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黎寅

　　第二十八章
　　黎寅这几世以来都未曾干过农活，自然不知道怎么育苗，只当跟生豆芽一样，浇点水就行了。于是，这日早上她选了一个大木盆，铺上厚厚一层稻种后，浇了些水、盖上布巾，之后就以为等待其发芽便完事。
　　想起前天为了给承嗣治疗黄疸，她瞅准孩子睡觉的时机去附近那河里抓的好些泥鳅还没用完，想着用清水养的也差不多了，午间就做个泥鳅豆腐吧，还很滋补养人呢。
　　她便一手跨了个小篮子，一手小心的牵着承嗣，慢慢的走向村西口的豆腐婆婆家。
　　豆腐婆婆的真名已经无从考究，她的年龄没有八十也得有七十多了，算得上村里辈分较高的。且因着她家里似乎会做豆腐，每日里做出豆腐了，就留着一小部分，然后剩下的大半就会挑到镇上去售卖，而村里惟她一家做此生意，据说已经好几十年了，所以大伙就叫她“豆腐婆婆”。
　　承嗣走了不到几百步路就有些脚软了，要不是黎寅牵着他，恐怕要五体投地的。
　　她索性蹲下身子，一手怀着儿子将人抱了起来。虽然小肉团子见风就长，让她长时间去抱着会手臂酸疼，但她家离豆腐婆婆家不过一刻钟左右的路程，她沿途还会指着一些花花草草、小猫小狗的教孩子认识、跟读，因此又多花费了点时间。
　　等到了豆腐婆婆家，她见大门正开着，便在门口高声喊了一句：“豆腐婆婆在家吗？今儿还有豆腐吗？”这豆腐通常是凌晨四五更天就要做好了，这样才能乘着天色尚早赶紧去镇上，刚好能赶上那里的早市，所以村人们都知道要买豆腐须得早上来，新鲜！且要尽早来，否则再晚一点就被别人买光了。
　　承嗣或许觉着“豆腐婆婆”这几个字很有意思，也跟着“啊，啊”的大喊，“啊，豆豆扑扑，啊，豆扑啵啵……”可能太着急，嘴里的话乱七八糟的，字都咬不准。
　　黎寅闻言差点要笑出声来，赶紧纠正儿子：“儿子唉，念不了这么复杂的，就叫婆婆好了。来，乖承嗣，叫婆婆！跟着娘念：婆婆！”
　　承嗣：“破破！”音差不多了，就是调还得再练练。
　　在她教儿子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搭腔了：“谁啊？婆婆在呢，进来吧！”农家人其实都习惯了大门敞开后，乡邻亲戚自己进来，很少有这么多礼的人，大家多是一边喊人，一边就已经进门了。
　　这时，承嗣终于发音准确了，“婆婆！”她当即一边往里走，一边亲了亲他表扬道：“承嗣真棒！这么快就学会叫婆婆了！”
　　承嗣见到娘亲夸他，高兴地咧嘴直乐，连小白牙都要笑的乱颤，小嘴巴一会儿就冒一个“婆婆！”，说完就“咯咯”的傻笑。
　　院子里的陈氏刚刚回完话后正搓洗包豆腐的布巾子呢，听到动静，便偏头过来。
　　正巧看到承嗣又咯咯的喊了声“婆婆”，谁能不喜欢孩子天真无邪的笑容呢。陈氏此时的脸上已经不由自主的就带上了笑容，“哎呦，这么好看的一个小乖乖，这才多大啊，连婆婆都会喊了~”
　　黎寅笑着答了句：“翠芬嫂可别夸过头了，这孩子都快一岁半了，现在正是爱学嘴的时候。”承嗣的一岁生辰还是在郭家那个小四合院过的，但那时候大夫人不愿多花银子给个小孩子过生，她怎么好意思强迫人家不相干的外人给儿子花钱呢，她还是要脸的，便自己搜集了牛奶大米粉等食材，好歹给孩子做了个蒸蛋糕尝鲜。
　　这些回忆只在一瞬间就已结束，她转而问道：“还有豆腐吧？”见到陈氏点头，又道：“那可得给我切一块，响午还需得它做饭呢。”
　　陈氏便洗干净手，走到放置豆腐的案桌前，用竹刀在豆腐块上比划，“你瞧瞧，这些可还足？”
　　黎寅一边点头说：“够了，够了，刚好！”一边四处望了一下，奇怪道：“咦？豆腐婆婆呢？你婆婆也不在吗？”往常豆腐婆婆和儿媳也就是陈氏的正经婆母都是在院子里忙乎，怎么今天不见人影？
　　却见陈氏叹了口气，一边用芭蕉叶将豆腐包好，一边神情低落的道：“今儿家里的男人走了没多久，婆婆就摔了一跤，倒也没有出血，也没说哪里疼，就是看着好像有些迷糊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等伺候着婆婆重睡下，我婆母就出门找东边刘家凹那的王郎中去了。”陈氏是本村人，打小就叫豆腐婆婆为“婆婆”，成婚后也没改过，只唤家婆为“婆母”以示区分。
　　黎寅拍了拍承嗣的脊背，安抚了一下他对娘亲忽视自己的不满，皱眉问道：“没出血，也不疼，走路又没问题的话，婆婆那迷糊——怕是昨晚没歇好？”
　　陈氏依旧不展愁容，“哎，希望如此了。”她复又悄声说道：“这不是怕出问题吗，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走。婆婆今年可不就已经七十三了，这个坎……婆婆可是我们家的主心骨，可万不敢出事。”
　　黎寅不禁反驳道：“那都是没影的事，都是人云亦云的乱说呢，我看婆婆的身子骨还硬朗着呢！”前天还见着那位老人家半下午时带着孙子去山里薅猪草呢，她当时牵着承嗣站在路边溜达，可巧就碰上了，说了几句话，明显觉得豆腐婆婆的身体除了劳损外，没什么太大问题才对。
　　她本想进屋里去看看豆腐婆婆到底是怎么回事，又想到老人家好不容易睡下，被她吵醒就不美了。且先等一等，就先和干活的陈氏你一句、我一句的说起话来，聊着聊着就说到了大家育苗的事情。
　　陈氏听她打听起这个，忽然就想起了一桩趣事，“去年新春，咱们附近小林村有户人家新娶了一门媳妇，哎呦说是在娘家是个里里外外的勤恳人，这家婆母就给安排了活计，你猜怎么着？”
　　黎寅一边逗弄着儿子，一边随口问：“难不成这小媳妇不愿意干活？”
　　陈氏说起这事，脸上神情明显比刚才轻松了些许：“那小媳妇倒也不是不愿意干活。那会也是立春要育苗了，日头看着挺好，等烫完稻种后就能立即晾干。她婆婆就让她将选好的稻种用热水烫一下，这小媳妇定然是在娘家没有干过这事，要不然怎么会用那刚烧开的滚水去汤？她婆婆估摸着烫种子也烫了有一刻钟多了，想着时间差不离，就该将稻种捞进冷水中放置去热了。不成想那婆婆手刚伸进木盆里就被烫了个正着，当下看着那被烫死的稻种气的要将那小媳妇送还娘家。最后啊，还是小媳妇娘家人帮着凑齐了种子，才没有耽搁春种。否则，那小媳妇十有八九会被休。”种子在农家那可是命根子，谁坏事都要被往死里打的，那小媳妇也算是运气，有娘家撑着，到底把这事平了。
　　黎寅：“……”抱歉，一句都没听懂，完全不明白这事哪里有趣了。
　　不过，她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所以为的超级简单的育苗完全错误。她想，如果没有这个小媳妇的事情发生在前，而且恰好就让她今儿听进耳里，要不然她那般育苗的事情被人知道后，绝对就是如今那小媳妇的境地。
　　幸而，今日和陈氏聊了会，否则真要出大丑了。
　　王郎中来了后，黎寅也没急着立马就回去处理稻种的事情，她准备和大伙一起入屋内查看。她在屋外和承嗣先约定好不能开口胡乱说话后，才进了屋里。
　　只见此时，豆腐婆婆已被儿媳和孙媳搀扶起来靠坐在床上，人已经睁开眼了，只是那双眼瞅着有些没有焦距，给人感觉很缺失神采的样子。
　　王郎中望闻问切一番后，便皱着眉头静默不语好一会儿，把屋里的陈氏婆媳俩吓得脸色发白。
　　此时黎寅见到豆腐婆婆刚才被人摆弄的模样后，心里隐约已经有了答案。这病在现代社会其实很常见，只是因为古人普遍寿命短，遇到这种老年痴呆症的情况也就少了。而以豆腐婆婆七十三岁的高龄，得了这样的病，也是很正常的。
　　果真，王郎中一人担负着附近几乎所有乡民的寻医问药，自然是有两把刷子的。不一会儿就抚平刚刚摸乱的花白胡子，得出了结论：“老人家怕是患上了痴呆之症，往日后清醒的时间少，多半就要这么迷糊着了，老夫先开个温和的方子，就好好养着吧。”哎，这种病，哪怕是扁鹊华佗在世，也无可奈何。
　　送走王郎中后，黎寅对此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暗暗叹息。她结了豆腐钱后，将那包豆腐装进小篮子里，就抱着承嗣往回赶。
　　瞅瞅天色，已经不早了，她得赶紧回去把稻种重新过一遍，还要做泥鳅豆腐呢。
　　回到家门口时，刚好看到隔壁的大门正开着，她瞥了一眼，发现是阿壮打猎回来了，院子里搁着好几只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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