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辰惜

作者:L凌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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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二章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快黄快熟,快黄快熟。”

      空中布谷鸟儿叫,地里一片麦穗儿黄。

      下午幼儿园所有师生们聚在小小的一方操场上听两位老师讲话,因为到了收割麦子的日子,所有学校包括幼儿园在内要放九天麦假。

      一年级的陈老师再三强调:“要注意安全防止溺水,一定不能去下河摸鱼;要防止触电,一定要注意不要踩到电线,万一发现有人触电一定要找干木棍救人。。。最后,要多帮父母干些力所能及的家务。。。”

      昨天下午还信誓旦旦的答应老师绝不下河摸鱼,此时却在小北河里捉鱼虾皮肤晒得黝黑的孩子们,有人昂头对空中叫声清脆的布谷鸟儿喊:“布谷布谷,你吃什么,我吃毛虫。布谷布谷,你喝什么,我喝露水。”

      “布谷布谷,布谷布谷。。。”

      清脆嘹亮的鸟叫声由远到近,由近及远。布谷鸟儿叫声从一片片金黄色麦浪的上空飞过,布谷声响起这是要麦收的预兆。

      老话说“碌碡碌碡,转悠转悠。压好场院,马上麦收。”

      轧场院。常用的碌碡有两种,光滑的大青石碌碡是用来辗轧平整场院用的,小碌碡山石头做的全身都是长条V形凹沟用来辗轧粮食谷物脱壳去皮,有凹沟粮食谷物不容易被轧粉碎。

      光滑的大青石碌碡两端中间各有一个凹孔,套上配套的拱形铁轴架,拱形铁架中间拴上一条长绳,大人们拽紧长绳的另一端倒背起手身子往前倾使劲拉动大碌碡,刚开始起步时会非常吃力,待到大碌碡滚动起来的时候,在前方拉动碌碡的人会明显感觉没那么吃力了。

      大碌碡转动发出‘吱呦、吱呦’的声音,自家的场院里大人们拉着光滑的大青石碌碡一圈又一圈的碾轧实落平整好自家的场院。

      待到场院彻底晾干后,地里收割完的成捆的麦子用驴车或者是手扶车从地里拉回来,麦子卸在场院里排队等着打麦机来,然后全家老少齐上阵开始打场了。

      在全村老少不分昼夜忙着麦收的日子里,村里的大喇叭每天早中晚都会准时响起村支书老五叔铿锵有力的喊话:“广大村民们请注意,广大村民们请注意了,现在是农忙的时候,开手扶车拉麦子的老少爷们一定要注意安全,咱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你一个控制不住手扶车它就会原地打转,上车容易下车难,全村老少爷们还得放下手里的忙活来救你,关键是你在那个失控的手扶车上跟着车一起在原地打转,看着就让人担心,俺们老少爷们也不知道怎么救你才好,一个弄不好还要给人家110打电话,人家派出所还要麻烦市里的消防部队来救你,到那时候你可算是出尽风头露大脸了,我劝你最好不要出那洋相,给公家添麻烦不说,自己也遭罪,用驴车照样也能把麦子拉回家。说到用驴车拉麦子,我再强调一遍哈,往场院里拉麦捆子的时候,大家伙千万不要把拉麦捆子的车装的愣高愣高地,大老远的看着就像是那王八壳子上托着头猪,且不说那毛驴子多累,我就想问问你,你待想着作邪(yè)是咋地。你一趟拉不完分两趟行不行?装的那么高,愣高的车顶上还趴着俩孩子,土路不平坑坑洼洼的,那驴车一步三晃悠看着就让人揪心,俩孩子在愣高的车顶上一个不小心就会出溜下来,万一磕着碰着你不心疼啊?你再敢装那么高让俩孩子趴在车顶上,我就让全村的老少爷们一起把你扔了车顶上去,让你尝尝趴车顶上的滋味。说着你再不听,那就把驴卸了,让你拉车试试。你就不会动脑子想想王八壳子它能托的了一头猪?还有一个事就是当奶奶的千万要看好自家的孩子,别让小孩子们往场院上的麦捆子垛里钻,万一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打场的时候,小孩子毛愣怔光的从麦捆子垛里钻出来,还不得把打场的人吓世(死)了。最后一个就是爱抽烟的人,你打场的时候能不能别抽烟?焦干的麦秸万一被你一个烟星子引着了,后果你能承担的起?总之大家伙在这忙忙活活的时候,千万要注意安全,安全第一啊。”

      烈日当空的中午,听着村里大喇叭准时响起村支书五爷爷的千叮咛万嘱咐,在自家门外的场院里,六岁多的晓惜正自顾自地小大人般忙活。她顶着个经典的小西瓜皮发型,如此独一无二的发型是她亲爱的奶奶最得意、最经典的杰作。

      整整六年一成不变的小西瓜皮发型,由奶奶亲手打理,一把黑铁大剪刀,一只喝粥用的小铁碗往晓惜的小脑袋上一扣,大黑铁剪刀顺着碗口边沿剪一圈,拿掉铁碗稍作修饰就是呆萌的西瓜皮发型。年龄尚小的晓惜根本不去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向村里其他小女孩一样留起长头发扎各种好看的发型,假小子性格的她一门心思的上墙爬树掏鸟窝,老东沟里打野食挖苦菜茅根的她哪会有闲工夫去研究自己的发型是如何与众不同且常年始终如一。

      场院里摊放着昨天爸爸扬场剩下的一小堆掺杂物的麦粒底子,晓惜噘嘴小屁股坐在带V形凹沟的石碌碡上,经常席地而坐的小不点丝毫不嫌坚硬的石头硌屁股,她学大人干活时颠簸箕的样子,两只小手端着一张簸箕有模有样的筛选杂物,簸箕里面是一小堆麦粒和麦糠以及小碎石子掺杂在一起的粮食底子,她双手握住簸箕两边,用力把簸箕往上一扬,希望凭借巧劲可以把麦糠撇出去。

      第一下没掌握好力度,簸箕里面的粮食底子全被扬飞以一种优美的姿势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形,然后完美的撒落到地上。

      她撅撅小嘴丝毫不气馁,干劲十足的拿起奶奶用扫帚菜干条捆绑的小扫帚打扫干净撒在地上的粮食,又继续学着大人们的样子用簸箕干活。

      她先轻轻颠颠手里的簸箕,尝试寻找如何使用巧劲,上下慢慢的掂量几下,双手抓紧簸箕的两边胳膊用力往上一扬。

      成败在此一扬的瞬间,突然有人在此关键时刻在晓惜身后大喊一声“晓惜!”同时还拍了她肩膀一下。

      全神贯注扬簸箕的晓惜打了个趔趄手臂一抖,手劲过猛力度没控制好整张簸箕里面的粮食底子全部扬飞直接扑到了她自己的脸上,此时此刻好一幅‘啷里个啷’的画面,简直是小狼狈给姥姥开门——狼狈她妈妈的妈妈,太狼狈到家了。

      满头满脸的尘土和麦糠让晓惜火大,胡乱摸一把脸上的尘土麦糠,她‘呸呸呸’吐干净嘴巴里的尘土怒吼:“你奶奶个熊啊,俩眼泡子长腚上去了是吧,没看见我在干活呢。”

      “晓惜,出事了。”

      比晓惜大一岁的陈秀大声嚷嚷着,她根本来不及要照看晓惜狼狈的惨状,一把抓住晓惜的胳膊,拽起她就要火烧屁股似得往村东头胡同走。

      陈秀是晓惜在村子里唯一要好的玩伴,两家是一墙之隔的邻居。

      扬了自己满头满脸的土糠,可不真出事了吗。

      每次碰上陈秀准没好事,晓惜自认倒霉哀嚎一声跺跺脚甩开陈秀,胡乱拍拍头发上的麦糠斜着眼瞪人:“秀秀,你哥哥又欺负你了?”

      “哎呀,我昨天不是告诉过你陈亮去了俺姥姥家吗。是宋前进。”陈秀心里着急,一时半会儿又没办法跟晓惜细说具体情况,情急之下直跺脚。

      晓惜不慌不忙地整理身上的土糠说:“宋前进又欺负你了?秀秀,要是跺脚能管用,我三岁就这么干了。他比我俩大好几岁,我打不过他。要不然你在这里等着,我去东坡桃林园找陆辰哥哥帮忙,到时候咱仨再加上我家黑子一定能给你报仇。”她相当有自知之明,打不过坚决不白白送死,要动脑子想办法胸膛里装满竹子(胸有成竹)再报仇也不晚。

      12岁的宋前进比晓惜大6岁,他可是村子里出了名不学好的坏孩子,平时在村里无恶不作,劣迹斑斑。在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喂养毛驴用来拉车干农活,宋前进从小就特别能折腾。

      都说孩子静悄悄必定在作妖。宋前进五岁那年,有一天上午,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他蹲在自家驴棚里,出溜着两条长鼻涕守在自家驴棚那头公毛驴子旁边闷声不响的窝了整整一个上午,临近中午快吃饭的时候,他突然跑到天井院里拿了家里舀水用的铁舀子飞奔到正在撒尿的毛驴跟前用铁舀子接驴尿。然而铁舀子还没接到驴尿,那头因为被人窥视隐私还打扰到撒尿的公驴却生气了,驴蹄子一撂直接把宋前进踢出老远,能作野的熊孩子差点被驴给踢死。后来大家伙才知道原来这熊孩子是瞧着公驴尿尿好奇心太大,硬是窝在驴棚里观察了整整一上午,最后差点让好奇心害死。长辈们都说这孩子太能造作了,长大后肯定不是什么省心的人。

      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天生会打洞。宋前进他爸宋广仁没坐牢之前,在村子里经常偷偷摸摸什么坏事都敢做。某天,宋广仁跟两个狐朋狗友酒壮怂人胆合伙去偷镇上的变压器。老话常说酒能壮胆更会误事。三个人偷了变压器骑上摩托车跑路销赃去,结果仨人都是酒劲上头走狗屎运骑摩托车撞了镇派出所的巡逻车,当场人赃并获被抓后判了八年牢。

      宋前进八岁那年他爸进牢房,他亲妈闹离婚扔下亲儿子远走他乡。宋前进从此一直跟着他爷爷奶奶长大,从小就非常不听话,经常偷自己爷爷奶奶的钱到镇上游戏厅里去玩游戏机,要是实在没钱花,他会想办法抢诈一些比自己小的孩子们。瓜园、梨园、桃园全被他偷了个遍。

      夏天在小北河洗澡的人非常多,宋前进被陆辰收拾过一次后,恶性不改又抓来几只癞蛤蟆,他在癞蛤蟆肚子里塞上爆仗点着了往女孩群里丢,吓得女孩子们尖叫着四处逃躲,他却一脸坏笑继续往人群里仍被炸开肚皮的死□□,惹了众怒最后他被受欺负的女孩们的哥哥合伙一顿拳脚揍得鼻青脸肿。在学校里,他经常拿着一条扒了皮的小长虫吓唬女老师,简直是无恶不作,最后差点被学校开除。

      陈秀着急忙慌的说:“哎呀,不是欺负我,是刚才我去我大爷家小西屋平屋顶上翻麦子的时候,看见宋前进领着后村五个跟他一般大的男孩子抓了陆辰,他们压住陆辰要逼他吃一只烧的黑不溜秋的死耗子。晓惜你快想想办法去救陆辰。”

      家里大人都在忙农活,陈秀找不到人帮忙,只能跑来找晓惜,她想平时晓惜跟陆辰关系最要好,陆辰出事,晓惜聪明肯定会想办法帮陆辰。

      “他们在哪呢?”一听是陆辰被人欺负,晓惜猛一脚把旁边的簸箕踹翻,怒气冲冲地双手掐腰说:“敢欺负我陆辰哥哥,看我不揍扁他们。”

      陈秀手指着东胡同的方向说:“他们在‘扳倒猪’王红花大娘家屋后的胡同里。”

      “秀秀,你去帮我把我家的黑子带来。我先去找他们算账。”晓惜催促陈秀去家里把那条叫黑子的大狼狗带来,她自己飞快的向东胡同跑去。

      陈秀扯开嗓门对跑远的晓惜喊:“晓惜,打不过就跑,你自己小心点。”

      东胡同大街上,五个男孩子围住陆辰,其中领头的个子最高的宋前进右脚踩在被两个男孩按住手脚压在地上的陆辰胸前。

      宋前进嘴里咬着一根雪糕棍子,左手上拎着一只被烧的黑不拉几的死耗子,右手掐住陆辰的下巴,正使劲往他紧闭的嘴里塞那只死耗子:“□□孩,你不是挺爱管闲事,挺能打架吗,现在你倒是爬起来打我呀。你个穷玩意嘴还真硬,再不张嘴爷爷踩爆你的头。”

      猛虎难敌群狼,被四个大孩子抓住手脚欺负的陆辰死死咬住下唇不张嘴,他虽然被欺负的很惨,却一滴眼泪都没掉,始终倔强地硬撑着不认怂。

      晓惜跑到胡同里,远远地一段距离她已经看到宋前进脚踩着陆辰的胸膛,手里拿了一只黑不溜秋的死耗子正往陆辰嘴里塞。

      从小到大晓惜跟陆辰的关系最要好了,两人除了晚上各回各家,其余空闲时间几乎形影不离。他经常陪她挖茅根、找苦菜,还背她过河,接送她上学。

      奶奶时常跟晓惜念叨:“晓惜,好好跟陆辰相处,他是你大哥哥,会照顾你,会对你好。”

      亲眼见到陆辰受欺负,六岁多带些男孩子性格的晓惜心里火大了,在距离宋前进大约十米远的地方她骤然停住脚,屏住呼吸她一声不吭抬腿伸手一把拽下脚上粘修过无数次的粉红色塑料凉鞋,根本没来得及瞄准,凭借平时拿弹弓打老雀的直觉,匆忙的瞥了一眼对方的位置,不假思索,她扬起胳膊毫不迟疑的对着宋前进的脑袋用力把手里的塑料凉鞋扔出去。

      第一只鞋子扔出去同时第二只鞋紧跟着飞了出去,巧得很,百分之二百的命中率,两只凉鞋一前一后相继全部打到宋前进的脑袋上。

      宋前进猝不及防被两只凉鞋砸到脑袋,立刻松手放开陆辰,他捂住头趔趄着后退好几步,待站稳脚跟,宋前进捂住被打疼的脑袋骂:“妈个巴子,谁呀!活够了想死是吧”。

      见宋前进突然被鞋砸到脑袋,其余几个男孩子都呆愣住,被压在地上的陆辰趁机挣脱掉按住他手脚的四个孩子,陆辰一个后空翻迅速从地上一跃而起,脚跟着地的同时他抓起身边一块砖头,甩手向‘扳倒猪’王红花家的后窗户扔去。

      ‘嘭’的一声,全村屈指可数的花玻璃窗户被打破,窗玻璃‘呯啪’摔在地上后又摔成无数碎片。紧接着房子里传出‘扳倒猪’王红花震天动地的河东狮吼:“谁在屋后打破了俺家窗玻璃,熊玩意别跑,娘个头的,我非剁烂了你那双狗爪子不行。”

      古有诸葛亮借马超西凉兵马,来阻止曹操南下,所用借刀杀人,围魏救赵两计。

      今天,读过《三国》又熟记《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的陆辰巧借典故,设计脱身。他大喊一声:“宋前进砸玻璃了。”

      喊完,陆辰赶紧捡起地上那两只粉红色塑料凉鞋,然后转身飞快的跑到晓惜身边一把抓住她胳膊,鞋都顾不得给她穿,他背起瘦小的她边跑边喊:“宋前进打碎玻璃要跑了。”

      宋前进根本没有跑,他被陆辰一连串的行为搞得直发懵,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正当宋前进站在原地发愣的功夫,村里人珍惜生命远离红花的彪悍人物——王红花披头散发手里拿了个掏灰杷怒气汹汹地杀过来了。

      身穿鲜红色五分短裤衩,深绿色短袖大背心的王红花光着大脚丫子一阵疾风冲到了宋前进的跟前,彪悍的老娘们肉乎乎的左手揪住宋前进的耳朵用力一拧,右手里拿着的掏灰杷直接招呼了宋前进的屁股两下子,她的大嗓门盖过了宋前进的‘啊呦’声:“不学好的熊孩子,敢打破俺家窗户玻璃,走,找你爷爷赔钱去。”

      毕竟是十几岁的毛孩子,遇见彪悍的‘扳倒猪’王大娘一个个全吓的不敢言语,大难临头各自飞,为了不被牵扯,眨眼的功夫跟宋前进一起闹事的四个孩子四散逃窜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宋前进被王红花大娘揪住衣领拎小鸡似得去找家长。

      陆辰背着晓惜跑到村东头的老东沟,他边跑边回头查看确定没人追他们,他才把她放下来,两人气喘吁吁地坐在沟边的老榆树树荫下休息。

      晓惜抹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掀起上身泛黄的短袖,扯起自己的衣服给陆辰擦嘴巴:“陆辰哥哥,你不要害怕,我给你擦干净就没事了。我悄悄告诉你个秘密,昨天我刚吃过两只烧糊的老雀,其实烧糊的老雀跟耗子差不多。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不要害怕。”

      她企图用自己吃过烧老雀的事情来安慰刚才被逼着吃死老鼠的陆辰,泛黄的短袖被她扯起露出跟胳膊肤色截然不同的白嫩肚皮,她笑嘻嘻的帮他擦嘴巴。

      九岁多的陆辰不说话,静静地盯着喋喋不休给他擦嘴巴的小不点,他真的没有感到害怕,区区一只半生不熟的死老鼠,哪能让大半夜独自窝在老坟练过胆的他害怕。陆辰只是非常惊讶自己面前这个六岁的小不点刚才果断勇敢的行为。

      “陆辰哥哥,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吓傻了?”晓惜学着大人的样子,抬胳膊用脏兮兮的小手揪起陆辰头旋处的一缕头发念叨:“提提毛,吓不着,好了,好了。”

      陆辰被她倔强认真的小模样逗乐,伸手挠挠她整整六年一成不变的西瓜皮发型说:“你才多大点,就敢跟他们硬拼,以后再遇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一个人往上冲。”

      晓惜昂起头小嘴巴噘起颇有气势的说:“哼,我才不怕他们呢,要是他们再敢欺负你,我就让黑子咬他们。”

      她从小跟在奶奶身边长大,虽然平时被奶奶疼着有点小娇惯,骨子里却是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男孩子性格。一旦陆辰不在她身边陪她玩,她总是会调皮捣蛋的让奶奶拿她没辙。

      “小不点,我会一直保护你。”陆辰用坚定的目光看着面前这个为他拼命的小不点,发誓要一直一直守在她身边好好保护她、照顾她。

      晓惜开心的抱住陆辰的胳膊:“顶个牛,印个章,说话不算数的人会变成小狗。陆辰哥哥,你可不许骗我。”

      陆辰矮下身子与晓惜面对面,两人额头顶在一起,彼此鼻尖轻轻碰了一下:“我说话一定算数。走吧,妈妈在家包韭菜馅的饺子,我们一起回家吃饺子。”

      她兴高采烈地欢呼:“回家去吃饺子喽。。呵呵,陆辰哥哥,你刚才为什么要打破王红花大娘家的后窗玻璃,还骗人说是宋前进打破的玻璃?奶奶说小孩子不可以撒谎骗人。”

      他说:“奶奶说的对,小孩子是不能撒谎的。但是特殊情况也要特殊对待,刘爷爷告诉我,雷锋同志说过对待敌人要像严冬一样残酷无情。宋前进他是个无赖,对付无赖就该用点特殊方法。”

      她问:“特殊方法就是撒谎吗?”

      他解释:“小不点,这叫借刀杀人、围魏救赵。”

      她点头说:“奥,奶奶说小孩子家家的不能拿刀。”

      他笑了,把她往背上颠了颠:“我不拿刀,我拿筷子可以吗,看你打架的时候倒是挺机灵的,怎么平时会这么笨。”

      “你才笨,你最笨。”她光着脚丫趴在他的背上,两条小细腿不停地晃动。

      “好,我最笨。”

      陆辰百依百顺的让着晓惜,心里却在想着把昨天捡到的碎玻璃拿到村里小卖部卖掉换了钱后,他要去给王红花大娘道歉,顺便把买窗户玻璃的钱还给宋前进的爷爷,毕竟他们一大把年纪挣点钱不容易,自己要教训的是宋前进,总不能牵连了旁人。

      沿着蜿蜒的小土路,陆辰背着晓惜往桃林园方向走去,一路欢笑,一直呵护。。。。

      回到桃林园,看到漂亮婶婶正在煮饺子,她甜甜地喊声“婶婶,我们回来了。”

      陆雅妍脸上露出开心地笑容伸手摸摸她的头:“宝儿来了,赶紧洗洗手我们准备吃饺子。”

      大笊篱把铁锅里的饺子捞起,热腾腾的饺子出锅了。

      用印着大红鲤鱼的白瓷盘先盛了一盘饺子,陆雅妍叮嘱陆辰:“小辰,先把饺子给奶奶送去,别烫着,路上注意安全。”

      陆辰接过妈妈手里热腾腾的饺子答应着:“知道了。小不点,在这里乖乖等我。”

      晓惜笑嘻嘻的乖乖答应:“好。”

      热腾腾的饺子捞出锅放在高粱杆做的大盖垫上,小土坯屋里热,陆雅妍在花椒藤树荫下放了一张小木桌,她们坐在花椒藤树荫下等陆辰回来一起开饭。

      晓惜挨在陆雅妍身边眉眼弯弯地说:“婶婶,你教我背三字经吧。”

      昨晚上奶奶给她讲小时候听隔壁先生教书的故事:当时教书先生讲课的屋子就在奶奶家隔壁,奶奶背着自家小弟弟在墙根听教书先生讲课,先生讲的是三字经。整整一上午的时间都是孩子们背诵‘人之初,性本善’的声音,奶奶听的很认真,记得也很快。临近放学的时候,教书先生检查背诵,奶奶在墙根听到有个笨学生吱吱呜呜的说‘寅子初,黑乎乎,钆驴草,喂师父。’教书先生气得用戒尺狠狠打笨学生的手训斥:“好的学不会,那些混账东西倒是不用人教你就能自学成才了。”

      晓惜听奶奶讲故事的同时也非常好奇什么是三字经。知道漂亮婶婶懂得学识多,她每次来桃林园都会缠着漂亮婶婶问东问西。日子久了她虽然不能像陆辰哥哥一样记住很多书本上的知识,但是自己也认识了很多汉字。

      陆雅妍温柔地摸摸晓惜的发顶说:“宝儿,小孩子要先认字再学习,为人处世也是这道理,要先识人,再与人处事。”

      晓惜听的迷糊,心里想着还是陆辰哥哥厉害什么事都懂。

      陆辰回桃林园的路上,隔着一段距离他听到妈妈和小不点欢快地笑声,慢下脚步仔细一听原来是妈妈在教小不点认字。

      他满心欢喜,在这个小村落自己和妈妈并不是举目无亲的。至少有真心帮扶他们的刘爷爷,还有善良的奶奶和他从小一直保护长大的小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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