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辰惜

　　从初二到初三这两年的初中学习生活，有了陆辰和陈亮的陪伴，晓惜跟陈秀过的非常安逸。不过这样的安逸生活中肯定也会有些意外小插曲。

　　2005年7月8日 农历六月初三 星期五 暑假

　　都说女大十八变，虽说还没到十八变的年龄，十五岁的晓惜和十六岁的陈秀已经逐渐出落成亭亭玉的少女。同样处在青春叛逆期的晓惜也会像其他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冲动犯错。

　　自从十岁那年奶奶去世，晓惜就跟着陆辰一起过生活，平时每到周六日她都会跑到村子里找陈秀一起写作业，写完作业后两人一起在村里疯玩，但是每天傍晚之前回家是她和陆辰之间的约定，也是这五年来一直自律养成的习惯。

　　下午晓惜、陈秀还有陈雅茹一起去北河附近的莲池采了许多莲蓬，陈雅茹有个比她小两岁的弟弟叫陈楠，十四岁的陈楠一边剥开莲蓬吃莲蓬子一边口齿含糊不清的说：“姐姐们，晚上我带你们去后村杏园摘甜油桃。”

　　陈秀掰开莲蓬头取出粒大饱满的莲蓬子递给晓惜，她噘嘴一副大人嫌弃小屁孩的表情吐槽：“楠子，你少胡咧咧，你家杏树能结出油桃来？哼哼，杏树开花结的果是油桃，哎呀妈呀，难不成是蜜蜂授粉搞差种了。”

　　陈雅茹被呛到咳嗽不止，晓惜帮她拍背顺气，接了陈秀的话茬随口说：“嫁接产物。”

　　陈雅茹被呛的直流眼泪，陈楠呲牙咧嘴捂脸一副痛心疾首的愤恨模样：“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什么搞差种，还嫁接产物，你们咋不说是变异物种呢。有谁规定杏园里不能种几棵油桃树？你们仨女神真是头发长见识短啊。”

　　“你闭嘴。”陈雅茹伸手揪住陈楠的耳朵，动作非常娴熟，一看就是凶悍无比的姐姐平日里定是没少收拾嘴欠的弟弟。

　　“敢说我们头发长见识短，活该被你姐收拾。”陈秀拿莲蓬子皮丢陈楠。

　　晓惜比较和蔼可亲的拿走陈楠手中的莲蓬：“我们头发长见识短的人爬沟涉水辛辛苦苦采来的这些莲蓬，足智多谋的伟人肯定不屑一顾，来来来，都收起来，留着咱仨自己吃。”

　　“晓惜姐，我错了。”眼巴巴看着那些鲜嫩好吃的莲蓬被拿走，陈楠真心求饶：“晚上我保证多摘些甜油桃给三位女神赔罪。我跟你们说，后村杏园里的那几颗油桃树结的油桃相当甜，前几天我同学跟我一起去摘过，那是他家的杏园，我跟他打声招呼，咱今晚上去他家园子摘油桃随便吃、随便摘，保准没事。”

　　又是‘保准没事’，晓惜听到这句话右眼皮狂跳了几下，每次陈秀跟她说‘保准没事’的时候，最后肯定会出岔子。

　　青春期的叛逆和躁动相结合生养了一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虫虫，这只小虫虫在大脑中擅自发号指令。

　　架不住骨子里从小养成的假小子性格，上墙爬屋顶的调皮捣蛋劲上来了，晓惜在陈秀胸有成竹信誓旦旦“晚了，我和我哥一起送你回桃林园”的保证下，最后在天黑之前她没有像往常一样准时回到桃林园。她心里想：去后村摘油桃也就是个把小时的时间，最多回家面壁思过，陆辰一定舍不得下狠心惩罚她的。

　　最后抱有侥幸心理的晓惜选择了当一次不听话的坏小孩。

　　四人坐在大街上吃着莲蓬子等天黑，老话常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却没说四个臭皮匠会怎样。然而事实证明诸葛亮身边多了一个臭皮匠，再完美的计划也会变成偷鸡不成蚀把米。
　　陈楠带路领着她们仨竟然成功的进错了果园。

　　虽然是正大光明大大方方走进来的，但是面对周遭静悄悄地漆黑场景，又知道果园东邻是一片老坟地，即便是陈秀身上带着手电筒，他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打开手电在别人家的果园里摘桃子。到不是怕手电筒灯光被人家发现，而是担心手电筒灯光会引来野狗或者是照到老坟地里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揣着眼不见心不惊的心态，黑灯瞎火的环境中，她们摸索到桃树下，树上的确结满了鸡蛋大小的桃子，大家伙都有点小雀跃了。

　　晓惜却心中充满疑惑：油桃应该散发特有的香甜味道，这片桃树怎么充满雨后烂洋葱的气味？心生疑惑她动作迟缓，而身边情绪激动的陈秀他们正在兴奋不已的摘桃子。

　　陈秀压低嗓门说：“袋子满了，没东西装桃子，咱赶紧撤退吧。”

　　“好。”陈雅茹小声回应，她拽上晓惜准备原路返回。

　　“太少了，再多摘点。”陈楠边说边掀起身上的短袖，用衣服兜起桃子。

　　晓惜手里只拿了两个桃子，她试探性的摸了摸手里的桃子，心中突然升起一种相当不好的感觉，于是她沉声询问陈楠：“楠子，你确定自己没带错路？”

　　陈楠非常肯定的语气说：“这地方我很熟，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杏园东面有坟地，西面是洋葱地，北边是玉米地。绝对不会有错。”

　　晓惜又问：“油桃有毛吗？你们就没有闻到特殊的雨后烂洋葱气味？”

　　陈秀和陈雅茹僵在原地，第一次晚上进别人家的果园心情难免紧张加激动，一时间嗅觉失效大脑失灵竟然没有发现异样，听了晓惜的话，三人下意识做了个深呼吸，果然一股雨后洋葱地里特有的烂洋葱气味瞬间呛得他们直反胃恶心。

　　“完蛋了，真进错了园子。”陈楠拿起一个桃子张嘴咬了一口，立马吐舌使劲‘呸’了几口：“呸呸呸！一嘴桃毛，齁酸难吃死了。”

　　她们仨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狗叫声，紧接着那个方向传出惊天动地的呼声：“我艹，有狗，快跑。”

　　刹那间黑漆漆的果园里手电光忽高忽低上下左右的乱晃，呼爹喊妈声音由远及近脚步声乱成一团，片刻功夫两拨人马成功会师，有傻X人物拿手电筒照着自己的脸喊：“你们也来偷桃啊。”

　　乌云遮星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别人家的果园里，敢情是陌路相逢遇到同行了。

　　此情此景下的别样偶遇，大家完全能够互相理解彼此的心情，毕竟每个人都必会经历一段自作孽的途中突然惊醒，幡然悔悟后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的青春叛逆期。

　　但是，漆黑一片荒郊野外的果园里，你拿了个手电筒开着强光照自己的脸跟别人打招呼，就是你的不对了哈。

　　强灯光照出傻X人物白惨惨的脸，陈秀和陈雅茹吓得哇哇大叫“我滴个娘来，有鬼呀！”

　　晓惜被吓到心脏狂跳，出于本能反应，她机智速度的将手中紧握的两个桃子直接扔向对方的脸上：“有毛病吧，装神弄鬼，欠收拾了。”

　　打强光照脸的傻X手电筒摔在地上捂脸惨叫“娘了个头的，你凭什么打人？”

　　“打的就是你，让你拿手电光照脸吓唬人。”晓惜转身一手拽起陈秀，另一只手拉了陈雅茹，抬腿踹了陈楠小腿肚处一脚：“你还不赶紧拽起你姐快跑，在这里等着被狗咬呢？”

　　身后又是一阵人嚎狗吠声，前面冲锋的人奋不顾身踹开了木条门，几人紧跟其后一路向北狂奔逃窜出果园。

　　等大家伙喘着粗气瘫坐在玉米地头的时候，原本只有晓惜他们四人的队伍如今变成了八个人，借着对方的手电灯光，陈楠拍拍对方男孩的肩膀说：“我靠，原来是你们四个鳖蛋。”

　　陈秀认出来是村里比她小几岁的四个男孩，她忍不住训斥：“小屁孩子，偷个桃竟然把人家看果园的狗给招惹了出来，幸亏那只狗没从院子里追出来。”

　　陈雅茹揪住陈楠的耳朵骂道：“你不是说保准没事吗，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二大爷家的豆腐渣是吧？带错路还害得我们被狗追，这就是你说的保准没事？”

　　“姐，亲姐姐，我错了，你快松手。”陈楠龇牙咧嘴捂住被揪疼的耳朵嘀咕：“白天来的时候，我没看见果园里有狗，保不准是谁家的野狗大晚上跑出来瞎逛游。”

　　被陈秀训斥的四个男孩低头耷拉下脑袋不说话，晓惜问陈楠：“几点了？”

　　陈楠从裤子口袋中掏出电子表瞧了一眼时间说：“八点二十二。”

　　八点二十二分，这个点没打招呼还不回家，陆辰肯定会着急的。

　　心生愧疚，晓惜说：“咱们赶紧回家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从他们刚才逃出来的院子里蹿出来，没等他们惊叫，那黑影率先开口：“晓惜，我是陆辰。”

　　听到来人是陆辰，晓惜心中一颤，他叫她‘晓惜’，每次只要她犯错惹他生气，他都会直接喊她的名字，看来他现在一定非常生气。

　　随后赶来的陈亮拎起陈秀的衣领把她扯回家。

　　晓惜右手手腕被陆辰紧紧攥住，一路上手腕被他用力攥的生疼，她也不敢说话只好低头跟着表情冷冽的他回桃林园，在他们身后还跟着刚才把一群人吓得惊慌逃命的小黑子。

　　“先去洗澡。”陆辰语气冷冰冰地。

　　“好。”晓惜低声答应，自知有错她乖乖听话去洗澡。

　　从洗漱间回到客厅，陆辰依然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他招手让她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自顾自地给她吹干头发。

　　吹风机‘嗡嗡’作响，晓惜心中忐忑，若是像往常那般被罚面壁思过后教育她一番，她还可以知错能改求他原谅，但是现在这样不声不响不打不骂反而让她不知所措的惴惴不安。

　　吹风机关掉，他修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发间，感觉她的长发已经吹干，他抽回手沉默不语。
　　见陆辰仍然不愿意开口说话，晓惜心口发紧抬头想要跟他道歉。

　　一道熟悉的气息将她包围，陆辰突然靠近然后不给她任何开口的机会，狠狠地吻住她的唇，他发狠似得允吸她的唇瓣，手用力扣住她的后脑勺，不给她丝毫后退的空隙。

　　唇舌激烈交缠让晓惜瞬间感觉自己呼吸困难，嘴唇和舌尖又麻又痛，在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的瞬间，下唇瓣一阵剧痛，陆辰气喘吁吁地结束了对她的强吻，新鲜的空气进入胸腔，她掩面流泪同时伸手拉住起身要走的他。

　　陆辰原本想要去院里冷静一下，被晓惜紧紧攥住手腕后，他深呼吸努力压下心中的怒火，看着她单手掩面抽泣，终究还是太在乎她，舍不得她难过。心窝发紧，他心疼转身一把抱住她：“我心里难受的厉害，像是刚从阎王殿里走了一遭，别说话，让我抱一会儿。”

　　向来天黑之前就准时回家的小不点，在今天天黑之后仍是迟迟未归，陆辰心中担忧便带上黑子去陈亮家找晓惜，却被陈亮告知“晓惜和秀秀都不在”。

　　听了陈亮的话，陆辰慌了心跳，乱了呼吸。

　　强忍心中的不安抛开大脑中所有的猜测，他带上黑子把整个村子翻了个底朝天，最后是陈亮打听到消息说她们跑去邻村杏园摘桃子了。

　　怕晓惜出意外，丢了心的陆辰当时一门心思的想要赶紧找到她，直到看见她安然无恙的那一瞬间，他的双腿发抖额头满是冷汗，心惊肉跳的他在抓紧她手腕的那一刻才感到自己是活着的，仿佛下一秒要缺氧憋死的人重新得到氧气后的死里逃生，他深呼吸绷紧的心弦彻底松弛。她永远都不会知道，他当时发了狠想要不顾一切将她吃掉，他无法想像丢了她自己该如何呼吸。

　　凌晨两点多，被陆辰紧紧嵌在怀里的晓惜捏着他的耳垂说：“陆辰，我错了。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你这样不言语我会心疼。”

　　她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事情了，自己不应该把事情想的如此简单，应该多考虑考虑他的感受。现在她真的非常害怕他沉默冷淡的样子，心被揪起来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生气的他。

　　陆辰用力搂紧晓惜，仍是不肯开口说话，却低头再次与她炽热缠吻。

　　他不是故意要冷淡她，只是浑身的力气被找不到她时的惊魂抽走，他无力再去责怪她，自己再生气也舍不得她难过，他用最直接的方式来安抚彼此，她微微抬头青涩笨拙地回吻他，唇齿交缠间让他不安的心得到安抚，冰冷的身体慢慢变暖。他发誓这种失心失魂的滋味绝对不会让自己再有机会感受。

　　晓惜说：那时我十五岁，根本无法体会陆辰当时的心情，只知道他很担心我，却不懂他对我的感情竟是如此细腻深刻。第二天我问他为什么不惩罚我面壁思过，他与我对视说“失而复得，哪里还舍得惩罚你”。是啊，失而复得的那一瞬间的心安，除了感恩一切，再也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计较对错。经此一事，我收殓心性变成了所有人眼中安静稳重的女孩。不为别的，就是不想让那么高大无所不能的他卑躬屈膝向天祈祷愿受尽一切磨难换我平安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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