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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
不过虽然拒绝了秦桦，但秦瑶还是在出宫后将信笺交给了太子。
这种事情肯定不能疏忽大意，秦清身后的王家人在秋猎一事上可是毫发无损，只要王家人运作得到二皇子未必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再说了，秦瑶还记得谢晋那日和她说的私兵一事。牌子可都交上去了，宁康帝不也什么反应都没有吗？她可不信父皇连这点敏锐度都没有。
所以秦瑶一出宫便直奔太子府，转手便交出了德妃的信件。如果这是真的，依照现在父皇的态度来看，他也不会再帮着哥哥对付王家人了。
“哥哥你觉得秦桦说的是真的吗？”秦瑶接过侍女奉上来的茶，轻轻地抿了一口，然后看着正在阅读信件的秦彦，问道：“我倒是觉得挺像那么一回事的。”
“秦桦虽然和我不睦，但这种事情上她也没有必要说谎。”秦瑶反复回想着秦桦在御花园里和她说的那番话，确实不像是在说谎话。
“的确不似作伪，”秦彦放下信纸，也叹了一口气，“要真是这样的话，二弟恐怕是一直在给他人做嫁衣了。”
秦瑶闻言，惊讶地挑了挑眉毛，“王家人心这么狠？不应该啊，王尚书不是一直都很尽忠职守吗？也不像是能干出这种事的人。”
“不是王尚书。”太子摇摇头，“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会做出这种注定会留下骂名的事情，他太重名声了。”
“可……”秦瑶却又迷惑了，如果不是王尚书，王家还有谁能做出这样的事？调动私兵甚至将他们安插在皇家猎场之中，这非得是王家的嫡系才指使得动吧？
王家有几口人，王尚书是否有子女？秦瑶只恨自己平日不留心这些达官贵人们的背景，此时和哥哥交谈起来才知道自己知识是有多么的匮乏。
“我也不能确定究竟是谁在背后捣鬼，但从婉儿那边也能够证实秦桦说的不假。”太子眉头紧锁，“王家里的确有人想要做这种改朝换代的事情。”
太子无奈地摇摇头，“德妃这一代也就只有王尚书出仕，其他都是些不堪造就的庸才。下一代更是糟糕。那究竟是谁才是那个幕后主使者？”
“为今之计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要有所行动就必然会露出马脚。何况，我们手里还有婉儿这个人呢。”
秦瑶正说着，便看见谢晋从门外走了进来，带起了一阵冷风，裹挟着几朵晶莹的雪花落到了屋里。
窗外雪花飘飘洒洒地落在树头，枝上不一会便挂上了薄薄一层细密晶莹的雪。
“呀，下雪了。”她忍不住惊叹，然后起身从屋里走了出去，伸出手一片雪花便打着旋落在了她的手心。
秦彦闻言也起身走到了门口，“今年的雪怎么落得这么早？”虽说瑞雪兆丰年，但这么早就开始下雪确实有些不妙。他低头沉吟了片刻，脸上的神色渐渐凝重了起来。
“我进宫一趟。”秦彦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内院。
见哥哥行色匆匆的样子，秦瑶疑惑地眨眨眼，扭头看向谢晋，“发生了什么事？”
谢晋的表情也不算好看，他看着外头有些阴沉的天空解释道，“今年的初雪比往年要早了近半个多月。”
“这下咱们大夏的子民又要受苦了。”秦瑶也明白了过来，长叹了一口气。
今年的天气的确比往年要冷，冬日里没法种庄稼，只能靠着秋天的收成过活。这雪要是下得时间长了那些穷困的人家要怎么才能熬过这个冬天啊……
“上一世，这场雪下了多久？最后受灾的情况如何？”秦瑶喃喃道，扭头看向谢晋，“你应该知道吧？”
她当时幽禁在深宫里，对这些事情完全毫不知情，只是觉得这个冬日更加难熬罢了，可如今见到谢晋和哥哥这样紧张，才终于意识到了严重性。
“很糟糕……”谢晋的脸色完全阴沉了下来，眼中已经氤氲起了浓浓的一层阴霾。
秦瑶的心一沉。
这场雪下了足足三天，整个长安城都覆上了厚厚的一层雪白。
长安毕竟是大夏的都城，人民生活还算富饶，所等到雪彻底停下来之后，城里的居民便又重新活跃了起来。
街边的小吃摊冒着热腾腾的烟气，路边敞着门的人家里孩子给雪人安上了一双黑黢黢的纽扣眼睛。秦瑶和谢晋并肩在路边走着，看着这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表情也柔和了几分。
但这只是长安城里的景象，往外城走，再往更远的地方走，光是想到这些秦瑶就高兴不起来了。
这两日宫里气氛非常紧绷，各地陆陆续续传来了受灾的情况。
长安往北，不少地方其实早已经下起了雪，甚至已经出现了因为大雪压塌房屋而无家可归的流民。
“过两日微臣要去城外东大营训练士兵，公主您最近若是没什么是就少些出城吧。”谢晋看着街边的孩童，表情却还是有些严肃。
秦瑶微微一愣，她有很多话想要和谢晋说，于是昨日便给将军府送了信邀请他今日一块吃茶。只是没想到，他对她说的的第一句话便是这个。
“怎么了？城外最近不安宁？”她扭头看着谢晋，觉得他的两颊似乎又瘦削了不少，这几天挺说他进宫的次数也挺多的。
谢晋点点头，“最近这一个多月可能都会比较乱。长安城近郊的很多流民已经逐渐在城外聚集，若是有什么异动很可能会冲击城外贵人们的车架。”
“我去大营也是为了这件事。”他叹了口气，“长安附近有不少村落都有房屋倒塌，很多人流离失所。”
秦瑶皱起眉，“父皇不安置这些人吗？天气越来越冷，这要是没地方去可是会冻死的啊！”
“太子殿下已经建议皇上安置流民了，只是朝中还有些反对的声音。”谢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无奈，“微臣只是一介武将，这种事情也只能够听皇上的意思。”
“这种事情还有人反对？”秦瑶困惑极了，“这不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吗？”
“建设流民营不是简单的工作，这其中涉及到了户部工部还有好几个衙门，大家都有困难，也不是那么容易办的。”
谢晋也不仅仅在带兵方面有才干，政治上也有足够的头脑。光是简单的两句话便令秦瑶明白了过来。
“唉，说来说去都是钱和人的事。”秦瑶做出了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又道，“那你们总不能阻止我去搭个施粥的棚子吧？”
她做出了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我用的是自己府里的银子，府里的下人，朝堂上那些老头子管不着我吧？”
谢晋看着她，忍俊不禁，终于是露出了笑意，“自然，到时候公主和我说一声，我派些士兵去压阵。”
“那是肯定得给的。”秦瑶毫不犹豫的接受了谢晋的好意，相视一笑，两人之间的气氛也终于不似一路走来那样紧绷了。
说着话，他们便走到了酒楼外头。
长安城里不缺富贵人家，即使是外头已经有人在忍饥受冻，这种装修得富丽堂皇的高价酒楼依旧人声鼎沸。平常秦瑶来的时候到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这会刚和谢晋说完流民的事情，再听着里头吆喝五六的声音便忍不住有些不自在起来。
“二位客官，请留步。”
还未走进酒楼，一个小厮便客客气气地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地拦在了两人面前，“实在抱歉，小店今日已经被贵客包了下来，您请到别出去吧。”
谢晋不由一愣，扭头看向秦瑶。他今日是受了秦瑶邀请才出来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秦瑶被小厮的话弄得有些尴尬，她身份崇高，平常出门又带着自己的侍卫，身份一亮出来在哪都是横行无阻的，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待遇？
若不是今日她想要和谢晋两人单独聊聊，也不会不带自己的侍卫，这大冷天的难道还要换一家店？
“咳，我们只需要一个包间，这也不能匀出来吗？”秦瑶也不好直接搬出身份来压人，便冲着小厮笑了笑，“总归是有空桌子的，你看这外头冰天雪地的，再去找其他酒楼也很不方便。”
看着秦瑶姣好的容颜，小厮明显犹豫了。“这……不是小的能做决定的呀。”
谢晋见秦瑶态度坚决，便将小厮拉到了一边，然后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到了小厮手里，又冲他笑了笑，“劳烦您进去问一问。”
“行吧，”见两人衣着不凡，给的荷包也沉甸甸的，小厮便也就松了口，转头掀开帘子走了进去。
秦瑶冲着谢晋撇撇嘴，“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晋低低地笑了两声，又将自己的狐裘解了下来披在秦瑶身上，“外头冷，小心着凉。”
秦瑶脸色微红，不自觉地便地下了头。
这时酒楼内却突然传出了喧哗声，然后只听谢晋大喊一声“小心！”，秦瑶便被他护在怀里。
余光中，她瞥见了刚才谢晋塞给小厮的荷包在空中划过了一个漂亮的弧线，最后落进了路边的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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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最近有一点点忙，不过我都会尽量每天更新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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