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和亲公主

作者:蔷薇照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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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章


      他们来到的这家正是全长安最大最豪华的青楼兼乐坊,就连名字也很大气——栖凤楼。

      上来招呼的小二大概是第一次见客人逛青楼还自带家眷的,又见二人穿着打扮都不俗,就索性带他们二人直接去了听歌观舞的大厅。

      老鸨给二人安排了大厅里宽敞豪华的座位,舞台上的歌舞表演尚未开始,但是大厅里已经高朋满座,座无虚席。

      李暮月环顾四周,指着不远处两个靠在一起的背影示意尔恪看,那两人不是别人,正是回纥的多逻斯王子和吐蕃的赤德松赞王子。

      在他们的位置只能看见两人的背影,但是能看出两人耳鬓厮磨,姿势极其暧昧。

      看得暮月和尔恪两人面面相觑,场面一度极为尴尬。即便是已经多了一世的经历,暮月还是暗暗感慨多逻斯王子做事效率极高啊。

      “只是龙阳之好而已嘛,无需大惊小怪。”这时暮月身旁一位身穿白衣与她年纪相仿的少年郎,示意二人不要再做声,他指了指装饰得华美异常的舞台,舞台上的表演就要开始了。

      舞台分为整整三层,每一层都张灯结彩,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和彩带,整个大厅亮得如同白昼,极为奢华。

      刹那间,三层和二层的灯光都熄灭,最后大厅内的所有灯光都熄灭。在满座寂静中,一阵琵琶声响起,如同春日冰雪初融的碎冰之声。

      一名身着皮甲的粟特人手持一张弓箭,箭头上面带着火石,他英姿飒爽地拉弓射箭,正中舞台中心的灯笼。刹那之间火石点燃了灯笼,两边的焰火也被同时点燃,顿时整个舞台流光溢彩,在火光的照拂下如梦似幻,宛如仙境。

      一位着轻柔薄纱的女子端坐于舞台之上,她低眉信手轻弹着手中琵琶,那琵琶声先是如同雨打芭蕉一般,时断时续,哀怨曲调如同一位身居深闺的女子哭泣之声,让听者觉得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继而,又是刹那的安静,在大家屏息间,三层楼的灯光忽然全部亮起,数位女子的琵琶声一齐响起,如同战场上千万将士奋勇厮杀,兵戎相见;又似高山雪崩,万千水流迸发……

      一曲终了,领弹的女子反手收拨琴弦,自始至终没说一个字,只是站起来给大家行了一个万福礼。

      满座宾客无不叹服,纷纷沉浸在女子的倾城美貌和惊世技艺里。

      大家争先恐后地往舞台上扔铜钱,扔银子,扔鲜花,扔头上的帽子……有什么扔什么,受到大家情绪的感染,暮月也想扔点钱上去,摸来摸去,身上只有之前在国子监被人送的那个胡杨木做的哨子,最后想想还是没舍得。

      幸好尔恪把身上能找到的银钱全投掷上去了,琵琶女笑得花枝乱颤不停地给大家行礼作揖。

      人声鼎沸中,身边那个身着白衣的年轻人似乎与气氛有点格格不入,他似乎还沉浸在美妙的音乐中,直到过了半晌,忽然来了诗性,现场吟唱起了诗句: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他吟出第一句的时候李暮月就觉得耳熟,直到那句“此时无声胜有声”一出,她立刻可以拍板确定了。

      这是她上一辈子就非常仰慕的诗人白居易的名句!她在草原上无聊时就读诗的那些日子里,一直懊恼为什么不能在长安城就与才子结识?

      她激动地差点站了起来,开始重新打量起面前这个初见时并不惊艳甚至有点普通的少年,片刻之后她战战兢兢地问道:“请问阁下是白居易吗?”

      “正是,敢问姑娘和这位公子是——”年轻人眼中甚是讶异,他来长安读书已经两年了,虽然写诗小有名气,但是并未参加科举,被人认出的情况还是极少极少的。

      “我叫李暮月,这位是来自回纥的公子尔恪,久仰白乐天大名。”

      暮月注意到当她介绍尔恪为“公子”时,他的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向她看了一眼。

      白居易也站起来回礼。

      “敢问公子多大?”

      “十六岁。”

      “原来公子和我同年啊。他比你大两岁。”说罢李暮月用手指了指尔恪,“你还这么年轻就这么会写诗了,前途不可限量。”

      白居易听罢立刻摇摇头,说道:“在下惭愧,并未写出什么让人满意的诗歌,而且这些不过是雕虫小技,聊以自娱尔,考取功名才是人生大事,然而时人常云:‘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谈何容易啊?”说罢白居易少年老成地叹了一口气。

      “不不不——”李暮月情急之下很想告诉他,在不远的将来,他将会写出能打动世间所有人心的甚至可以流传后世的诗句,可是她不知该怎么开口,只好想了想问道:“你喜欢李白吗?喜欢杜甫吗?”

      白居易眼前一亮,说道:“当然,李杜文章在,光芒万丈长。要是我能早生个几十年,得见他们二位其中一位一面就是死而无憾了。”

      暮月于是反问道:“对呀,难道你喜欢他们,是因为他们俩个做过很大的官吗?”

      白居易瞬间释然了,笑道:“功名不足惜,唯有诗歌可解万古愁。”

      他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向暮月示意。

      从来不喝酒的暮月有点犯难。一直倾听二位讲话的尔恪示意自己可以代她喝,但是暮月笑了笑,最后还是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虽然被酒呛得咳了好久,但是这可是和写出《长恨歌》和《琵琶行》的白乐天喝酒啊!试问人生能有几次这样的机会?

      暮月始终忘不了她读到《长恨歌》那句“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时的惊艳之感!她当时想着要是这辈子能遇到这样的爱情,哪怕死也无憾了。

      所以能写出这样诗句的人不是神仙又是什么呢?

      这时舞台上换了另一批舞者开始跳起西域的拓枝舞。舞者随着鼓点在舞台上不停地用脚打着拍子,气氛甚是欢快轻松。接着,舞台上的胡人舞者开始邀请台下的客人一起上台共舞。

      女舞者拉男客人一拉一个准,但是男舞者拉女客人,则是千呼万唤始出来。

      可能因为他们的位子离舞台近,当一个波斯舞者一把拉住暮月的时候,暮月觉得尔恪的脸色都变了。

      她怕引起事端,忙用眼神示意自己没事。但实在拗不过这个波斯舞者的热情,只好跟着一起上了台。不过好歹暮月不算笨,观察了一会儿竟然跟着他们的舞步绕着圈摆动双手跟上了节奏。

      同时尔恪也被一名胡姬拉上了台。尔恪本就是胡人,跳舞如同本能,再加上他身材高大,身手也灵活,跳起舞来十分精神好看。

      那名拉她上来的波斯舞者一直围绕着暮月跳舞,她搞不懂他为什么要一直拉着她往舞台的最前方最中间走?这个位置实在太过显眼,她又不是主舞,充其量不过是个滥竽充数的而已。

      因为不想在众人面前丢脸,所以暮月一直在挣扎,然而那舞者力气极大,直到他们到了舞台中央,随着激动人心的擂鼓响起,他忽然拦腰抱起李暮月,开始急速地转圈。

      满座的宾客开始鼓掌,尖叫,全场气氛达到了最顶点。当然尖叫声中叫得最大声的可能是李暮月。

      暮月也不知被抱着转了多少圈,只知道她被舞者放下的时候已经头晕目眩,站都站不稳了。

      舞者这边刚把她放下,那边鼻梁上立刻就挨了尔恪的一记猛拳,砰的一声立刻鼻血四溅!
      很显然这一拳已经蓄谋已久了!

      李暮月稍一站稳立刻就去拉尔恪,不知什么时候上台的多逻斯和赤德松赞也过来拉尔恪。

      平时最听多逻斯话的尔恪这一次竟然像只疯狂的野狼一样不受控制。

      暮月听到多逻斯用回纥语斥责他住手。她很庆幸她并没有忘记曾经学过的语言。

      尔恪则骑在那舞者身上,回道:“凭什么啊,她是大唐的公主,他有什么资格向她求爱?他配吗?”

      暮月这才明白这一言不合抱起来转圈原来是胡人的一种求爱方式啊。

      可是我是公主,那个人也不知道,至于生气成这样吗?暮月暗自腹诽道。

      虽是不解,但是为了不出人命,暮月也加入了拉架的行列,舞台上的场面一度极为混乱。

      ……
      “公主,不,小姐,你怎么跑到这里了,家里人正在到处找你呢?”照雨和尉迟锐带着一行人找遍了整个长安城的西市里坊都没找到走散的公主,最后竟然在平康里最大的青楼里找到了她!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还得了?

      “照雨,你知道吗?这个人可是白居易啊?他是真的出口成章啊!太有才华了!”此时的咸安公主,几杯酒下肚,面色潮红,已经有七分微醺了。

      如果不是坐在一旁的尔恪偷偷地用胳膊撑着她后背,她几乎已经坐不住了。

      “小姐,我们快回去吧。皇——大人有急事儿找你呢。”照雨的脸色很不好看,急得都快哭了。

      几个侍卫准备硬上,李暮月还是舍不得离开这梦一样的地方,借着酒意叫闹着:“不不不,我还没有看到最有名的《羽衣霓裳舞》呢,怎么还不开始?还有李龟年呢?快出来唱一首《春江花月夜》!我今天要不醉不归!”

      李暮月哭了又笑,笑了又哭,好像是今天听到的琵琶声忽然开启了她情绪的开关一样,她像是在为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而哀伤,又像是为整个盛世的繁华落幕而流泪。

      尔恪在她身边站得像一座伟岸的山一样,大家都知道他的本事,战场上有以一敌万的本事,所以都不敢硬来。

      过了片刻暮月却自己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走了几步,然后又想起了什么,转过身来对白居易交代着:“你以后会中进士,不用担心,我说话可灵了。”

      “借小姐吉言。”

      李暮月又道:“你以后要去多研究研究杨贵妃和唐玄宗的往事,你会写一首长长的诗,写得特别好。”

      “好。”

      “你以后还会遇到那个弹奏琵琶的歌姬,你们超有缘分的。”暮月笑得眼睛眯起,露出了左边脸颊的浅浅梨涡。

      “……”

      “我是不是透露太多了,既然说了这么多,就不怕再多说一个。你以后要特别注意姓元的人,姓元的人哦。”说罢,李暮月忽然对着白居易眨了眨眼。

      当尔恪扶着李暮月上了回大明宫的马车之后,耳边响起了多逻斯的声音。

      “阿跌骨咄禄,你到底是谁的人啊?我看你的心早就跟着百灵鸟飞走了吧?”

      尔恪一句辩解的话都没有,只是默默用目光追随着咸安公主远去的马车。

      “只是可惜了。我理解你的心意,但是也没办法帮你。”多逻斯用回纥语说道。

      “王子何意?”尔恪同样用回纥语答复道。

      “本来你们就地位悬殊,我刚才还和松赞讨论,你们一堆喜欢暮月的人里,本来最可能胜出,和她地位最为般配的就是尉迟锐了,毕竟他是于阗国王位的唯一继承人,又是和她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玩伴。”

      “本来——那现在呢?”

      多逻斯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得到消息,我父汗向德宗皇帝提出的和亲要求已经被答应下来了。当朝宰相李泌建议皇帝忍痛割爱,嫁八女给我父汗。所以她要变成我父汗的可敦,我的后母了。”

      一个才十六七岁少女嫁给一个快要七十岁的老人!还要穿过茫茫的戈壁,荒无人烟的大漠,冒着可能遇到沙尘暴或是狼群攻击的风险,搭上半条性命,走上两千多里,整整走上八个月,只为了嫁给一个古稀之年的老人!

      从小看着阿跌骨咄禄长大的多逻斯从没有看见他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面无表情愣愣地站着,但是他此刻颈部突出的喉结看得出他紧紧咬住了后槽牙。

      多逻斯觉得他像是一只受伤的孤独的狼,但是他没有掉泪。

      多逻斯显然是有点心疼了,劝道:“骨咄禄,我以后给你介绍更好的女子吧,你虽然是我的那可儿,但是你也知道我父汗从小就把你当儿子养的,我也一直把你当弟弟。不管是回纥女子,波斯女子,粟特女子,黠嘎斯女子,你想要什么样的,我们都可以帮你找到,只要你别露出这样的表情。”

      骨咄禄沉默不语,只是摇了摇头。

      多逻斯又道:“如果你只喜欢汉人的话,带你去平康里随便挑一个,哥哥我别的没有,有的是钱。”

      “……”

      片刻之后,多逻斯还在喋喋不休,尔恪终于说了一句:“王子,安静点行吗?我现在不想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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