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我哥的Flag到底怎么拔

　　——让我们将时钟稍稍回拨几十分钟吧，在两个齐贝林还未直面他们惨烈的宿命前。

　　看见乔瑟夫毫无知觉地瘫倒在床上，而通往阳台的门大开着，丽萨丽萨心中最后一点期待终于落空了。利奥妮怎么可能抛下西撒……她自嘲地点了支烟，围巾“唰”地一声带着波纹抽醒了床上的“大狗”。

　　“莉奥，你不能走！”乔瑟夫捂着被甩中的半边脸，从床上弹了起来，看见丽萨丽萨后脸色更是由红转青，由青转白，“老师，她的身体还不能投入战斗，对上瓦姆乌没有胜算啊！”

　　他狠狠正了正帽子，眼中迸射出决绝的战意：“讨厌的齐贝林！我怎么能放任他们去送死！老师，您也要一起去的吧！”

　　“那是自然！乔乔，现在也是验证你实力的时候了，”丽萨丽萨深吸一口烟，将剩下的半截死命摁在烟灰缸里，扶了扶墨镜，“其他的细枝末节都布置好了，我们可不能落下他们太远。”

　　——因此，当他们听着阵阵战斗的冲击，急匆匆地踏进旅馆前庭时，正好赶上了瓦姆乌发动了他惊天撼地的“神砂岚”！

　　尽管爆炸集中在后院，但强劲的冲击波掀飞了无数砖石瓦砾，将周边原本就饱受摧残的树木轰了个粉碎。乔瑟夫的耳朵在那瞬间险些要震出血来，他连忙调动波纹能量保护。丽萨丽萨也是如此，她望向后院的眼神也越发犀利。

　　“嗵！砰砰嗵咔——”是建筑物坍塌的声音！

　　“西——撒——”这似乎是利奥妮呼唤的尾音，夹杂在喧嚣的飞沙走石中，微弱得几不可闻。

　　丽萨丽萨突然动了，她的围巾飞得甚至更快：“乔乔，看这里！”

　　“什么！”乔瑟夫拔腿跟上，循着她的目光望去——“是波纹泡沫！”西撒曾在罗马许愿池突袭中用过这招，这泡沫显然能装下一个成年人。可他也记得西撒和代理师傅说过，要形成的泡沫越大，泡沫的承受力越强，要投入的波纹能量就越多……

　　“这惊人的能量……乔乔，一定有什么被它保护着！”丽萨丽萨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孤注一掷的波纹，“你去看看情况！”

　　“老师你去哪！”尽管他们还在并肩奔跑，但丽萨丽萨的方向对准的却是爆炸最密集的后院正中，乔瑟夫不得不发问。越是接近震源，越是能确定现场的状况。火药的余味证明利奥妮的存在，可是这还在持续发动的冲击、破坏——“那是‘神砂岚’！！！”乔瑟夫扯着嗓子喊，沙砾碎屑飞进嗓子眼，磨得他口腔生疼。

　　丽萨丽萨的围巾为她开辟道路，她额上开始渗出细密的汗水，足以见得这震荡的威力：“‘神砂岚’有确定的发动方向，将波纹泡沫送出攻击范围也必定有驱动力。瓦姆乌，面前至少还有一个对手！”

　　——“我赢了！”

　　为瓦姆乌震天呼声伴奏的，是气流裹挟的建筑物化为粉尘的爆裂声。对乔瑟夫来说，还有波纹泡沫砸进雪堆、震裂无数雪花的闷响。对丽萨丽萨来说，还有激光弹射穿瓦姆乌身躯时，他不自觉发出的痛苦咆哮，以及人体重重坠地的钝痛。

　　波纹泡沫迅速被高处震落的大堆残雪覆盖、掩埋。乔瑟夫能感到其中还有生命迹象，但支撑它躲过“神砂岚”的波纹越来越弱。如果不能及时救出被保护的对象，等支撑泡沫的波纹消散，对方就会立刻被厚重的积雪压扁。顾不上找趁手的家伙，乔瑟夫直接双掌运气，唤起大片波纹震开表面的雪块。同时，高频震动也在提升接触面的温度，加快障碍消失的速度。

　　乔瑟夫的波纹好像也唤起了泡沫上残余波纹的共鸣，这也给了他更大的动力。

　　“西撒这小子，嘴上嫌弃莉奥，到底还是个好哥……西撒！”

　　乔瑟夫的手触到泡沫的同时，他才终于看清了它的保护对象——不是虚弱的莉奥，而是在收割生命的“神砂岚”下逃得一命的西撒。乍一看，金发青年就像被包裹在琥珀中，连脸颊破口渗出的血丝都分毫不差地保留了下来；但手指感触到的酥麻，却说明泡沫原料并不是西撒的专长，而是电磁波与某种液态金属的结合。

　　那么制造泡沫的人，不用说自然是……

　　双掌拍散了电磁泡沫，表面残存的波纹顺着乔瑟夫的掌心渗了进去。史特雷之战前，利奥妮就曾将波纹以这种形式传递给了乔瑟夫，她的能量熟悉乔瑟夫的气息。内部的波纹则源源不断地滋养着西撒的身体，快速修复破裂的骨骼、脏器，最后皮外伤也肉眼可见地消失了。

　　接触到空气，西撒才像解除睡眠诅咒一般恢复正常呼吸频率，蜷缩的身体也慢慢松弛，唯独握着唇环的双手紧紧攥成拳头。“唇环……莉奥……”即使在半昏迷状态中，金发青年的潜意识仍停留在战场上。

　　“西撒，你这家伙……快点醒过来啊，我们可没有时间磨蹭了！”乔瑟夫着急了，却不敢对西撒下重手。“神砂岚”余威尚在，乔瑟夫既不放心丽萨丽萨与生死不明的利奥妮，又担心“柱之男” 埋伏的手下，只想尽快叫醒伙伴。没办法，乔瑟夫现学现卖，化用丽萨丽萨叫醒他的那招，以相反频率的波纹刺激西撒的太阳穴。

　　西撒猛地睁开眼，顾不得头顶的刺痛，惊讶地望着乔瑟夫：“乔乔！你怎么在这里？莉奥还——”

　　——瓦姆乌扶着额头，远超过人类的伟岸身躯上遍布血迹。这血有那两个人类的，更多的却来自他自身。厚壮的胸膛难得一见地剧烈喘息，既是因为疼痛，也是为了尽快修复伤口。泡沫波纹割刀形成的皮外伤还好办，关键是西撒对着侧腹发出的连击，还有眉心两次被波纹弹穿透，恐怕不是能在此地立刻恢复的。

　　卡兹大人的命令十分明确，如果“神砂岚”也无法对付他们，就应当尽快退防，争取时间恢复，最后尽全力夺取红石。尽管做好了失手的准备，瓦姆乌还是被这两名战士震惊了。

　　金发青年……西撒·齐贝林，短短一个月内就能领悟如此强大的波纹技能，实力可谓一日千里，想来击败艾迪西和卡兹大人的乔乔也是如此。另一个意外，则是曾被他认为不足为惧的蝼蚁，竟然能在生死关头爆发出不逊于任何伟大战士的精神力……

　　想到这，他的目光投向了废墟尽头。

　　年轻的人类女性残缺的身躯中蒸腾出微弱的热气，与四处逸散的波纹一道，在阳光下形成了无数发散的金丝。一条宽大的围巾隔空抛出，将她紧紧包裹。操纵围巾的女性，瓦姆乌从艾迪西收集的信息中早已得知，是名为“丽萨丽萨”的波纹战士，也可以称得上是这一代人类中最强劲的敌手。

　　丽萨丽萨警惕地挪到阳光最盛的位置，挡在利奥妮身前。波纹能量正顺着围巾紧急检查、修复她的身体。万幸的是，利奥妮在特训期间多少提升了制造波纹的效率；尽管改造部分在战斗中悉数损失，但关键的心肺与大脑在“神砂岚”的冲击中被新生的波纹保护着，没有受到致命伤。可是，正如瓦姆乌需要时间恢复，利奥妮同样需要。一旦丽萨丽萨进入战斗状态，莉奥就处于无人保护的状态。

　　只是对付战损的瓦姆乌，她有自信能与乔瑟夫、西撒等四人并肩作战。可是，这旅馆中说不定还有卡兹，以及他埋下的陷阱。午后时光是短暂的，一旦夜幕降临，就不存在克制“柱之男”与吸血鬼活动范围的阳光——那时候，需要保护的或许又多了几人。

　　因此，要么在此时速战速决，要么如乔瑟夫所说，保全实力为上。

　　乔瑟夫与西撒一前一后从旅馆侧面跑来。

　　一看见瓦姆乌，西撒的眼睛就红了，手中拉起了泡沫阵，可在“神砂岚”面前，肺部还是吸入了些许碎屑，发动波纹时就阵阵钻心地痛，影响了泡沫阵的威力，波纹甚至不足以支撑它们靠近瓦姆乌。乔瑟夫看起来轻松多了，但他瞧见利奥妮方才坠地的雪块上满是血迹，再看瓦姆乌的表情越发气恼。

　　“你这混蛋！这么对待女孩子，我非得揍死你不可——”

　　“乔乔！”这是西撒和丽萨丽萨几乎同时喊出的。乔瑟夫这么做，当然是为了吸引瓦姆乌的注意，好趁机与受伤的他一战。但瓦姆乌不是艾迪西，也不是卡兹，乔瑟夫的挑衅对他来说并不重要。

　　“人类在我等眼中都是同样的脆弱，乔乔。”瓦姆乌出乎意料地摇摇头，居然认真地回复了乔瑟夫的话，看向几人的眼神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沉郁。他尝试聚集风力，可这么做只让侧腹的伤口迸裂得更厉害。

　　——这或许是击败瓦姆乌的最佳机会！

　　一阵狂喜闪过乔瑟夫心头。不仅是他，丽萨丽萨也有些意动，更不用说西撒了。只是，齐贝林兄妹无法投入战斗，梅西奈与罗吉兹实力有限，乔瑟夫和丽萨丽萨不能冒险抛下他们与瓦姆乌对抗。

　　双方谁也没有轻举妄动。

　　瓦姆乌挡在通往旅馆中心的楼梯口，目光缓缓移过众人。他先看向西撒，金发青年长长的发带在“神砂岚”中绞得只剩缠在额上的一截，口鼻中渗出的血丝已经干涸，脸上还有几道罡风留下的擦痕。

　　“西撒·齐贝林……为家族和朋友战斗的波纹战士，如果是‘光之流法’的卡兹大人遇上你，也会因为你华丽灿烂的斗技陷入苦战吧。”为了治愈腰部与眉心的创伤，瓦姆乌放弃了其他小伤。眼下，这些伤口源源不断地渗着血，远看十分骇人，“如果有机会，真希望能与你单独较量一番。”

　　“喂！瓦姆乌，你这负心汉，放在我这里的戒指还没拿走，就想着勾搭我的朋友吗！”乔瑟夫故作轻佻地摸着胸口，实则挡住想要冲上前继续战斗的西撒。他扭过头不满地拍拍西撒的肩膀，“按顺序，怎么也得让我先爆揍这家伙一顿，你得等等了。”

　　瓦姆乌冷眼瞧着乔瑟夫的举动，“我会遵守约定的。而且，你杀害艾迪西大人的仇，我会向你亲手讨回——在这之前，我只有一个问题。”

　　“说吧，瓦姆乌！只要不是让我交出红石，或者向你投降！”

　　“那个女孩……那名战士，她叫什么名字？”瓦姆乌手指的方向，是被裹得紧紧的利奥妮，“我原本以为，她不过是个侥幸的胆小鬼。可是，在刚才的战斗中，她却展现了不输伟大战士的精神和决意。”

　　“咳……莉奥，利奥妮……”西撒没有上前，翠绿的双眸夹杂着复杂的情绪。自从成为丽萨丽萨的弟子后，他们因为分配了不同的任务，不复童年的亲密；加上实力与特质的差异越来越明显，西撒都快将莉奥当成小有能力的普通人来保护。

　　他以为，莉奥已经牺牲了很多，齐贝林家的责任到底还是要西撒自己负担——让她像其他弟弟妹妹那样幸福生活，就足够了。

　　瓦姆乌沉吟道，“狮子么……确实，确实，她有这样的勇气和力量。可还应该有什么，能让她忘却死亡的恐惧……”

　　“她是我的妹妹，是一个，齐贝林！”回想起利奥妮在旅馆里瑟瑟发抖的模样，与她背水一战、发射波纹弹时的决绝……西撒想到了更远更早的时候，在科代洛帮中相依为命的日子，童年时的欢笑玩闹，想到他曾如何亲密地亲吻莉奥的脸颊，如何呼唤她为“我的小狮子”——狮子保护了凯撒，而凯撒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他眼中滚落了两道淡红的泪水，混在面颊的灰土与血渍中，将眼下两块红印洗的更加清晰。

　　瓦姆乌的目光在兄妹两人的脸庞上逡巡了一阵，才喃喃道：“人类的血脉么……”

　　“这种事，你们柱之男是注定不了解的……”西撒喘了口气，咳出一团血块，“我们，都继承了值得骄傲的血统……还有代代相传、直到未来的——人类的精神！”

　　——正是如此！

　　正对着巨人的四人，无一不负担着来自血脉的沉重责任！

　　“乔斯达”与“齐贝林”，注定了他们要在自己的时代，与他们宿命的敌人对抗。苦难不会怜悯他们中的任何人，还会顺着血脉一代代传递下去，直到最终审判来临，所有灵魂来到信仰的十字架前获得新生。到那时，无论是“乔斯达”还是“齐贝林”才有可能从残酷的命运中争取到一点希望之光。

　　这条遍布荆棘的孤独之路上，他们或许会在某个时刻遇上另一个承担了相似责任的命定之人。这些同伴能相互交托后背，在凄风苦雨中支撑前行，在疲惫不堪时温暖彼此。也正因为这样，乔斯达与齐贝林们才能在永无休止的生命剧痛中摸索着、探寻着自己的道义，与整个世界的恶意坚韧地对抗。

　　如同尼布甲尼撒对待但以理和他的朋友们，这些继承了先祖之血的人们被投入火窑、深陷狮穴，浑身染血，遍体鳞伤。而更大的敌人是与生俱来的渴望。只要他们愿意改弦易辙，接受俯拾皆是的诱惑，或者干脆闭上眼，就能永远地从宿命带来的苦难中解脱——但这是他们唯一不会做的事。

　　从英国乡村，到美国都会；从意大利水城，到瑞士雪场，他们无法从普通人的生活中得到抗衡的力量与安慰，也无法沉溺在普通人的爱与温暖中庸庸碌碌地渡过一生，将责任抛给世界。他们注定要在某一天凭借觉醒的血脉，走出温馨的家门，头也不回地奔向属于他们的战斗、悲伤、牺牲！

　　强大如“柱之男”，也不过是他们征途中的一道坎坷；总有人会继承他们的姓氏，总有人要继续沿着这条路前行。正因如此，无论是乔斯达，还是齐贝林，才拥有瓦姆乌难以理解的意志与执着。在他们见到命运彻底改变的转折点前，是决不会停下脚步的。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你的名为圣。愿你的国降临。愿你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的饮食，今日赐给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我们免了人的债。不叫我们遇见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全是你的，直到永远。阿门。”（《新约·马太福音6:9-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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