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男人？我装的

　　到了刘家，听里面的动静可真是热闹得不行，一群老头老太太聚在门口看热闹。

　　有人不经意转头看见上楼的刘玫二人，忙给他们夫妻让开路来，嘴上不咸不淡地说道：“快去劝劝吧，可打了有一会儿了。”

　　刘玫心头一紧，赶忙跑进屋里。

　　屋里乱得不像样儿，能摔得都碎了一地，客厅沙发一片狼藉。

　　只见她爸跟她舅厮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互相绊倒，她妈和舅妈挠人薅头发互吐唾沫。

　　这是个什么群魔乱舞的现场？周子清掩嘴，生怕自己笑出来。

　　“你们快停下，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李招娣耳尖地听见闺女的声音，撇过头喊道：“死丫头你怎么现在才来！赶紧过来把事情解释清楚！”

　　手下动作不停，在弟媳身上狠狠拧了一把。

　　赵春芳也不是吃素了，留得长指甲派上用场，十指一挠抹了个大花脸出来。

　　周子清上前一步护住媳妇，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舅舅，不就是借你十万块钱嘛，怎么还到家里打人？”

　　李招娣脸上带着整齐的十道红痕，张牙舞爪大喊：“我让你们给十万块钱，又不是让你去找你舅舅借！”

　　周子清摊手，对着岳母无奈道：“可是我们手里没有啊，您不是常说只有弟弟可以依靠，所以我就去跟舅舅借钱喽。”

　　李招娣被自己的话一堵，一口气登时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他转头又对刘父说道：“爸，舅买房时我妈可是借了一半钱，没道理你们需要钱他们就不借，要是我，把房子卖了也得还钱。”

　　刘父立马接话道：“对！那房子也有我们家一半儿呢！我们也不借钱了，我们就要一半房子，要么你用现钱抵。”他可没什么拉拔亲戚的念头，满脑子只想着钱和房子。

　　李宝生和赵春芳一听，果然是在打他们家房子的主意，大姐/大姑子果然面甜心苦，一肚子的算计。

　　“胡说八道，当初那是大姑子自愿给的，我们可没说借，做人要讲证据，欠条呢？”赵春芳说得那叫一个有底气，“没欠条你们说个屁！”

　　刘父一听立时急了，抡圆了巴掌扇过去，“老子就是花钱了，你讲屁的证据，老子就是证据！”

　　赵春芳被扇得半张脸都是麻的，索性蹬着两条腿尖叫着：“李宝生你是死的！你媳妇被打了看不见吗？”

　　李宝生双眼通红，他比刘父年轻十岁，一拳头杵过去窝了刘父的心。

　　刘父捂着心脏慢动作躺在地上直哼哼。

　　李招娣披头散发地爬过去，嘴里喊着“小帅他爸！”

　　周子清皱眉，“舅，这可是你的不对，妈照顾你这么多年，不就是想以后有个要紧事你能帮帮忙吗？”

　　“放屁！”李宝生脱口而出，跳脚道：“那都是她自愿的，我可没让她照顾，妈地想占老子便宜，她个赔钱货要她点东西怎么了，老子才是李家的根！”

　　刘玫听得一阵恍惚，这跟母亲说的“姐弟情”根本不是一回事儿！

　　李招娣脸色顿时一白，指着弟弟恨声道：“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然后就是撒泼打滚，哭诉自己这些年多么多么不容易。

　　赵春芳捂着发麻的半张脸，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孔，“谁让宝生是你们老李家的独苗，这都是你当姐姐该做的。”

　　周子清去小帅的房间把偷听的小帅拎出来，问道：“你也是刘家的独苗儿，姐夫想听听你的看法。”

　　刘帅刚要上高中的年纪，脸上尽是被宠坏了的骄矜，小鼻子小眼儿的长相像极了他舅李宝生。

　　听到姐夫的问题，他想也不想说道：“大的就该照顾小的！我妈说了，以后我姐都得靠我，她对我好不应该吗？我要是过得不好，她也甭想好过！我可是家里传宗接代的人，让她照顾是给她面子。”

　　一番话说得顺顺溜溜，也不知是大人一直在他耳边念叨他记在心里，还是他有感而发，真心实意的说辞。

　　他想到什么还对刘玫笑嘻嘻地说：“姐，你以后也得给我买房子，不过得提前说好是你白给我的，可别像今天咱舅跟咱妈一样再闹腾。”说着还翻了个白眼儿。

　　刘玫不自觉后退一步，眼底尽是陌生，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弟弟。

　　赵春芳拢了拢碎发，踢了一脚大姑子，“听见没，你亲儿子都说是应该的，你也别心痒我家房子。”

　　刘父听了这话狠狠地给了李招娣一记耳光，“当初是你说的‘借’，我才愿意拿钱出来，我不管这事儿怎么处理，我要见到属于我的那份儿！”

　　李招娣怔怔然，浑身透着狼狈，她不明白了，不就十万块钱的事吗？怎么最后扯到房子身上了？

　　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她指着周子清，厉声指责：“都是你，都是你在挑拨离间！”

　　周子清一脸地无辜，“是妈您说的‘弟弟是姐姐给支撑的一片天’，您没钱，跟弟弟借这不是天经地义嘛？我只是没想到你和舅的姐弟感情这么脆弱。”

　　他耸肩，“这么快天就塌了。”

　　“难道你手里没有十万块钱吗？你就是故意去找你舅生事的，你非要折腾得这个家散了不是？你安得都是什么心！”李招娣质问得嘶声力竭。

　　周子清表现得分外委屈，“这您可就冤枉我了，我把家里的钱都投了银行取不出来，真拿不出十万块钱。”

　　刘玫不愿自己丈夫被冤枉，也解释道：“能拿我们肯定会拿的，关键是手里真没有。”

　　李招娣对自己这个女儿还算了解，从小把她培养成自己二代，对弟弟的事情极为看重，应该不可能说谎。

　　正这时，刘父电话打来，他虚弱地接起，不知那头说了句什么，他瞳孔倏地放大，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举着手机追问：“怎么就不能上了？什么！被抓了？我钱都交了你告诉我上不了了？！”

　　他急得来回踱步，“那学籍怎么办？”

　　说到学籍，赵春芳顿时联想到小帅的学费上，高声道：“呦~原来早就给了人家钱了，闹了半天是装傻充愣合起来骗咱们两口子呢！”

　　刘父捂着手机面容一晒，这才发现自己情急之下说了实话。

　　“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了，那房子是我李家的，谁都不能动！否则……”李宝生凶狠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将电视柜的玻璃砸得稀碎，“小心亲戚没得做！”

　　李招娣畏缩了下，低头不语。

　　周子清将刘玫带得远了些，避免被玻璃碴儿扎到。

　　放了狠话的李宝生带着妻子赵春芳从刘家耀武扬威地离开。

　　李招娣也顾不上房子的事，急忙站起来向刘父打听情况，焦急道：“小帅的事儿出什么问题了？这钱都交了怎么还能出错呢！”

　　刘玫惊愕道：“你们早就给学校交钱了，那还向我们要？！”

　　“十万呐……”她喃喃道，如果单是她一个人，十万块得不吃不喝攒两年多。

　　李招娣高着嗓门儿反道：“你弟都要念不了书了，你还捏着这事儿不放，一点都不担心你弟，以后你弟出息了……”

　　“就他？我死了也指望不上他！”刘玫冷笑，眼底一片失望。

　　刘父烦躁地大喊：“你们别吵吵！”随后又拨了一个电话过去。

　　“滴，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

　　听到对面关机，愤怒地想将手机一把摔了，想想还得买新的，刘父又收回手。

　　周子清冷淡的眸中倒映着他滑稽的动作，“好心”提醒道：“电话里也说不清，要不我开车带您去六中跑一趟吧。”

　　李招娣拽着刘父的衣服，“对对对，咱亲自去，总要讨个说法。”

　　刘家三口包括小帅都坐到车后座去，刘玫坐在副驾驶上，哑着嗓子道：“都这个时候了你们就跟我说实话，小帅是考上六中还是花钱进的？”

　　小帅想要说话被他妈一把捂住嘴。

　　李招娣佯装镇定道：“我们小帅那么聪明，当然是考上的，可能是负责收学费的那个老师出了岔子，到学校沟通沟通就好。”

　　刘父深吸一口烟没说话。

　　刘玫没细究这个，闭上眼疲惫道：“你们交了多少学费？”

　　李招娣眼珠一转，“就是十万块钱，我们怕你们一号前来不及给，就先刷信用卡了，打算你们那十万块钱到了就补到信用卡上。”她掐了把刘父道：“是不是你说句话啊。”

　　刘父愁眉苦脸，眉心深深凹着两道皱纹，从喉咙里发出单音节——“嗯。”

　　李招娣找到友军，愁眉舒展，好似忘记了刚才的矛盾对周子清道：“女婿你认识的人多，待会儿可得叫人来帮一把。”

　　周子清瞥了一眼后视镜里还在自说自话的岳母，唇角勾起个嘲讽的弧度。

　　李招娣揉着发疼的胳膊，把矛头对准闺女，嘴里喋喋不休道：“见你妈被打也不说拦着点儿，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早知道当初生你的时候我还不如生个棒槌blabla……”

　　刘玫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对此熟视无睹的弟弟，心凉了半截儿。

　　周子清将媳妇的情绪变化尽收眼底，右手握住她的左手，轻轻摩挲表示安抚。

　　刘玫看着认真开车的丈夫，没由来得鼻头一酸。

　　对娘家，她真的是失望多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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