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计谋
士兵将傅舍押入刑部,大门在陆青尧眼前缓缓合上——
按理而言,傅舍在刚正不阿的司马刚手下,该是最安全的去处。然刚才对方那番轻蔑的态度,让他隐隐担忧——司马刚一生尊守法理,因先皇先例格外厌恶神鬼之说。
若为肃清朝堂风气,一心为国的司马刚究竟会将法理的公正放在首位,还是为公为国,除掉‘神迹’......难说。
陆青尧知道,自己无法对固若金汤的刑部造成任何影响。立刻将车夫赶下来,解开马车,上马扬鞭疾速驰向私宅。回褚后两年,自己让云子骞和辛元洲搜罗人才,招揽到一二谋士。
不能自己乱想,要冷静思考。
冷静。
私宅,辛元洲站在大门前不停跺脚,格外焦躁。见陆青尧驰马而来,不顾危险朝他跑来,边喊,“殿下,傅舍被抓了。罪名是毒杀富察完!”
“吁——”陆青尧猛地拉缰绳,没有撞上辛元洲,“清醒点,辛元洲。”翻身下马,“高离来过了?还是云子骞送信过来的?”
“是云公子送信来,殿下已经知晓了?”
“对,他们在我面前抓走的人。”陆青尧冷哼,快步朝宅内走去,边命令侍女,“将谋士全部召集于中厅。辛元洲,你去把高离找来。他今日当值?”
“是。”
“那罢了,你入宫候着,他已结束就把人找来。记住,千万不能被别人发现。”高离是陆青尧的一步暗棋,平时保持正常交集。若是偏偏今日傅舍发生大事,高离告假,便容易联想到他身上。
辛元洲应下,陆青尧便去中厅等待几位谋士的到来。
两人不在府内,三人匆匆赶来,只一人慢了一拍。陆青尧选择无视,此人是他与云子骞的传话筒,对他没有要求。
“神之子入狱,殿下想救他。”穿着比陆青尧还要华丽的女人轻摇羽扇,狐媚眼微挑,自然流露出夺人风情,“然赵御史忠奸难辨,胡将军远守边疆,燕丞相......”
“不用你说这些废话。”眼神阴郁的女人声音冷硬,抱拳道,“殿下,不知您是否还记得,几日前胡翦回京,与您约下一战。”
陆青尧没有回答,看向坐在右手穿着破烂,不惑之年的男人。
“或许殿下可以将谋逆之事上报,搅得所有人都不安宁,就没人记得一两个小人物了。”男人正认真摆石头,已经叠到第三层。
“殿下,您真的不可多与此人有所牵扯。神迹教中鱼龙混杂,背后势力牵扯无数。更不用说在严法治国的褚国,神鬼之说本身就容易成为当今陛下的眼中钉肉中刺。”阴郁女人一向不喜傅舍,如今更是明言,磕头敬言,“他乃不知何时会爆的炸药,一朝出事,便是粉身碎骨。”
“是么。”陆青尧含糊说,他知道在场三人都不喜傅舍。不过她是明言,男人显然是敷衍以对,不肯得罪自己。
艳丽女人轻蔑地瞥了她一眼,“殿下,这件事没有证据,说到底还是朝廷对神之子的态度。赵御史以下——廷尉司马刚、奉常闻人建同、治粟内史武财,四人支持肃清神迹。您要做的,是争取胡翦、楼仪的支持。和如今因原卫尉因贪墨落马,空缺的位置。”
叠石子的男人停下动作,陆青尧接下话头。
“本王知道,父皇松口,才能得到燕丞相的支持。”有了父皇的支持,安排高离升为卫尉便十拿九稳。只是这不过平局,若想赢,还差一人。想到此,他都不由得觉得好笑——
富察安福,他才是跨不过去的那个坎。
“本王在此谢过各位。”陆青尧起身离开宅院,本想直接回临渊殿,半途拉马转向前往神迹,发现周围驻守着士兵,阻止任何人进入。
“连本王也不能进?”陆青尧问驻守的士兵。
对面犹如雕塑,定定站着,重复一句话,“为调查严令不得任何人进入。”
这种纪律性,显然无法以权压之。陆青尧点头表示知晓,却不准备离开。大脑飞速运转寻找办法...突然,目光落到士兵的护甲,意识到——这是胡翦的士兵。
虽之前胡将军为锻炼其子,带他上战场打仗。但胡翦原本没有官职,战事结束回京后,只接下郎中令一职,负责皇城禁军和宾客接送,与刑部并无相交。
莫不是父皇私下见过神迹中某人,叫胡翦送回来?
“果真是你!之前没时间,择日不如撞日,同我比一比?”胡翦之前一直在前线,没见过陆青尧。加上他不喜穿层层叠叠的皇子服饰,因此直到对方都觉得他是一介平民。
此时,倒是士兵变得无措。他的目光在两人间徘徊,低下头道,“胡令,殿下想进神迹,是否放行。”
“我是否是殿下,也不碍胡将军与我的比武。”陆青尧很豪爽地拍了拍胡翦的肩,“不过今日,胡将军这是依令围住此地?”
胡翦该是对他的反应很满意,但也稍稍拘了些,行礼后才道,“殿下误会了,并无此事,不过臣需要处理的公事需要保密。既然如此便不妨碍殿下,明日如何?”
“可,明日本王去寻你。”
围在神迹周围的兵随胡翦离开,陆青尧回身,原本脸上不拘小节的笑脸立刻消失殆尽。他走入神迹,这次不再惊叹周边陈设,向侍从们表明身份硬是往里闯。
上次来就观察到——神迹没有武学高手。
但他错了。
眼前从摆动的绿植后走出一位少女,相貌泯然皮肤黝黑,腰别通体漆黑的长剑,三白眼薄唇无血色,拉近两人距离的每一步,都犹如猎食者舒展的身子,危险逐渐逼近。
陆青尧知道——打不过。
但越是如此,越是不能表现出一点软弱。
“你看起来很眼熟。”少女站定在五步之外,原本显凶相的的眼睛突然瞪大,双手一拍,“啊,你是那个说谎的皇子来着!有什么事吗?”
陆青尧被对方娇俏的语气吓住了。
“我知道,你是来问那个下毒人是谁,对吧。放心啦,已经处理掉了。”少女还是一副格外天真的笑脸,轻飘飘的‘处理掉了’却叫人不寒而栗。
“他被抓了,你们不救吗?”陆青尧绷住表情,表明来意。
他要确定神迹在这局棋中,扮演的是同伙还是敌人。要么留有后手,弃车保帅以图将来,那么傅舍的安全就更加有保障。若是背后有人操控,只是利用神迹这个白手套,那便无人关心傅舍的安危。
“谁啊——哦,神之子啊。”少女皱起眉,喃喃自语,“确实,他有很多好东西。但是——一点都不听话,坏孩子。”音量又变回正常,“殿下要找神之子吗,我们这里有很多哦。你要是喜欢跟他像的,也有很多啦。”
她高兴地拍手,“不用担心,神迹一直在。”
“惹了这么大麻烦,神迹活不了多久。”、
少女的笑脸倏地僵住,瘪嘴沉默了一会,用很委屈的语气说,“你是个骗子。明明...明明所有人都从不希望神迹消失。”然后又欣喜地咧嘴笑,“殿下放心啦,神迹是所有人的神迹,也是殿下的神迹,所以说——您一定要保护我们喔!”
“本王明白了。”陆青尧将注意力从神经病的手上离开,对方的左手从未离开过剑柄。当然,意思也说得很明确。
神迹不会帮傅舍,也不会帮任何人踩一脚。
“保持中立,还真是好笑。”辛元洲傍晚才和高离进临渊殿,从陆青尧口中听完两人对话,翻白眼表示不屑,“实在不行,我和高离劫狱好了。”
“以刑部守卫,你们还没见到傅舍就会被抓。”陆青尧招手示意两人坐下,“司马刚拘傅舍,是为了让对方说出神迹那位下毒人的下落。真正问罪还早。”
“那等司马抓到人,不就真相大白了吗,傅舍也会被放出来啊。”高离不解。
“你笨啊,他们先找到,让犯人说是傅舍指示的怎么办?”辛元洲觉得眼睛酸,没有再翻白眼,“更何况只要想,他们还能说此人忠心为主,这才不交代。”
“高离,你近来什么都不要做。”陆青尧说,“多做多错。卫尉的位置不是空了,之后父皇可能会任命你担任。所以这几日,平常干什么就干什么。”
高离挠了挠头,“为什么啊,我能力不够吧。”
辛元洲脑袋灵光,一下就想通缘由,“还能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
“我也不敢保证。暂时考量下来,你是最合适的人选。”陆青尧打断辛元洲,当初能招揽到高离,是因为对方认为自己比褚弘益‘好’。所以通常他不会告诉对方行事背后原因。
“真的吗?”高离笑得眼睛弯弯。
“嗯。你先回去吧,明日不是还要值班。剩下的都是辛元洲的活。”
“喔喔,好的。”高离不问为什么,很干脆的离开。
“那我干什么?”辛元洲问。
“你也待命。若我行事失败,你就是后手,直接杀了那个女人。一锅端了神迹,换傅舍。”陆青尧对谈下几位朝臣势在必得,但也必须留有退路。
若失败,只能赌一把。
他相信傅舍所说——褚弘益并非父皇亲子,加上谋逆的筹码,自己是父皇唯一的人选。自己要力保傅舍,抬出云子骞这张筹码,尚有六分赢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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