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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誓
今日秦瑶进宫比较匆忙，身边几个得力的大宫女都留在了公主府里，所以此时身边随侍的都是留在含光殿里打理宫务的小宫女。
用完了晚膳，宁康帝也回了寝殿休息，秦瑶便一个人在含光殿里散步。
“公主，”一个有些面生的小宫女走到了她的面前，她四下看看了，见周围的宫女太监都没有注意到她这才小心翼翼地继续说道，“有人想见您一面。”
秦瑶脚步一顿，似笑非笑地盯住了面前这个小宫女，“你是谁的人？”
小宫女年纪不大，但却颇有胆识。此时被秦瑶用不太和善的眼神盯着依旧能够流畅的说话，“回公主的话，奴婢是含光殿的人。”
“既然是我的人，你又为何要给别人传话？”秦瑶冷笑一声。
她和宫中其他人来往都不算密切，但若真的有人想要寻她说话，何必要用这种隐晦的方式找人传话呢？
秦瑶几乎已经猜到了是谁。
“娘娘最近不便大张旗鼓地出门，便只好出此下策了。”小宫女又朝秦瑶福了福身，“若是公主实在不愿意见她，那也没有关系。”
“她想说什么？”秦瑶直接打断了宫女的话，一脸的冷漠，“她都已经这样了，难道还会认为找我就能帮她吗？”
“奴婢不知，奴婢只是替娘娘来传个话，若是您愿意见，她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您。”
秦瑶脸上表情有些阴晴不定，她实在不明白那个人为什么要见自己，但心中却又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她应该去见一见。
“好，我愿意见她。”秦瑶没有犹豫多久，很快便应了下来。
既然她同意了，那一切便好办多了。于是等到夜幕四合，秦瑶便换上了一身宫女的装扮，跟着那个小宫女进了已经被封起来的承庆殿——也就是德妃的住所。
秦瑶已经有好一段日子没有见过德妃了，在她的印象里德妃一直都是雍容华贵的贵妇人打扮，端庄大方，明明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生母却依旧保持着姣好的容貌。
可这次她见到德妃时，却着实被吓了一跳。
“公主是不是很惊讶。”德妃穿着还算得体，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大不如前。
她苦笑着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已经有些粗糙的脸庞，目光更是黯淡了几分，“谁又能想到，当年那个宠冠六宫的德妃居然有朝一日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这是你自找的。”秦瑶犯不着和面前这个女人客气什么，所以冷冷地打断她，“若不是你怂恿二哥争夺太子位，他又怎么可能会对我和哥哥出手？又怎么会惹得父皇震怒？”
看着德妃衰老的脸，秦瑶抿了抿嘴。她向来不喜欢落井下石，既然德妃已经得到报应了，她就更不应该继续痛打落水狗了。
“我做错了什么？”德妃有些疯狂的反驳道，“王家人把我送到你父皇身边，为的不就是让我给家里添一份助力吗？”
“如果不是我多年苦心经营，王家人能力压谢家一头，成为皇上最重视的世家吗？”
“可你不该升起害人的心！”秦瑶不想和她争论，说到底谁不是为了家人为了自己而努力，秦瑶甚至不想苛责德妃什么。因为她自己也在伪装，也在刻意讨好自己的父皇。
只是……德妃千不该万不该伤害她。
秦瑶很清楚宁康帝惩罚二皇子的意图。他能接受自己的儿子互相争斗，甚至乐见儿子为了讨他欢心互相对付，但他无法接受儿子对自己的兄弟姐妹动杀心。
德妃闻言闭上了嘴，脸上露出一丝悲戚之色。
她无力地扶着椅背坐了回去，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盯住了秦瑶，“四公主，你真觉得这件事是我怂恿我儿做下的？”
秦瑶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果然，你也觉得是我做的。”德妃自嘲地一笑，“可你为什么不想一想，你了解宁康帝，我难道就不了解他吗？”
她能够在宁康帝身边服侍这么多年，对宁康帝的性格也早已经摸透了，她难道会不知道枕边人的喜恶？
“这件事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秦瑶显得很冷静，即使是面对这么一个可能想要杀死她的人，她也依然不慌不忙。
“秦桦来找过我，和我说过你当时的反应。”秦瑶见德妃微微一愣，便露出了一个笑容，“你看，你居然连自己女儿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德妃的声音带了些颤抖，“她，她和你说什么了？”
“无非就是你和我说的这些话。”秦瑶毫不在意地耸耸肩，“我不是不信，只是这件事难道还要我在父皇面前替你们说话吗？”
秦瑶不是什么善人，愿意来听一听这个失败者的话就已经足够仁慈了，就算猎场的事真的不是德妃做的，那又有如何？
左右二皇子也是想要和太子争夺继承权的，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不是？
德妃的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她用一种既痛苦又怜爱的目光盯着秦瑶，一时间没有再开口。
如果，如果秦瑶是自己的女儿该有多好？德妃在心中暗自叹息道：如果秦瑶是自己的女儿，那哪里还有有这些事？
“公主，猎场一事的确不是我做的。”良久，见秦瑶表情已经有些不耐烦了，德妃才缓缓地继续说道，“我想你们也猜到幕后主使就是王家人了吧？”
秦瑶这才略带讶异地看了眼德妃，但还是没有开口。
“多说无益，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也不可能就这么相信了我。”德妃示意一旁始终没有说话的陈嬷嬷上前，将一个檀木匣子递给了秦瑶。
“王家人所图甚大，就连我也是近几日才知道的。”德妃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却又很快地消失了，“这匣子里装的是近五年来我和王家人往来的信件和一些银钱记录。”
“我好歹也是王家的女儿，家里的很多事情都是瞒不过我的。”德妃嘲讽的笑了笑，“他们的银钱往来，私人关系我都略知一二，你们要是想对付王家这些肯定都少不了。”
“你想要什么？”秦瑶没有接那个匣子，反而转头问道，“你是王家人，王家倒台了对你有什么益处呢？”
保不齐，这个事情本来就是德妃联合王家人想要来骗她呢？
“我的要求很简单，”面前步步紧逼的秦瑶，德妃已经没有了最开始那份从容，“我只想要护住我的一双儿女。”
她没等秦瑶回答，便又自顾自地说道：“我自认为王家奉献了一切，可是没想到真出了事他们第一个便是要把我和我的孩子抛出来顶罪。”
她脸上的悲痛不似作伪，秦瑶都有些动情了。
“被幽禁的这近一个月以来，我算是真的想明白了，”她冷哼一声，盯着那个匣子喃喃道，“我和我儿所做的一切不过都是为了给王家人做铺垫。说白了就算大计划成功，清儿也不过是他上位的一个垫脚石。”
他？秦瑶心中一惊，便想起她交予哥哥那封信，那上面也多次提到了“他”这个字，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我又何必做那么多牺牲呢？”她突然笑盈盈地看着秦瑶，意味深长，“四公主，你说是吧？”
秦瑶似有所悟地点点头，然后很快地反应了过来，“犯不着这么暗示我，我和哥哥之间可不像你和王尚书那样虚伪。”
德妃笑了笑，却没有再说话。这种事，谁知道呢？她不也曾经这么单纯的相信过自己的哥哥吗？
德妃的话就如过眼云烟，很快便被秦瑶抛诸脑后了。她最在意的，还是那个他。
“你说的那个他是谁？”她紧盯着德妃，誓要从她嘴里抠出自己想知道的所有事情。
德妃却在这种紧要关头顾左右而言他起来，“公主，您还没答应我的要求呢。”
“什么要求。”秦瑶立刻答道。
“我要你保证我和秦清秦桦的安全。”德妃敛起笑意，严肃地冲着秦瑶说道，“我要你以太子和你的性命起誓，无论什么时候都要保证我和秦清秦桦三人的安全。”
大夏人最信神明，这种誓言是最牢不可破的。
秦瑶本就没有伤害德妃的心思，更不会想要去害秦清或者秦桦，于是她对着德妃立了誓。
德妃这才像是松了一口，她又看了眼陈嬷嬷，嬷嬷便知趣地离开了正殿，还替二人掩上了门窗。
“王家的能力远超出你们的想象，”德妃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低沉，竟然令秦瑶忍不住抖了抖。
“无论是秋猎，还是之前的种种针对太子的事情，都是他暗中谋划的。就连秦清也不过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德妃无奈地笑了，“身为王家的人，即使进了宫，也不过是被人控制着。”
“那个他就是大哥的独子，王庭。”德妃的话音一落，秦瑶便惊愕地捂住了嘴。
这，这怎么可能？
“是不是难以相信，”德妃冷笑着，不知道是在笑秦瑶还是在笑自己，“那样一个纨绔，居然才是王家真正的主事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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