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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腻
这话一出,慈宁宫在场的所有人全部呆愣在原地,“毒药”二字就像一把锋利的刀子一样扎在每个人的心头。
紫禁城是什么地方?那就等同于皇帝的家,连皇帝的家里都出现了能随时要他命的东西,这普天之下还能有安全的地方吗?
康熙现在的表情已经不能简单用“生气”二字来形容了,他脸色阴沉,眼底闪过一丝冰冷:“建宁,这是怎么回事?”
建宁公主同样也是惊愕到说不出来话,自己只不过是让个小太监从宫外给自己带点儿好玩的东西,并没有害人之心,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于是急忙扒拉着身边的韦小宝说道:“小桂子,你快说,东西是你找来的,这蒙汗药怎么变成毒药了?”
韦小宝自知难逃干系,扑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请皇上太后明鉴,奴才受公主之托在宫外寻来一包蒙汗药,当时奴才也检查过,这包的确只是普通的蒙汗药并不是什么毒药,就算给奴才一万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存了这份歹心加害宫中的任何一个人。”
“小桂子,竟然是你……”这毒药的事既牵扯到自己的皇妹建宁,又牵扯到最宠信的韦小宝,康熙深深叹了一口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决断。
这时,假太后在旁边说道:“小桂子,是不是之前建宁公主经常和你开玩笑,有时玩笑开得过大,你心中不平一时生了怨恨,所以才想出如此毒计要陷害公主?”
韦小宝暗自骂道,你爷爷的,这该死的老妖妇又来落井下石,嘴上则说道:“太后明察,公主是主子,小桂子是奴才,公主看得上奴才才会和奴才开玩笑,奴才心中高兴都来不及怎会心生怨恨?”
“是吗?”太后死死瞪着韦小宝,冷哼了一声。
“是啊,母后,小桂子一向胆子最小,他不敢这么做的。”建宁忙开口替韦小宝解围。
沐剑屏作为一个旁观者,把面前这几人的表情眼神全都看在眼里,那韦小宝和建宁公主一看就是毫不知情,倒是这假太后毛东珠,反而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难道会是她?
再一细想也不可能,建宁是她的亲生女儿,就算她想使什么阴谋诡计也不会把自己的女儿牵扯进来的。
那这蒙汗药到底是谁给掉包成了毒药?
听韦小宝方才所说,他弄到蒙汗药之后还特意检查过,也就是从他拿到手再到交给建宁公主的期间才被人换过,并不是一开始的时候就被掉包的。
记得当时在五台山分手之时韦小宝还没来得及寻找蒙汗药,而五台山也不是能弄到这种东西的地方,看来这件事一定是发生在回到京城之后。
其实这期间能接触到这包蒙汗药并把它掉包的嫌疑人有不少。
比如方才将流星锤蒙汗药当做凶器一齐呈给皇上的那些侍卫,也许这其中哪个人就为了自己的一个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做了这件事,不过当时沐剑屏也跟在他们身后,倒是没看到谁有明显的动作。
再比如建宁宫里的某个太监或宫女,如果因为什么事记恨着建宁公主,偷偷把蒙汗药换成毒药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如果是上述的这些人,首先他们得提前知道建宁让韦小宝从宫外带蒙汗药的这件事,其次还得算着韦小宝回宫的时间提前准备,何况毒药的取得途径也是个问题,这毕竟不是寻常之物,不是谁都能弄到的。
而且现在也不确定建宁公主要拿这蒙汗药对付谁,尤其是建宁宫里的那些人,万一公主恰巧就是给他们中的这个人用了被掉包过的蒙汗药,这不反而是在作茧自缚吗?
想到这里的时候,沐剑屏突然记起鹿鼎记的原剧情有讲过,在进宫之前,韦小宝曾把和他同行的双儿暂时托付给了天地会的兄弟照顾,那天地会众人常年闯荡江湖,想弄包毒药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只是韦小宝不会主动提及蒙汗药一事,他们谁也预料不了韦小宝打算用这包蒙汗药对付谁,说掉包是为了完成刺杀皇帝反清复明的大业未免也太牵强了些。
那剩下的只有一种可能,这个掉包的人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韦小宝,因为无论韦小宝用这包假的蒙汗药对付谁,都会闹出人命,都会让他蒙受不白之冤。
原著剧情里,那个最不起眼,看上去老实木讷的风际中是潜伏在天地会的卧底,然而他和韦小宝并没有私怨,何况后期他还得靠着出卖韦小宝来换取荣华富贵,所以应该不会施计来害他。
也许这件事只是天地会中一个和韦小宝有着私怨,或者干脆只是嫉妒韦小宝年纪轻轻武功低微就能当上青木堂香主的人,只是这个人又会是谁呢?
沐剑屏做梦都想不到,当初自己只是保住了建宁公主金枝玉叶的身份,却连带开启了这么复杂的隐藏剧情?
……
这事儿折腾到了大半夜,韦小宝向皇上请求由他带人暗中调查这件事,而康熙也不欲此事太多人知晓,便默许了韦小宝的请求。
沐剑屏和韦小宝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了尚膳监,却一丝困意也没有。
“小郡主,你的意思是,天地会有人想要加害于我?”听了沐剑屏的推测后,韦小宝万分诧异地说道。
沐剑屏点了点头,风际中的名字她暂时没说出来,一方面她不想韦小宝打草惊蛇,另一方面万一韦小宝问起她是怎么知道的,她也想不到很好的说辞去解释。
“听你这么一说,还真有可能是他们中的谁干的。”韦小宝气愤地用拳头捶了一下桌子:“你爷爷的,到底是哪个王八蛋想出这个毒计,想要害死老子?”
沐剑屏摇了摇头,心说你是青木堂的香主,这事儿只能你自己找出答案,遂问道:“你有何打算?”
“等天一亮,我就出宫去调查这件事,要是让我知道是谁干的,哼哼……”韦小宝说到此处,却顿了一顿,又说道:“不行,我还是暗中调查为好,这事儿万一闹大了不好收场,师父他老人家知道了也会不高兴的。”
韦小宝口中的师父自然是天地会总舵主陈近南。
于是天还蒙蒙亮,韦小宝就已经离开了尚膳监,小郡主沐剑屏则在床上拼了命的补眠。
这一觉就睡到了下午,沐剑屏才起来梳洗吃饭,运动身体的同时也收拾了下院子,都忙完了之后天也差不多黑了下来。
可这一整天都没见着韦小宝的身影。
沐剑屏倒不害怕韦小宝因为调查蒙汗药的事情而遇到危险,毕竟天地会绝大部分的人都还是忠义之士,真出了什么事也会保护韦小宝的安全。
然而就在此时,她猛然回忆起了鹿鼎记里的一段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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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会有天地会四人组,这皇宫自然也有皇宫四人组。
这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康亲王杰书、索额图、明珠、多隆四人聚集到了一起。
“宫里传来的消息不会错,桂公公的的确确是一个假太监。”康亲王说道。
“这消息皇上早晚会知道,万一皇上以为我们知情不报就糟了,不如我们先把桂公公举报了吧。”明珠说道。
“不行,这么做太没有人性了,我第一个反对。”多隆说道。
“不如把桂公公真的阉了,皇上就不会知道他是假太监,也就不会杀他的头了。”索额图说道。
……
以上便是鹿鼎记原有的故事情节,韦小宝这次从五台山回来以后,便从宫中传出了他不是真太监的流言,康亲王几人并不知道康熙早就已经获知此事,还以为他被蒙在鼓里。
于是一方面害怕韦小宝这欺君之罪会牵连到他们,一方面又真心希望韦小宝可以逃过此劫,几人私下一合计,决定把韦小宝真的阉了,让他成为一个真太监,这样就不算犯了欺君之罪,皇上也就不会要他的脑袋了。
于是当天晚上,趁韦小宝外出的路上,便命了手下将他绑架到了敬事房,欲施行净身一事,亏了多隆提前找皇上求证又及时赶到阻止,韦小宝这才逃过一劫。
但是沐剑屏此刻担心的则是,事情并不会按照原有的剧情来发展。
因为当初韦小宝向康熙和盘托出他的真实身份与姓名的时候,康熙顺带问他沐剑屏是何身份,韦小宝没有办法,只得谎称沐剑屏是被自己杀死的那个真的小桂子的堂弟。
康熙多少还是讲义气的,如果对外宣称韦小宝并不是真的小桂子,那就等于说他们这对所有人眼中的堂兄堂弟一开始就是假的,而且韦小宝杀死真的小桂子的事儿有可能也隐瞒不住,可如果不对外宣称韦小宝的真实身份,那他今晚可能就真的被索额图他们阉割了。
试想一下,堂堂鹿鼎记第一男主角变成了一个真的太监,这是不是一件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何况如果只是太监也就罢了,很多太监在被净身的时候连命都搭进去了,要是韦小宝因此而死在这儿,那沐剑屏可就真的成为罪魁祸首了。
这鹿鼎记的故事可不能毁在她的手上啊,沐剑屏想到这里,一刻工夫都不敢耽误,匆匆赶去了敬事房。
奇怪的是,韦小宝并不在敬事房,索额图康亲王他们也不在,沐剑屏想了想,兴许韦小宝被他们抓去了别处,但此刻自己却不能出宫,看来只能先和皇上禀明情况了,于是便去了尚书房。
现在的时间还不算太晚,但是一向勤勉的康熙却不在尚书房,沐剑屏又转头去了养心殿,但是此时的养心殿从外面看也是一片漆黑。(清朝雍正以后才将养心殿用作寝宫,康熙的寝宫实为乾清宫,但因作者实在喜欢“养心”二字,故文中将康熙寝宫改为养心殿)
看温有方温有道两兄弟站在大门两侧,沐剑屏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温有方点了点头:“在,皇上已经睡下了。”
“睡了?”沐剑屏一愣:“这才几点就睡了?”
古人只会说什么时辰,几点这种话自然是听不明白,便回道:“几点……方才皇上还点了道银耳桂花粥……”
“没问这个。”沐剑屏挥了挥手:“烦请公公进去通报一声,就说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见皇上。”
“这……”温有方和温有道对视了一眼,二人均面露难色,后者则说道:“皇上已经歇下了,不论是什么事情还请等到明日再说。”
“不行,我这事情非常重要,如果到了明天……就来不及了……”沐剑屏的脑中闪过了韦小宝的那张苦闷的脸。
温有方只得赔笑道:“不是我二人有意刁难,只是皇上现下已经就寝了,别说是您,就算是康亲王索大人多总管他们来了,也不能打扰到皇上的休息。”
“这都快出人命了,还顾得上这些?”沐剑屏明白,说一千道一万,这温家兄弟是不敢前去禀报,万一惹得皇上龙颜大怒,这二人难逃死罪,虽然很是理解他们,但是理解归理解,韦小宝的命总不能不救。
“桂侍卫,您不会打算夜闯养心殿吧。”看着沐剑屏一边环视着四周,一边露出极不甘心的表情,温有方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就在几人僵持不下的时候,殿内突然亮起了一丝烛光,同时传来了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声音。
“让她进来。”
……
沐剑屏进到养心殿的时候,见正厅御案上只有一支蜡烛发出微弱而朦胧的亮光,康熙正和衣坐在龙榻之上,烛影摇曳,却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在行礼之前,沐剑屏快速环视了一下养心殿的格局陈设,再一抬眼细看,龙榻旁边还影影绰绰站着个人,样貌此时却看不真切。
“你说有急事见朕……到底是什么事?”小皇帝康熙的声音低沉沙哑,他双眉微皱,似乎心情很是不好,而他穿着的那身龙袍,最上面的那颗盘扣松开,衣服也是皱皱巴巴的。
沐剑屏不由得挑了挑眉,心说眼前的这个小玄子哪是一个就寝的人该有的样子啊,龙袍龙靴穿得倒是齐整,偏偏这龙袍上面还残留着抓挠过的痕迹,似乎是刚和什么人扭打挣扎过一般。
不过这些事沐剑屏也未及细想,毕竟眼前还有更重要的事,于是回道:“回皇上,韦……奴才的堂哥今天一天都没回尚膳监,不知是否皇上派他去办事了?”言外之意,你家小宝不见了,可能遇到了危险,赶紧派人去救他。
却见康熙向旁边侧了侧头,道:“你说小桂子?他在这里啊。”
那个站于龙榻旁边看不清脸的人,此时大步向前迈了一步,烛光的映照下,沐剑屏总算是看清了,正是韦小宝无疑。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沐剑屏松了一口气,敬事房三个字忍住了没有说出口。
“嗯?我应该在哪里啊?”韦小宝笑道:“是皇上宣我来的养心殿,我当然应该在这里啦。”
“皇上?”既然已经确定了韦小宝平安无事,沐剑屏现在终于有心情可以研究一下康熙龙袍上的“爪印”是怎么回事了。
看着康熙那副愁闷的样子,又瞥见韦小宝的双颊明显还挂着两条泪痕,仿佛是刚刚哭过一般,康熙那龙袍上净是抓挠过的痕迹,而韦小宝也好不到哪儿去,同样是衣衫不整,袖子上还被扯破了一大块儿。
哇噻……沐剑屏不由得在心底暗自惊呼了一声,就现在种种迹象来看,傻子都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这俩人大晚上黑灯瞎火的纠缠在一起,总不可能是在养心殿里摔跤吧。
这真是太妙了,难怪方才温有方温有道两兄弟称皇上已经就寝了,其实这和就寝也没什么两样,区别只在于平时就寝是安静型的,这次是运动型的而已。
此刻的沐剑屏是既诧异又高兴,诧异的是以前看鹿鼎记,有不少读者和观众都是康熙韦小宝的cp粉,觉得这二人的互动非常有爱,只不过这些都是大伙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没想到真的穿越到这个世界来,却发现这二人真的有猫腻,这可真让人大跌眼镜。
至于高兴的原因就更加简单了,沐剑屏也一直想撮合这对儿cp,结果自己还没怎么出力呢,没想到他们自己就成了。
韦小宝的嘴角此时还挂着半拉桂花花瓣,沐剑屏又瞅见御案上还放着半碗银耳桂花粥,心中的猜想便又确定了几分,心说:行啊,这俩人都喝上一碗粥了。
正这么想入非非的时候,好巧不巧的,韦小宝此时刚好注意到康熙龙袍上的盘扣松了,于是便上前来殷勤地替他整理衣衫,口中则说道:“皇上您扣子开了,我给您系上。”
“不用了,朕自己来。”康熙瞄了韦小宝一眼,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这一幕沐剑屏看在眼里,乐在心里,赶忙用双手捂住她那张快笑成锐角的嘴。
然而事实当然不是如此,康熙和韦小宝,用现在的话来说两个人都是真正的直男,二人之间根本什么事都没有,之所以会让人产生这样的误会,是缘于今天晚上康熙下了个旨,让韦小宝去少林寺出家当和尚。
原来康熙一直惦记着先皇顺治的安危,想要派人去保护他,但又怕直接派韦小宝去清凉寺出家太过引人注目,于是先派他去少林寺,等后期再安排他去清凉寺。
本来这件事康熙也没这么快就下定决心,然而昨晚发生的蒙汗药被掉包一事,康熙回来细细一想就明白这是有人想要暗害韦小宝,毕竟韦小宝铲除过鳌拜又是自己面前的红人,单凭这两点已经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让他继续留在宫中不知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于是便让他这两日尽快启程去少林寺。
对韦小宝来说出家当和尚自然是万般不愿,他贪恋外面花花世界的生活,又怎么肯去少林寺过那种清苦的日子,于是抱紧了康熙的大腿,演了出一哭二闹差点儿就上吊的把戏。
康熙自然也舍不得韦小宝,心情同样不怎么高兴,好说歹说连哄带劝总算是说服了韦小宝同意去少林寺,却在扶韦小宝起身的时候低估了对方的体重,导致自己的龙袍被扯开,对方的袖子也撕下了一大块,还连带着打翻了旁边的烛台……
这便是二人衣衫不整和养心殿从外面看起来黑漆漆的原因,至于御案上的那碗银耳桂花粥,也是为了安慰韦小宝康熙提前命人做好了端进来的。
其实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这么简单,却让偶然闯入的小郡主沐剑屏误会了个干干脆脆。
“你在下面做什么怪样子?”康熙看着下面站着的沐剑屏想笑又强忍住笑的模样,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奴才该死,不应该打扰你们的……感性时间。”沐剑屏搜索了一下脑中的词库,最后决定用这个较为婉转的词来回答,估计对方也听不太懂。
康熙与韦小宝的动作明显顿了一顿,二人彼此打量了对方一番,还是康熙最先琢磨过味儿来,不由得脸色一僵,道:“并非是你想的那样……”
沐剑屏缓缓露出了“慈爱”的笑容:“皇上是天子,在皇宫里最大,做什么都是对的,没必要和奴才解释。”
“……”康熙气得发抖,一把推开了给自己系着扣子的韦小宝,手“咣当”一声拍在御案上,震得那半碗银耳桂花粥都洒出了不少。
沐剑屏心下一惊,暗想:该不会因为我撞破了这二人之间的事儿,小玄子恼羞成怒要把我给灭口了吧,嗨,要说我也真是够笨的,光顾着高兴了,忘了看破不说破这句话吗?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从始至终根本什么都没说啊。
保命为上,于是跪在地上恭恭敬敬地给康熙磕了一个头:“启禀皇上,当初在建宁公主宫中奴才曾说过患有眼疾的事,恰逢这殿中光线昏暗,所以奴才刚才……什么也没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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