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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面
已经画了一个小时，却还有一小半没画完。
天边一片橙光，暮色染上整片天空，勾勒的云彩层次分明。配上红红的夕阳，很像流心蛋黄。
江辞停下笔，“晚上还要上自习呢，先回去吃饭吧。”
宋侨说：“嗯。”
……
与宋侨分别后，江辞边走边考虑今天晚上吃什么。
菜市场里人们熙熙攘攘的，人头攒动。路边有很多小商贩，铺了块布把菜摆在地上卖。
刚刚好路过一家店，想起冰箱里还剩了一个西红柿，江辞当即拍板决定晚上吃西红柿鸡蛋面。
挑好鸡蛋，江辞随手拿了一袋面递给老板。
“鸡蛋七块五，面条六块。”老板说，“抹个零头给你，算你十三块。”
江辞把手摸进口袋，却发现只有 十块。场面有点尴尬，江辞随机应变，正打算少买点鸡蛋。
一只拿了钱的手却忽然伸了过来。
“我的菜跟这个娃一起算，我一起出了。”王奶奶说。
然后把五块钱递了过去，抽走江辞手里的十块钱：“十五块钱刚刚好。”
菜店的老板说：“哪里十五块了？你的菜三块六，算上他的一共十六块六。”
总感觉像偷东西被发现，江辞有点囧。
王奶奶却依旧笑嘻嘻，说：“就一块六嘛，下次我还来买。”
老板嘴上说“我不要做生意的哇。”手上却很麻利地装好了菜，分别递给他和王奶奶。
王奶奶热情好客，说：“小江又一个人买菜啊，今天家里没人做饭吗？和我吃嘛，奶奶请你吃豆腐花。”
江辞说：“不用了，谢谢王奶奶。”
王奶奶很不死心：“那和奶奶回家吧，都一个小区，顺路的。”
江辞是真的找不到理由拒绝了，只得答应下来。
——·——
天空渐黑，走在路边已经可以听到小区人家炒菜时锅铲翻动的声音。
也许是平时没有人跟她絮叨,王奶奶一路上神采飞扬，仿佛年轻了十几岁。
江辞边走边听，有时还点点头。王奶奶说的更起劲了，话题已经越走越偏，开始回忆往昔，谈起韶华。
王奶奶说：“说起来我还是你爸爸你妈都媒人呢。”
“那时你爸穷得叮当响，家里人不让你妈跟他在一起。”
“还是我去找的你外婆劝了好久，结婚时他们还谢我呢。”
王奶奶说到这里乐不可支，文绉绉地引用诗词：“莫欺少年穷啊，现在你们家也算小康，你妈的日子倒也幸福。”
大概是王奶奶一头卷发很亲切，为人也十分爽朗，算是小区里的“妇女之友”。但这段话倒真的没错，当年确实是有这么个事，江辞也听他妈妈提过几次。
“年轻人搞恋爱啊，本来就一波三折。也幸好他们能承受住打击。”王奶奶顿了一下，忽然转过头说，“所以说，小孩子还是不要早恋。”
江辞愣了一下，没有反驳。
“你妈年轻时候也是个漂亮妹子，可多小伙追来着。”
像是什么一样，王奶奶忽然拍了下头，“哎呀，说起来最近还接到你妈了。和你小姨去买菜来着，可能是没见到我吧，都没打招呼。现在人老了呀，没以前好看了……”
江辞忽然捕捉到重点，很难得地插了嘴：“您最近见到我妈了？”
“对啊。”
“什么时候的事？”
王奶奶思索了一下，然后说：“好像就是昨天吧，还是前天来着？哎呀，这人老了就是记性不好。”
见她想不清楚，江辞没有问下去。
——·——
也许是画完板报太累了，江辞没有再想什么。回到家熟练的洗锅，烧水。
西红柿在案板上被切开从一片一片，手起刀落的声音和烧水的雾气使得房间里有了一些烟火气。
江辞忽然伤感起来，认真的想了想。其实父母最近不怎么来往，吵了几次架，母亲就不怎么回家了。江辞很怕父母的关系忽然有一天崩离。
其实就像王奶奶说的，他们起初还是很相爱的。父母关系很好，就像小时候里的婚后甜美日子，甚至应该还比那样幸福一点。
那样的日子，一家三口脸上都挂着幸福的笑容。别的小朋友羡慕他有一个温柔的妈妈，开朗的爸爸。
最主要的，羡慕他有一个幸福的家。
总感觉故事快走到了尽头，他也变得跟那些小朋友一样开始羡慕别人。
水已经烧开，在锅子里咕嘟作响，西红柿刚好切完。江辞把西红柿放进锅里，水蒸气喷到他的脸上，整个脸上都是水气。
江辞埋头在手臂上蹭了蹭，忽然心酸起来。
如果还可以跟以前一样，该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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