然没拆，上三年级时我们班有同学说灵堂里闹鬼，还说里面有十几副装着死人的棺材，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停下脚步侧身低头偷袭她微红的脸颊：“假的。里面只有三副空棺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别闹，跟你说正事呢。你当初进去过对不对？”笑着抵制他的再次亲吻，她知道有一段时间刘爷爷经常带着他深夜出去锻炼胆识。

　　“练胆量的时候半夜被刘爷爷丢进灵堂，我自己在那间破屋里待到天亮。刚进去的时候屋子里黑漆漆的，非常害怕就躲在墙角不敢动，后来隐约听到那副棺材里面有动静，想着与其躲在角落被吓死不如一探究竟。棺材板并没有钉死，我推开棺材板用打火机往棺材里照，是两只眼睛发绿光的黄鼠狼，棺材里什么都没有。后来我才明白这世界上即便是真的有鬼怪也远不及人心可怕。”

　　说话间，他的手被她用力握住，他知道她心疼，于是不再提小时候的事情。

　　沿着小路穿过树林，一条水渠挡在面前，对面是儿时就十分熟悉的莲池塘，一片片油绿的荷叶挨挨挤挤，片片荷叶间露出了一朵朵千姿百态的荷花。

　　小时候对于荷叶的印象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再大一点由荷叶转为荷花‘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长大后她最喜欢白居易的《池上》：小娃撑小艇，偷采白莲回。不解藏踪迹，浮萍一道开。

　　多让人怀念的儿时场景。九岁那年她和陈秀经常相约着到这片荷塘来摘莲蓬，当时有人家在藕池子里还养上了鲢鱼，要是走近荷塘时弄出大动静，瞬间就会惊起一连串的大鱼受惊后‘噗通噗通’的声音。密密麻麻连成一片的荷塘里原本一片沉寂，乍听到大鱼的‘噗通’声，若是人多的时候还能壮起胆子强作镇定，倘若是两三个人那肯定是个个毛骨悚然立马舍弃鲜嫩的莲蓬子逃之夭夭。

　　荷塘里既然养上了鱼，主家自然少不了要在看管池塘的小屋旁边拴养两只看护池子的狗，偶尔有孩子来池塘采摘莲蓬，遇上池塘主人客客气气的喊声“大爷”或者“叔”，当长辈的会一边提醒孩子们要注意安全，一边亲自采摘几头莲蓬目送孩子们离开水深危险的池塘。当然要是碰上了极个别的婶婶、大娘，少不了会挨一顿数落空手而归。

　　荷塘都是南北向的长方形大池塘，荷塘南侧是一大片果园，果园、荷塘两地段中间隔着一条东西向宽敞的小河流，小河流并非是一直向西通往小北河的，它清澈的河水汇聚在荷塘西侧宽一米半左右的南北向深水渠道中，整条深水渠由人工修造而成，源头是一个正方形的深水池子，池子下方矮一台阶是水泥砌成的一条深水渠由南向北把河水引进大北河。

　　整条水渠只有在首段的位置搭建筑牢固一根宽约十公分的厚钢板，胆子大平衡能力强的人时常走独木桥一样来去自如的从窄钢板上通过，小时候陆辰经常背晓惜过深水渠到荷塘给她采莲蓬吃。

　　春暖花开的日子，村子里的婶婶大娘们开始隔三差五成群结队的相约着用小推车载上床单被罩和成堆的衣服来深水渠洗衣物，长长地水渠两边挨挨挤挤的换洗衣物的人群欢笑声此起彼伏。

　　曾经水渠边浣衣嬉戏的欢乐时光印在脑海清晰地犹如昨天一般，眼下曾经河水清澈的深水渠依然存在正孤零零地躺在原址，之所以说它是孤零零的，那是因为曾经怀抱里欢快地流淌着清澈河水的水渠如今已经干涸毫无生气地只剩下两壁裂痕斑斑的水泥渠道，犹如曾经怀抱婴儿笑容灿烂的母亲，待到几十年以后孩儿长大成人离开了她，曾经青春活力的母亲变成了人老珠黄的空巢老人。

　　今与昔相比，热闹与孤单，活力与干涸，欢笑与辛酸，如此巨大的落差，空落落的怀抱，被人遗落的孤独身影让人忍不住揪心伤感不已。

　　水渠已经干涸没有水，那根横在水渠上的厚钢板也已经锈迹斑斑，陆辰先自己一个人踏上独木桥试了试钢板是否牢固，确定钢板足够结实没有安全隐患，他回到晓惜身边蹲下身子像小时候一样背起她走上独木桥过水渠。

　　晓惜搂紧陆辰的脖颈趴在他宽厚结实的背上，心中感触万千语气温柔：“陆辰，这地方我们很久没来过了，你还记不记得上次背我过这条水渠是什么时候。”

　　陆辰揽紧她的双腿踏上钢板，虽然好多年不曾有走独木桥的机会，但是他向来遇事沉稳，更何况还有她作陪，他自然是要稳妥妥的背她过桥。

　　果断迅速稳重的过了独木桥，陆辰并没有放她下来，呼吸均匀的他背着清瘦的她边走边说：“是你十一岁那年暑假，我背你从这水渠过去到黄楼那边下网抓鱼，当时水渠里水太深差一公分左右就要漫过钢板，你害怕手抖不小心把我们带的午饭四个包子掉进水渠里，还记得我给你吃的野果子吗？”

　　晓惜微笑哪能不记得自己惹了麻烦迫使他顶着烈日在荒郊野外找食物：“当然记得，一捧酸掉牙的小青杏，七八个大莲蓬还有十几个嫩瓜蒌。”（瓜蒌：学名是地梢瓜，萝藦科鹅绒藤属植物。幼果可食。别称：地梢花、野生雀瓢、女青、羊角、奶瓜）

　　“记性不错吗。”陆辰背上她沿着油绿的荷塘旁边的小路径直往东走。

　　“那是必须的。你放我下来吧，我想跟你牵手一起走路。”她抬手揉捏他柔软的厚耳唇。

　　陆辰弯腰将她从背上放下来，扶她站稳脚，他忍不住近前亲吻她的唇：“谢媳妇心疼。”

　　“客气了，小哥长的如此帅气，真是秀色可餐呢。哈哈。。”她踮起脚尖伸胳膊攀住他的脖颈，主动献上一吻。

　　他揽住她的腰身把她提起来，低头万般柔情与她深吻：“乖，回家给你加餐。”

　　男人果真是属芒果的，外黄内更黄。

　　她捏住他好看的下巴威胁：“再敢乱说小心咬你。”

　　他乐了：“芒果营养价值很高。这里荒郊野外又没有旁人在，我跟自己的媳妇说点情话又不犯法，乖，你要学会坦然面对。”

　　她气乐了，这算是哪门子的坦然面对，亏他说得出芒果营养价值高，不知趣的人还以为大清早的两人正在讨论水果的营养价值呢。

　　说说笑笑中两人穿过一小片水稻田，登上一小段陡峭的高土坡，面前是六十公分宽的道里沟，跨过水沟穿过白杨树林就到了大坝脚下。

　　陆辰选了一处杂草稀少的位置带着晓惜爬上坝顶。坝顶宽阔的柏油路上车辆稀少，越过半米多高的石护栏，坐在石头切成的防洪堤坡上，东方的天空弥漫着淡雅的霞气，一轮火红的太阳慢慢露出脸庞。

　　散云作雾恰昏昏，收雾依前复作云。一面红金大圆镜，尽消云雾照乾坤。

　　晓惜挽了陆辰的胳膊，依偎在他身边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日出，心中平静无澜。

　　陆辰侧头亲吻她的额头：“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日出日落，晨曦依然。”

　　晨曦是清晨的阳光，象征温暖，光明。

　　温柔的唤醒这便是晨曦的魅力。晨曦依然也是辰惜依然。

　　陆辰表达的意思就是任他世间万物如何变幻莫测，他对晓惜始终如初。没有如果，只有辰惜。都说会说情话的男人最容易赢得女人的芳心。天下之大，无奇不有，会说情话的男人随处可遇，认真用心说情话的男人能有几个？

　　晓惜用下巴抵在陆辰的肩头上，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一轮红日，清晨的微风抚摸过的目所能及的水面波光粼粼，她搂紧他的胳膊柔声说：“我不喜欢‘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陆辰，我一刻都不想跟你分开，你会不会觉得我很粘人？”

　　他不希望她自己胡思乱想，于是有意逗她：“最好像狗皮膏药一样粘上了甩不掉撕不开。”

　　果然她立刻丢了低落的情绪，满腔斗志的跟他抗议：“你才是狗皮膏药呢。”

　　他笑语：“对，我是狗皮膏药，所以死心塌地的粘上你了，你看着办吧。”

　　她彻底没了脾气，人家都已经承认自己是狗皮膏药了，她还能咋办？索性耍无赖得了：“陆辰，你人长这么好看，对你虎视眈眈的人多如星斗，但是你一定要记住，你人是我的，心也是我的，眼里心里必须只有我。”

　　他起身同时将她也拉起来，自她身后环抱住她清瘦的身体，他认真了表情说：“晨曦依然也是辰惜依然。小不点，我比你更怕分离，比你更期盼一直分秒必争的黏在一起，我们之间的感情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小不点，如果你把胡思乱想的时间全部用来粘我，想我，我会求之不得，说不定连睡觉做梦的时候都会笑。”

　　此时此刻东升的太阳，象征温暖光明的晨曦见证了他深情的告白。

　　听了他的话语，她感觉心窝一阵阵发紧，是激动加感动让心跳加速打乱了平稳的节奏，她唯有紧靠在他胸前柔声唤他的名字“陆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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