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与丞相有一腿

作者:羡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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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24 章


      孟琯已然脸色泛白,两手隐在案几下面不停绞动。她需得使尽浑身解数才能让自己看起来面色如常。

      大脑已是一片空白,皇姑的意思,是希望她将长宁赐婚给傅珩?

      “以长宁的身份地位,嫁入傅府绰绰有余,您与傅大人亦是亲上加亲。”孟殷书继续说着,语气不急不缓,脸上始终端着柔和的笑。

      亲上加亲……这算哪门子的亲上加亲?

      衣衫下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双肩不由自主地颤抖,仿若晴天霹雳一般,她只觉得窒息。

      “……赐婚毕竟是大事,嫁的还是千金如玉的郡主,总还得先问过傅珩,若是他不喜欢,怕……怕也会辜负长宁……”喉咙像是卡了烙铁,她竭力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声线,眼神飘忽地投在面前淡青色的茶盏上。

      孟殷书闻言,略作思衬道:“也是,虽说皇命难违,但也总得先摸清楚傅大人的心思。”

      听她这么说,孟琯本想松口气,想着过几日胡诌个傅珩不愿意的理由便蒙混过去了。
      可转眼又听见孟殷书继续道:“不如,请皇上替长宁打听一番吧?”

      右手在身下死死掐住自己,期望用疼痛唤醒心中的清明。

      孟殷书这才发觉面前的孟琯脸色白得厉害,不由伸手在她额上试了试温度,却是抹了一手的冷汗。

      “皇上?”她担心孟琯是生了什么怪病,转身对一旁候着的李玉慈道,“快去请御医来。”

      李玉慈俯身应了一声,却没有动作。孟琯对请御医一事向来膈应,只要不是大病,便从来不请御医。

      孟殷书见使唤不动李玉慈,心下也登时急了:“愣着干什么?快去……”

      “皇姑。”孟琯叫住她,“朕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不必请御医。”

      “可你这……”

      孟琯再次打断,她摇头挤出一抹牵强的笑:“没事的,皇姑不必担心。”五指扣入掌肉,她稳稳心神道,“朕还有事,皇姑今日的话……朕记下了,若有机会,定……定会帮长宁问问。”

      回头瞅了眼李玉慈,示意他送客。

      李玉慈瞅见孟琯脸色极其不好,满满都是将要溢杯而出的悲郁,他赶紧走至长公主一侧俯身道:“长公主,您请——”

      余光瞥见孟殷书起身朝她行礼后离开,强撑的若无其事终于崩裂,她双肩耸起,双手撑着并拢的膝盖,头垂于两臂之间。
      因为忍耐,瘦削的脊背一起一伏微微喘着气,她的眼角已然被憋得通红,连带着里面的星光也黯淡了下去。

      皇姑如今拿这事来问她,不就是在将她往诛心路上逼么?她如何愿意看着傅珩迎娶别人,可皇姑和长宁偏偏又是最亲的人。

      至亲与至爱,哪里又是这般好抉择的,断舍离的反噬,她承担不起啊。

      傅珩是她荒芜大漠中唯一的一抹月华,这样的唯一她也留不住吗?

      殿里铜漏轻滴,窗外的秋蝉混合着阵阵鸦声,树木显露枯态,摇曳无依。

      自长公主从麒麟殿离开,孟琯再没睡过一个好觉。她对于外物可以做到气定神闲,但一旦触及傅珩与她最隐晦的秘密,她便做不到从容。

      她心里最后两道界碑,一是傅珩,二是她藏在龙袍下面的、踽踽独行数年的暗影。

      一连几日上朝,孟琯都是无精打采,商议到朝廷要事,她却倚在凭几上打瞌睡,傅珩在下面屡次轻咳提醒,也难以唤起龙椅上昏睡的人。

      冕旒随着她低垂的脑袋一摇一摆,偶尔被下面的启奏声惊醒,想努力驱赶睡意,却仍旧不得法,隔了一会儿困意上涌,她便能继续睡下去。

      又赶上多事之秋,朝廷里事物繁多,许多拿不定主意的事,她常常与傅珩意见相左。她晓得傅珩总是对的,进而也加深了她无形的挫败感。

      傅珩也察觉孟琯的异常,她向来是无忧无虑的性子,可这几日她眉间愁绪深隐,嘴唇也时常紧抿着,眼底乌青渐显,也不曾见她笑了。

      他心里担忧着,却总找不到开口询问的结点。此刻,她正半身趴在书几上,下巴枕着左臂,右手执毛笔,一笔一划地披着奏章。

      明明是最肆意的写字姿势,她小小的一团趴在那儿,如同受了委屈一般,让他隐隐地泛着心疼。

      秋日的三斋房,带了若有若无的燥意,傅珩瞧着窗外泛红的枫叶,和池塘里凫水的白鹭,终是无奈叹口气,打断了这长久的静默。

      他走至她书几前,轻唤她:“阿琯?”

      孟琯仍旧垂头写着,像是没听见一般。隔了须臾,她觉出面前人投下的阴影,才恍然抬头,讷讷地望着他:“……啊?”

      傅珩瞧着她一副茫然无措、堪堪回神的模样,眉头微蹙,又忆起这几日早朝,她皆是昏昏欲睡的模样;下午在三斋房里同样也是神情恹恹,全然不似从前一段时间有精神。

      他神情复杂,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近日是怎么了?”

      孟琯眨眨眼,兀自摇摇头,继续低头去写奏疏。

      傅珩却是一把捉住她右手,定定地瞧着她染有愁绪的小脸,鹿眼扑闪,鸦羽般的睫毛微颤,像是后知后觉的惊慌。

      “怎……怎么了?”她小声问。

      他把她右手攥在手里,拿出她手里的狼毫笔,从袖口里掏出手帕,替她擦净手上的墨污。

      他手指泛凉,包裹着她温热无骨的手,似乎是胶在一起一般。这般相触,饶是这几日再心情不佳的孟琯,也红了耳根。

      手上擦净了,他松开她手,她便一下子缩回去,两只手交叉拢在袖中。

      眼神躲闪,嚅嗫到:“你……这是做什么?”

      他未答,又瞅见她下巴那一块还有墨渍,便继续伸手,直直捏住了她小巧莹白的下巴。

      孟琯见他手伸过来,不由缩起身子往后躲。
      背脊骨磕在梨花木椅上,伴随着下巴一凉,她整个人都顿住了。

      修长的手轻轻锢着,却又让她摆脱不开。

      傅珩瞅着那一块污墨的地方,声音带了哑:“别动。”

      她身体一僵,却是真的没有再动。

      “怎么写字都能写到脸上去?”他笑问。

      这般带着调笑的语气,倒是让她微微松泛开。

      傅珩拿手帕沾了水,细细帮她擦着,视线却慢慢往上瞥去,嘴唇樱粉,鼻尖莹白,眉眼秀丽间又有倦怠和情愁。

      与他视线对上,孟琯又一次近得在他琥珀眸色里瞧见了自己,仿若他眼里真的就只有自己一人。

      软语还休间,她犹豫着要不要问些什么。

      可她该如何问?是问他心悦自己,还是问他愿不愿意娶长宁?

      纠结的眉头暴露了她此刻的焦虑,恍然间,又感觉到傅珩的视线逐渐下移,似乎停留在了她唇上。

      灼热的视线烫的她无措,匆忙推他,傅珩倏地将目光移开,从而手下一松,她的下巴也解脱出来。

      她脸烧得通红,吞吐着胡诌道:“我……我有书落在寝殿了!”

      手忙脚乱地起身,因为紧张而有些步伐不稳,她手摩挲着去扶一边的书架,却又被转身的傅珩困在了他和书架之间。

      “阿琯……”

      他一手撑在她一边,为她划出了一方天地,身后磕着一格格的书架,面前是他湿热的鼻息,几乎近得能看清他官服上细密的针脚。

      “究竟出了什么事?”刚刚她那一番欲言又止的模样他是瞧在了心里,心底的疑惑便又多了一分。来不及想其他,便直接转身将人环在了自己的范围里。

      眼下这番动作深觉不妥,她额角的细碎柔发挠的他心痒。瞧她低眉顺眼的模样实在乖觉,维持了一会儿,便渐渐松开了桎梏。

      孟琯只觉的心若擂鼓,眼瞧着他松开了手,仿若看见了最后一根稻草,她小声说了一句:“我真的去拿书了!”便不管不顾地往三斋房门口跑。

      傅珩未曾反应过来,待他回神,怀中已然空空如也。狭长的眸子眯起,却是低低地笑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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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让媳妇在怀里跑掉的事儿,傅大人表示不会再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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