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似骨

作者:野老清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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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情薄


      两日的路程,总算是来到了当涂,还未进城,就闻到了一股一股发霉腐烂的味道,刚踏入城里,只看见城里横尸遍野,有些都已经腐烂了,被一大群野狗和乌鸦撕扯着身体。城里一改往日的繁荣气氛。

      其他世家还没有到达,欧阳故里与慕容清寒两人迅速将精神投入了此事,一整天都在查案,但也没有什么头绪,便去了李溪家里,整个府上已经破败得不成样子了,后山上也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想当年,那山后面栽种的全是治病救人的药材。

      傍晚时分,两人准备回客栈先休息休息,第二日再继续,回来的路上,天上下着蒙蒙细雨,地上湿滑,慕容清寒走路是十分端正,昂首挺胸的那种,一不小心,脚底一滑,摔了一跤,走在后面的欧阳故里笑得前仰后翻,夜色昏暗,看不清慕容清寒的脸,但可以想象此时定是满脸通红。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泥土,低着头快步地往前走,好似想两步就跨到客栈一样,欧阳故里在后面喊道:“冷月君,你等等我,走那么快干嘛。”

      慕容清寒装作没有听见一样快步行走,欧阳故里继续喊道:“清寒,慕容清寒。”

      这时走在前面的慕容清寒开口道:“我不是慕容清寒。”

      欧阳故里捧腹大笑,笑得路都走不稳了,他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大声道:“是是是,你不是慕容清寒,一向端庄雅正的冷月君是不会摔倒的对吧,慕容清寒。”

      说完又哈哈大笑起来。

      慕容清寒咬牙切齿,对欧阳故里这种无赖是真的毫无办法。她冷冷地回了一句:“声音那么大,生怕别人都耳背是吗?”

      欧阳故里也不管,继续调侃道:“女人狠起来就是厉害,连自己都不认。”

      慕容清寒懒得理他,大踏步往前走着。

      只听见‘哎呦’一声,慕容清寒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一看,原来是欧阳故里摔倒了。

      慕容清寒心里舒坦,又走回欧阳故里身边,低头俯视着他说:“正义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欧阳故里咬了咬自己的下唇笑道:“不是我说,冷月君,你至于吗?我不就嘲笑了你一下而已,你就给我抛出那么多道理。”

      “我这个人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睚眦必报。”说着便转身神气地走了。

      欧阳故里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笑了。

      刚准备熄灯的时候,慕容娇兰回来了,身边还带回来了一个人,这个女孩子声称自己是李府以前的丫鬟凤笙,她说她知道所有的事情,也久闻慕容公子的大名,希望慕容公子能为李家讨一个公道。

      慕容清寒吩咐店家为凤笙换洗了一套干净的衣物,又摆了一桌饭菜给凤笙吃,想必是好久没有吃饱东西了,凤笙狼吞虎咽的吃了好几碗。

      饭毕,凤笙一五一十地陈述了这半年来当涂发生的一切事情。

      “救命啊,救命啊,青竹林里传来一声声凄惨的求救声,一个身材瘦弱的男子正被一群身穿黑衣五大三粗的男子提刀追赶着,嘴里还不停的骂骂咧咧道:“站住,他妈的小杂种,一个下贱之人,今天我们就要了你的贱命。”

      说着便一脚飞踹过去,本就弱不禁风的男子被这粗壮大汉一脚踢出了三米远,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摔得这男子眼冒金星,一阵猛咳。

      那几个黑衣人提着刀逼近男子,一黑衣人凶狠地说道:“贱仆之子,烟花柳巷的贱胚,被我们公子看中是你的荣幸,你不但不感恩戴德,还,还....操,兄弟们,把他的头给我剥下来带回去见公子。”

      说着便举起手中的大刀准备从头劈下,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然空中冒出一阵蓝光将这群人劈退了几米,正当一群人懵圈之际,一个身着白衣,手执玉笛的男子从天而降,脚步轻盈,落姿优美,好似踏月而来。

      这群黑衣男子破口大骂道:“哪来的多事之奴,敢管老子的闲事儿,知道我们是谁家的吗?活腻了找死是吧,赶紧给爷滚,不然要你的狗命。”

      男子不急不燥,缓缓地说道:“开口便称他人是奴,这位公子口气可真不小。”

      男子声音清脆间有带有点雄性的低沉,洋洋盈耳,极其动听,男子抚了抚手中的那支用上好的玉雕刻出来的笛子又道:“我不知你们是哪家的奴才,可今天这件事,本公子管定了。”

      一丝邪魅的笑容挂在白衣男子脸上,眼神似笑非笑,眉宇间却透露着一股清冷的气息,可他的举手投足却又让人觉得极其温柔。

      几个黑衣人定睛一看:“这男子长相清秀俊朗,脸上轮廓鲜明,精美显著的下颌线更是锦上添花,身材高挑纤细却又让人觉得玉树临风,英姿勃发。这简直是人世间难寻的珍品。”

      带头的猛汉咧开嘴笑了笑说道:“兄弟们,这小子,你们说要是带回去给主人玩耍,主人一定会很高兴吧。”

      众人嬉笑着纷纷表示赞同。

      那猛汉开口道:“想救他可以,但是你,得跟我们回去。”

      白衣男子不以为然道:“噢,那就要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我们不仅手上有本事,床上的本事也好得很呢。”那男子说道

      引得众人色眯眯地哈哈大笑。

      白衣男子用两支修长的手指夹住一片树叶,往前一掷,那树叶就像是几百斤重的巴掌,打在了那出言不逊的男人脸上。

      那男人惨叫了一声,吐了一口血出来,血中还夹杂这几颗牙齿。

      “大哥你没事吧?”另一个男子上前去扶住了这个男子的手臂问道。

      男子将手臂甩开,愤怒地喊道:“我操你妈的的,给我宰了他。”

      那群黑衣人提刀便向白衣男子袭来。

      只见白衣男子轻执手中玉笛放于嘴边,一阵动人的音律缓缓响起,这笛声甚是悦耳,可越是美的东西,杀伤力便是越大,只见一道道蓝色的光如同刀剑般向黑衣人砍去,随着一声一声的惨叫,没几下功夫,这群黑衣人便被打倒在地。

      白衣男子捋了捋自己被风吹乱的衣袖,即使打斗,他的动作依旧是那么儒雅从容。

      白衣男开口道:“你们,还要带我走吗?”

      这群人躺在地上恶狠狠的盯着男子,男子也不予理会,转身走向躺在地上的男子。

      那是一张稚嫩的脸,大概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他轻轻欠身道:“在下当涂李氏李溪,字清澹。”

      说着便将自己那双骨节分明、洁白无暇的手伸了出去,小男孩看着向自己伸来的手,犹豫片刻,也将自己的手伸了出去。

      李溪轻轻地将男孩扶起,男孩低头含胸,带着怯怯的声音道:“谢谢公子的救命之恩,我...我叫鱼凫,鱼凫的鱼,鱼凫的凫,无字。”男孩羞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道。

      李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说道:“好名字,好名字。”

      一番闲聊的时刻,刚刚被李溪打倒在地的黑衣人已经调息好了元气,一群人不屈不挠,又向李溪发起了进攻,正当李溪和黑衣人交战时,一个黑衣人趁其不备,向手无缚鸡之力的鱼凫刺去,李溪见此,情急之下突破黑衣人的纠缠向鱼凫飞去,一跃挡在了鱼凫面前,用自己的后背替鱼凫捡回了一条命。

      只见李溪手中玉笛一挥,一道蓝光横空劈去,将几个黑衣人劈到在地,口吐鲜血,一命呜呼,只有一个胆怯的黑衣人,吓得屁滚尿流地跑了。

      李溪感觉气血一时虚弱,敢忙封住了自己的经脉,鱼凫在惊慌中一时没有回过头来,见李溪脸色苍白,单膝跪倒在地,他赶紧跑去扶起李溪,一边流泪一边问道:“公子你怎么了,你没事吧”

      李溪虚弱地看向他,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可能是刀里有毒。”

      “刀里有毒?”鱼凫大惊失色,“那怎么办,公子,我该怎么救你,”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流泪。

      李溪安慰道:“别哭别哭,你听我说,我们先去找一处落脚之处,到时候在想办法逼出我体内的毒。”

      “好,好,我听公子你的,”于是鱼凫便扶着李溪四处找民宿,可在青竹林这个鬼地方,哪里有人住啊。

      所谓青竹林,听名字像是一处适合隐居的悠闲胜地,世人以为青竹林是因到处都是青竹而得此名字,可事实并非如此,青竹林里没有一棵青竹,就是一些杂乱无章的参天大树。

      相传有一次,这片林子不知从何处来了很多青蛇,漫山遍野,密密麻麻,从此当地人便把这片林子叫做青竹林,而且这些青蛇白天从来都不出没,谁也找不到他们,可晚上,林子便会亮起一道绿光,那绿光不是别的,正是这些蛇的颜色,相传,这些蛇是会吃人的。

      李溪虽封住了筋脉,可走动过程中还是会将毒蔓延全身,看着李溪越来越苍白的脸,鱼凫又急又累。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林间某处,竟有一处破败的茅草房,想必是以前还未被青蛇占领时那些老百姓居住的地方吧。

      鱼凫心中窃喜,赶紧把李溪搀扶进屋,将他安顿在榻上,说是床榻,不过是一些茅草铺成的草塌罢了。

      鱼凫看着李溪的脸越来越苍白,已经完全没有了血色,汗水大颗大颗地从李溪脸上滑落。鱼凫又哭了起来,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能让李溪死,毕竟李溪是为了救自己的命,鱼凫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用自己的命来保护自己。

      鱼凫从小就这样,眼泪特别浅,特别容易哭,一遇到什么难事儿,他就会惊慌失措地哭泣。

      李溪还是那么温柔,强撑着笑意告诉他:“鱼凫,你别着急,我死不了,你听我说,按照我说的做。”

      鱼凫用袖子擦掉眼泪,点了点头:“好。”

      “现在,你把我的衣服脱掉,将我背上得血块拿下来给我看看。”李溪说道

      鱼凫照做了,李溪看了看血块,道:“这是鸠毒。”

      鸠毒,一种鸟的羽毛炼化而成的毒,毒性极强,普通人碰到一点就会死掉,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不过幸好,李溪自身有还魂丹附体,再加上自身有灵力运转于筋络之间,才捡回来了一条命,还有就是当涂李氏,那可是大名鼎鼎、名声远扬的神医。

      当涂李氏以医药起家,世世代代济世救人,被称为活菩萨,在世人心中颇望极高。

      ‘还魂丹’便是李氏炼制的一种丹药,这丹药不能强身健体,普通人吃了反而会腹痛不止,吐血而死,可习武之人,身体结有灵力,灵力与丹结合,便能发挥它真正的功效——与阎王爷抢人。

      “鱼凫,现在,你按照我说的去做,这种鸠毒,需要把我的腐肉割掉,然后将我手臂上的血管挑破,让毒血流出来。”

      割肉,抽血,没有任何麻醉的药,连一个大夫都没有,鱼凫更加惊慌,一惊慌,刚刚止住的的哭声又缓缓而来。

      “公子,我、我不敢,我....对不起,对不起。”

      “鱼凫,没事的,你听我说,现在,我把自己的命交给你,我信你。”李溪莞尔,虽已经快要毒发攻心,可自身的温柔还是一如既往。

      鱼凫在李溪的指导下,从李溪的靴子里抽出匕首,一双颤抖的手握着匕首,一边轻轻地对李溪说道:“公子,会很疼,你能忍吗?”

      “鱼凫,没事的,我可以的,快开始吧。”

      鱼凫一刀一刀的剜着李溪背上的腐肉,期间李溪疼的晕过去几次,鱼凫的眼泪也从来没有停止过。

      腐肉终于割完了,现在要切开血管将血放出来,切开血管的疼痛,身体里的血液一点一点地流干,这种痛,李溪这辈子再也不想经历。

      终于,一切都结束了,可这坏事总是会凑到一起来,正当鱼凫为李溪包扎时,不知何时,房子周围布满了青蛇,这些青蛇正在向两人袭来。

      鱼凫转身处理刀具时,不小心踩道了一样软绵绵的东西,俯首一看,正是一条青蛇,那青蛇迅速爬到鱼凫身上,吓得鱼凫失声惊叫,手慌忙地将蛇从身体上抓下来扔出去,满地都是蛇,到处都是蛇,密密麻麻的蛇。

      李溪强撑着疼痛,费力地用微弱的灵力去驱动玉笛,一首轻缓旋律慢慢响起,这些青蛇像是着了什么魔一样地往回退去,退回了茅草屋,消失在了林中。

      所幸,有惊无险。

      可这一折腾,伤口又被撕裂开来,身体所剩无几的血又沁出了白纱布。

      “公子,对不起,是我连累了你,我真没用。”鱼凫站在一旁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道

      “鱼凫,你下次不要再对我说对不起了,你看你一晚上都说了多少遍了,我都听腻了,况且,刚刚你不是也救了我一命吗?好了,我有点累,我先休息了。”说着李溪便倒头睡下了。

      第二日清晨,李溪醒来,见鱼凫不在,以为出了什么事,便拖着自己虚弱的身躯出了门去,刚到院子里,便看见鱼凫抱着一堆水果回来了。

      鱼凫看见李溪起了床,便赶忙跑过来道:“公子,你怎么下床来了,你身上还有伤,是不能下床的。”于是便又把李溪扶回了床上。

      刚把李溪安顿好,鱼凫便又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公子,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道昨天晚上你一直发高烧,怎么叫都叫不醒,我吓坏了,今天早上看你脸色好看了一些,烧又退了,我怕你饿,便出去找了一些吃的,可这里太偏僻了,只有一些果实,我真的好害怕。”

      李溪笑了笑,轻轻地将手在鱼凫的头上拍了拍,戏谑道:“这果子,能吃吗?”

      “能的,能的,我以前当乞丐的时候,经常吃这些果子。”鱼凫解释道

      “你以前·····。”李溪欲言又止,转言间说道:“昨天那些人,是怎么回事儿,他们为什么要追杀你。”

      鱼凫抹了抹眼泪说道:“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就被我爹打死了,后来,我爹又把我卖给了人贩子,我受不了那些人的折磨,就偷跑了出来,后来就做了乞丐,每天饱一顿饥一顿的,还经常被乞丐里的地头蛇打,他们会把我乞讨到的东西全部抢走,再后来,遇到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她诓骗我去了蓝颜亭。”

      鱼凫顿了顿,抽噎了一下。

      “蓝颜亭,是什么地方。”李溪问道

      “所谓蓝颜亭,便是去给那些兴趣爱好别致的男人们喝酒取乐的地方,与烟花女子一样,我们便是烟花男子,可我不屈服,便每天都会遭到毒打。”说着鱼凫掀起自己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那一道道醒目的伤痕。

      李溪将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伤口,新伤叠着旧伤,李溪心不由地抽搐了一下。他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啊,这世道,怎么就那么狠毒。

      鱼凫接着道:“我实在受不了这种驱打,便答应去陪酒,可也只是陪酒,可没想到,这些人出尔反尔,那个男人,他强迫我与他睡觉,我不愿,他就打我,踢我,把我打得头晕目眩,鼻子嘴巴里全是血,迷迷糊糊中,我为了自保,便····便咬断了他的命根子。”鱼凫说着将头埋了下去,有些尴尬。

      “所以他的手下就要追杀你,”李溪道

      “嗯,”鱼凫点了点头

      李溪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长相是如女子般的清秀,皮肤白净,身材瘦弱,声音比女子还要清脆,若不仔细辨认,还以为是哪家闺阁里的千金,即使他穿着破破烂烂,可依旧抵挡不住身上那股清冷高贵的气质,可他连温饱都顾不上,又怎么会给人一种书香门第的气质呢。李溪心想

      “你读过书吗”李溪问道

      “读过,那时候我总是悄悄的跑到一位教书先生的私塾里去偷听先生讲课,后来先生把我收做了他的学生,那是我这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说道这里,鱼凫就笑了起来,他笑起来很好看,嘴边有两个小酒窝。

      “可没多久,先生就去世了,于是,我又过上了乞讨的日子,我只认识字,却不会写,先生还来不及教我呢?”鱼凫低着头说道

      看得出鱼凫提到教书先生时脸上露出的点点喜悦之情。纵使生活已经如此不堪了,可他心里还是留存着那一丝丝的天真。

      “你后来有去找过你父亲吗?”李溪问道

      “找过,他死了,听说是被人杀的,乡里乡亲都说是一个女鬼,专门杀抛妻弃子的男人,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反正就是死了。”

      听及此事,李溪便明白了,他的父亲是被谁所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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