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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怆幽邃(下)
“朝云，你为什么要分手？！”罗恕拦住吕朝云不让她走，第是一次罗恕用这种强硬到近乎无礼的态度面对吕朝云。
被“吕朝云和陈齐浩分手”这个重磅消息砸晕的罗恕，花费了一夜一天才消化掉这个它。
她急急地去“讨要说法”。【他们不能分手！他们怎么能分手！那样的爱情怎么能转瞬变灰！
怎么能就这样了！！怎么就不坚持下去！怎么能没有好结果！】
看似是质问，实则是祈求。
在罗恕看来吕朝云和她是全然不同的存在。
吕朝云仿佛总是在与世界为敌，没有一刻听天由命过。那些罗恕屈服的人、天地和宇宙都是吕朝云的手下败将。
罗恕痴迷于吕朝云这样的人生，崇拜着她一切行事风格。她是罗恕的梦、是神、是希望，是新建立的用以对抗过去铁律的规则。吕朝云这个人和她的所有都是成就，都被罗恕擅自当成指引。
吕朝云的爱情自然也是罗恕爱情的指引。
不在意世间一切，只坚信自己的爱，便是现在罗恕最崇拜最想要的爱情。
【人是可以被允许拥有忤逆世情的爱情的！】
......
“为什么分手？”这是最近最多人问吕朝云的话，而在这之前最多被问到的是“为什么不分手？”。
吕朝云觉得这一切很可笑。【人的心念就是那么随意，可大家还要用这种随意的心念去控制他人。真是太好笑了。】
吕朝云嫌恶于人的“易变”，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一样。
曾经她对罗恕的“为什么不分手？”温柔以待，并看懂了罗恕。可现在她面对罗恕的“为什么分手？”却很愤怒。
她觉得这时的罗恕和所有人都一样，他们顶着一张相同的怪脸，质问自己，逼迫自己。像围城的丧尸一样，以最丑陋又最无敌的姿态胁迫自己步步退后，退到他们认为对的位置。
面对这千人一面的脸，吕朝云真的笑了出来，很腥、很艳。
“怎么了罗包子，你是看上我们谁了？所以在这打听消息。是我？还是陈齐浩啊？
是陈齐浩的话我可以给你牵线。但是我的话就没办法了，你过不了我妈那关的。”吕朝云笑着半真半假道，这话一次性作贱了三个人，这种同归于尽式的说法是她过去绝不会用的。
【怎么能这样？！吕朝云怎么能这样？！她怎么能那么轻率地对待这份感情！】罗恕不知道这话里的自毁深意，只感到了吕朝云对她、对他，和对感情的轻蔑。
“吕朝云，不要再开玩笑了！你就不能认真一点吗？感情对于你来说就是那么不值一提的东西吗？所以才能这样轻松地说分手？”
“你要我如何，我还能如何？我已经很认真对待过了，然后又很诚恳地分手。还要怎么样？！”
罗恕自己可以弱，但吕朝云不行。她不能、不该有不得已。
“你去和陈齐浩和好好不好？！就当是对过去仁慈，你别分手好不好？！我知道你能有很多选择，但这一次，就这一次稍微为过去留些真心行吗？！”
罗恕卑微地祈求着吕朝云，仿佛她才是事件里被抛弃的那人。
在吕朝云眼里罗恕的脸又变了模样，变得像陈齐浩也像吕朝云自己，像过去的他们，更像在海边的他们。
这一刻刚才还四散游荡着的恨意突然聚拢。吕朝云胸口一滞，她恨这张脸，她恨这张脸的卑微，恨这张脸的无能，恨这张脸为什么对一切无能为力，只能在这默默等待痛苦降临。
吕朝云猛然朝前跨了一大步，和罗恕呼吸可闻，她用力的掰住还在说话的罗恕的头往自己肩膀上掰，那些刺耳的话如愿地停止了。
吕朝云转头，靠近罗恕耳边道：“你求人的样子真难看。
没人有义务听你的，也没人真的愿意听你的。
听到没有！停下来！根本就没人在意你！”
......
后来吕朝云便不愿多见罗恕，可罗恕不愿放弃，还是不停找她。
在罗恕的爱情风雨飘摇之际，她爱情的信仰又无以为继，这种灾难她接受不了。
所以她只能追着吕朝云跑，期望一切可以重建。
这天罗恕看到吕朝云一人去了卫生间，便在门口等她，想堵住她好好谈谈。可这一等居然就等了半个多小时。
晚上9点本就是个卫生间没什么人的时间点，半个小时过去后，卫生间里更是安静得出奇。
【朝云上厕所怎么会一点声音都没弄出来？】
这种不像有活人的安静法，实在容易让人无法控制地生出些诡秘的想法。
不知怎么的，1个月前方邱秋的事突然像虫子一般在罗恕大脑里纵横肆虐。那事和现在像翻开的书籍的两页，记录了一个故事的起承转合般莫名地联系上了。
隐隐的有个未成形的念头驱使罗恕往卫生间里冲，进入卫生间的罗恕一眼便确认了那唯一关着门的隔间。
隔间的门悬空并只有半人高，若有人站在里面必然能看到头颈和腿脚。
可现在罗恕只能隐隐看到一双脚，那双脚并排靠着里墙，不是正常的入厕姿势。
这一切似乎都印证着那个不好的念头，罗恕立马向隔间冲了过去。
她没想着柔弱的自己能很快撞开门，而选用了其他看着更可行的方案。她两手攀爬隔间门檐撑起身体想要从门上方的空间爬进去。
并口中焦急地喊了句：“朝云！”
就只这一句，然后世界突然像被罗恕按下了暂停键般静止了。
罗恕不能相信眼前看到的，她甚至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
在罗恕眼前的是吕朝云没错，可这个吕朝云蹲靠着墙壁，左手腕高举，右手则握着把小美工刀。
细看便可见，吕朝云一直带着从不离身的，那块被他们认为是时尚代表的机械手表松开退到了手肘。
过去那被表带遮掩的地方有几条伤痕，微微流出些血，在那些新伤痕旁边交错密布着许多条不同颜色深浅的旧伤痕。
而就在刚才罗恕冒头时，她看到的正是吕朝云一脸享受地用刀子划着自己手腕的画面。那种痴迷的表情像极了电视上抽鸦片的人，仿佛这世间只剩那么一件开心事了的表情。
抽鸦片的是些什么人，是让中国背负百年骂名的病夫，是逃避现实糟蹋人生的懦夫。
恶人还有三斤骨，这些毒夫却都是跪行。
......
被打断的吕朝云就那么直直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罗恕。
或许是刚才划那几刀起了作用，也或许是像个娃娃一样挂在门上的罗恕很是可笑，反正吕朝云笑了。这笑和前几天的笑不一样，很小，很轻，很淡，不再像外放的撕裂而像在慢慢愈合。
“你怎么冒出来的？！”心情不同了，现在她不再在罗恕身上看到别人的脸了，那有的只是罗恕的脸而已。
“就......我担心......我爬......”
“好啦，不说了。你要一直这样挂着吗？要进来吗？”
罗恕点点头，想想不对，又摇摇头。
吕朝云笑笑开了锁，罗恕从门上下来又走进了隔间。
“你......为什么？有没有事......？”
“没有为什么，就是想痛快。你也不用担心，我很有经验的，出不了事。”
当吕朝云感觉被身边的人和事淹没时，只有这种划开皮肉的痛才能让她感觉到自己又能重新呼吸了。
所以这种痛对她来说是恩赐，是世间最好的良药，她自是会把控好，绝不会闹到去医院被发现的地步。
“唉，你也是真厉害！
我一向觉得卫生间因为私密所以最是安全，结果现在居然被你突破了。”
“我好像也在卫生间撞到过别人。”罗恕没有吕朝云的轻松，沉重不改的她勾着自己想起了一些不太好的回忆。
“还不止一次啊！真不知道是我们倒霉！还是你倒霉！”
“不知道啊......”罗恕靠着吕朝云旁边坐下，和吕朝云的蹲着不同，罗恕直接坐了下去，她的手掌甚至直接摁在了肮脏的地面上。
老天爷或许对罗恕真的没有太多善意。
明明她那么努力地建立信念，可老天爷就是转瞬把最狼狈的现实摆在她面前。一次一次，在她还来不及欣喜时，把所有一切击得粉碎。
罗恕身体的力量好像都被抽空了，她往后一靠，和墙贴得更紧了。
她慢慢转头看着吕朝云。这人一直是自己的崇拜，是她的标杆，是她的勇气。
现在她彻底失去了崇拜、标杆和勇气。【我还有幸福的机会吗？】
过去罗恕一直相信着一句童话“总会有人是你的救赎”。
所以当上了大学，遇到吕朝云和杨未之时她是喜不自禁的，她认为他们就是她的救赎。
可现在......
若把他们比作药，现在事实证明吕朝云原只是欺骗伤口的止疼药而已。那杨未之是什么？是制造幻境的□□吗？
喜爱干净，厌恶肮脏的罗恕被老天弄清醒之后，还是得独自面对那身处腌臜的人生吗？
到底她能求来的只有自己而已，她得面对便表示她还存在没被击毁。这个因果逻辑真好，让罗恕真的能永远保有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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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本来这几章是想虐一下于星缘和吕朝云的，结果还是便虐罗恕。
唉，就这基调了，前面借吕朝云之口说的话“谁人不是带着伤口长大”。
再两章大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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