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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与杀戮：旁观
殿内外鸦雀无声。
重光面上却未见意外，眸光一一扫过座下众人，将眼神落在四长老身上，似笑非笑：“四长老此言差矣！我们若是不配，还有谁配？”
“自然是依循旧制，有能者居之！”
重光不语，自他往上四代魔君皆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如何到他这里却是有此异议。他倒要看看，四长老能说出何等冠冕堂皇的理由来？。
“魔族素与妖族、修士不和，如今灵力式微，灵泉日渐干涸，不日或又起祸端……群狼环伺之下，你不过一个区区百余年修为的毛头小儿，见识浅薄、不堪一击，如何能胜任魔君？断不能因你为先君之子便枉顾千百年规矩，令我族积贫积弱渐趋消亡！”四长老义愤填膺，面色通红，一派正义凛然之姿。
重光只静静看他。魔族与妖族、修士积怨早已冰冻三尺，大小争斗也是常有，说到底还是欺他年纪轻。不过灵泉一事他又是如何得知，手倒是伸得挺长……
殿内外众人听闻此言却是面色微妙，明显心猿意马。灵泉位于高山雪岭之上，具体方位何如却是罕有人知。只道是山上终年暴雪，灵泉却不冻不结，更有瑞兽把守，仅凭个人难以获取。
相传，各族皆设立了专人秘法汲取灵泉水。而在魔族之中，此乃魔君之间口口相传的辛秘。如今看来，传言不可尽信，分明这几位长老也知晓。只这灵泉干涸又是如何一回事，若当真干涸了……
重光无意引起恐慌，是以灵泉一事，多说无益，只与他辩一辩何谓规矩。
“好一个枉顾规矩！君后新丧尸骨未寒，便违背遗命，你等又是守的何种规矩？？历代魔君皆为父死子继、兄终弟及，你莫不是要指责先人明知故犯？
我兄姊常年征战沙场，最终落得个马革裹尸的下场！如何就不讲究有能者居之，却是让君后之儿女身先士卒？！
如今族内繁盛、世道昌平，你倒是跟我论起规矩来了？！敢问四长老当时身在何处？莫不是这几年里方始研习族规族训，今日此刻才通晓了此等规矩！”重光语意讽刺，眸光如刀却是看向大长老。
“卫国守族，匹夫有责！战事一起死伤难免，魔族上下失怙失孤、痛失手足者不计其数！如何就只你一家伤痛？”大长老站立起身，对重光呵斥出声，继而又面向众人，音转坚定柔和：“正因性命可贵，圆满难得，魔君之位，绝不可儿戏！其高其重，非大能者不可稳坐，否则族弱家贫，势必遭人肆意欺辱虐杀！”
大长老四两拨千斤，明里暗里指责先君后无能，将当年战败的罪责、他哥姊的阵亡都归到了先君后的头上！重光本不过是与他辩驳给族中众人观看，此刻却是真动了气，双唇紧抿，怒火中烧：“一派胡言！能与不能，断不能凭你一口言说！”
“无错，故而今日当着众族人的面，便来看看你当不当得这个位子！”
“好大的口气！你也不过是倚老卖老罢了！既如此，我便让你心服口服。但你且记住了……”重光转向众人，声色中注入功法，音透千里。“你们都且记住了，如此机会，只今日一次！他日若再敢有前来挑衅者，均以以下犯上处置，当即投入西乌大牢，处以极刑！”
“黄毛小儿，话不要说得太早！”四长老见重光未将他们放在心上，甚是不悦。
重光恍若未闻，只吩咐道：“霜矛，将无干人等带下去。”
“是，君上。”
殿内一众仆从噤若寒蝉，战战兢兢跟于霜矛身后，殿内顿时只余下数十人，分立两侧。
“四长老……”重光突地出声：“你既熟读祖宗规训，那你可知，今日你等若是败了是个什么下场？”
“魔君一位，当有能者居之……不论生死……”
“错了，今日不是能者上位，是你等挑衅王权……礼官！”重光大喝一声，礼官便从人群后首被押至人前。礼官何曾见过这等场面，早已吓得腿脚酸软，涕泗横流。他自认是“无关人等”，奈何方才被一魔将武力扣押，硬是留到了此时。
“君，君上有何，何吩咐？”
“我登位那日可是你主掌，期间可有任何不妥当之处？”
“正正是，小人一向竭尽全力，未未敢有……有一丝纰漏。”
“甚好。”重光点点头，“你且告诉众人，以为君上无用，挑衅王权，意欲取而代之是个什么章程？”
礼官闻言心中又是一悸，差点没昏死过去。大长老觑他一眼，手中拂尘轻扬：“想清楚再说，兹事体大，万万马虎不得。”
礼官肝胆俱裂。数十双眼睛盯在他身上，他便是连晕也不敢。直牙齿打架，双唇哆嗦，只断断续续记起什么便说什么：“律例第，第……以为君上、君上……若君上应允可当场较量……但不得伤及君上性命……挑、挑衅、王权落败者可当场诛杀，侥幸未死者一律打入大狱，处以极刑……”
大长老拂尘挥下，顿时平地起风。礼官吓得倒地不起。重光却是命人将他扶了：“传令下去，礼官博闻强识，勤勉兢业，大赏。”
“是。”
大长老面色更是不虞。当日若非他被用计困了三天二夜，又如何会错失了先机，让重光登上君位？！大长老眸光狠厉，言语毒辣：“今日你若败了，挑断灵根，废去功法，我自当留你一条性命。”
“依你。”
“君上！”重光身后几人急忙出声，重光抬手制止，望向大长老。
“何人来战？”
重光闭关多年，一直未于人前展现过功法。大长老本意是让座下弓执先与他一战，一来探探他的底细，二来挫挫他的锐气，三来重光若是就此败了，弓执尊师尊为上则更显顺理成章……奈何人算不如天算，弓执至今也未曾回转，其余弟子皆不成气候，此时竟觉无人可用……大长老心中愤懑更甚，抬首向四长老示意。
四长老神色一凛，面现犹疑，挣扎间还是向前迈了一步：“黄毛小儿，让小老儿给你开开眼界！”
“凭你也配？先吃我一鞭！”重光身后一灰衣仆从率先冲了出来，迎了上去，祭出手中雪白骨鞭。
“你是雷戟？！！”四长老惊呼一声，便与他缠斗到一处。雷戟虽则名声在外，到底是道听途说，他二人从未交过手，谁高谁底还不一定。今日，就让他来斗他一斗！
那人使出云骨鞭，大长老便可确认是雷戟无疑。又见他一身仆役装扮，面容也显然做了手脚，惊诧之余也明白过来，雷戟恐怕是一路随在重光左右。却不知为何弓执对此毫无提及？
再看重光一侧新娘完好无损，只老五那个蠢货与弓执迟迟未归，毫无音讯，便明白重光怕是早早知晓他今日图谋，有了应对！
究竟是如何走漏了风声？？大长老双目微眯，眼色犹如淬毒的利刃直射重光。暗中催动袖中法器，只让人尽早夺得魔军兵权，攻入魔庭来。
重光亦无避讳，冷然回视之。七叶立于重光一侧，见他处变不惊、游刃有余，显是早有防备，并无插手打算。但世事常不能如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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