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妻到底长吾几千岁

作者:深秋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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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妖习佛法


      七叶终是松口:“我不通歧黄之术,若要施救,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无水顿时面部松懈,喜上眉梢:“他是伤于你掌下,或唯有你的法子能救,无论何法,但凡一试!”

      “他在何处?”

      “还请挪步,他现下行动不便,我便将他藏在那处石洞中了。”无水话音未落便倏地往南去了数十丈远,七叶紧随其后。

      二人须臾便到了洞口,拨开芦苇,内里物什全现,却不过几块巨石,空无一人。无水挥手撤了障眼阵法,中央一块平坦巨石上,一只红毛狐狸身子哆哆嗦嗦,蜷缩在绒被中。

      “变过来。”七叶将手中木匣放下,出言道。

      无水忙将狐狸抱起,又为他围上衣裳,哄他变了人形,七叶上前搭脉。

      胡笙眼眸微张,身子蜷成一团,只伸出一只枯白细腕,也不在意来人是谁,只上下打量无水。见他素白衣裳尘泥混杂,双膝之上更是湿黑一片,顿时红了眼眶,泪珠颗颗滚下,兀自将头颅埋在无水怀中。

      无水只道是他身子又疼了,慌忙为他拭去泪珠,又轻拍他后背细声安抚:“不疼不疼,我在此处陪你,很快便无事了。”

      七叶收起手,这狐狸这般孱弱,体内却是妖法、佛法、修士灵力掺杂。三力相冲,无法调和,必然骨肉剧痛,不日经脉寸断而亡。

      七叶看他现下情状,确是疼痛难当,却又在他体内探出点不寻常来……妖法应是他平日里修习而来,修士灵力当为无水所输,唯有这佛法奇怪得紧,倒像是她之功法,存蓄在他体内一隅,竟是未曾消散一星半点。

      他受她一掌还能熬至今日,许是托了此物的福。

      “他体内修士灵力可是你所输?”七叶问道。

      “是我,此前小狐一度昏迷,我便灌入灵力硬将他唤醒,却是令其更受苦痛。”无水痛心道。那日将人劫出,却是如何都唤不醒,唬得他肝胆俱裂,若非触手仍是温热,便当真要随他去了。

      “他体内的……古怪可也是你所为?”

      “你可是指他体内蛊毒?”

      “蛊毒?”七叶不解。

      “人间蛊毒……”无水解释道:“我于人间长至弱冠方才随师尊到了此处修习功法,彼时人间四分五裂,混战不休,旁门左道、邪门歪道层出不穷,巫蛊之术一时盛行……小狐身上的应当是吸食人精气的聚灵蛊。”

      虽则是最普通不过的蛊毒,但巫蛊之术早已于二十年前,天下一统之初便消失殆净。不知如何又出现了,还从人间到了此处,用在小狐身上?无水眸光暗沉,搂紧怀中人。

      七叶自是不懂这等巫蛊之术,是以对此物并无欢喜厌恶,只道出诊脉所得:“当日若非此物,他决计受不住我一掌。”

      她之掌法浑厚无水亦有所领教,他于修道院一处也当得翘楚,那夜不过是险险挨蹭便麻了半边身子,又见她并无轻蔑得意之意,便虚心发问:“此话怎讲?”

      “此蛊将我之功法全数吸食,凝聚一处,不至在体内流窜,损毁经脉,是以他现下方能性命无忧。”

      “确是如此,但也使得外来功法无法消减,灵力混杂相冲,可有解决之法?”

      “消减了便是。”

      “修士灵力本就是我所输,消去不难,佛法却未有这般容易……”无水摇头:“蛊毒顽固,我用尽办法亦未能撼动其一二。”若非时日受限,又见不得小狐受苦,他无论如何也要前往人间,解了这个蛊。

      “佛法不能除,你将妖法去除亦是相同。”

      话音一落,却是胡笙拼力摇头,显是极不愿。

      无水唯有先极力安抚:“我绝不会逼迫于你。”继而又对七叶无奈道:“他不愿成手无缚鸡之力之人,任人宰割。”

      “他之气海早已伤损,便是现下不除,侥幸保住了性命,功法亦将日益消减,留之何用?”

      无水如何能不知,不过是不能枉顾怀中人意愿罢了:“可还有他法?”

      七叶沉吟,分明此法最易,为何他二人却是不肯,留存于世,一切方能从长计议。

      “功法日后可再修习,失了性命便是功法盖世也是化为云烟。”

      “不,我死……死也不愿。”胡笙气若游丝,勉力发声,却是呛咳了起来。

      无水忙轻拍他后背,助其顺气:“魔后莫要再劝,若是用得此法,方某也不敢叨扰,还望魔后再费心。”

      七叶摇头:“我本就不通歧黄之术,你要我相助,我唯有佛法可用。狐狸既不愿软弱无力,为何偏偏是舍妖法不得?”

      “魔后此话却是何意?”无水皱眉。

      七叶略作思索,大胆设想:“狐狸气海既已伤损,蛊毒却是凝聚功法顽固不能除,不若因地制宜,以此蛊为阵,修习佛法?”

      此言一出,其余二人皆是震惊。魔族、修士、雪域本是同源,或可相通,唯有妖族千禽百兽,与人迥异,功法大相径庭。若是往日,妖习佛法,便是想也不敢想……

      无水轻抚狐狸发丝,与他对视一眼,怀中人眸中全然是他的身影……无水又细思了半晌,方才开口道:“详细却是如何,魔后可有周详之策?”显是动了心思了。

      七叶:“狐狸体内佛法从蛊中溢出尚且不足,故而气海仅是伤而未毁,我再往他体内蛊毒加上几掌,佛法满则自溢,彼时冲破气海,便能替了妖法。”

      “加注佛法,可会加重疼痛?”无水忧心道。

      驱逐本体功法,破开气海,取而代之,犹如濯骨涤肉,定是剧痛生不如死,修习之人又如何能不知。无水此问也不过是关心则乱罢了。

      “你若先破他气海,散了妖法,许是会好上许多。”七叶出言道,如此又绕回先前之议。

      无水又是对怀中人好一阵劝慰……以蛊毒为阵,妖习佛法,本就闻所未闻,更遑论前人之鉴,成败尚不可知。胡笙如何肯就此散去妖法,只道是无水与七叶二人费尽心思诓骗于他。

      无水当真是拿他毫无办法。

      胡笙双眼含泪,见无水满目哀伤,心中一痛,泪珠便滚了下来。修道院无水公子最是喜洁,衣裳一日三换,杯中水隔时不饮。现下连日为他奔波,却是肉眼可见的周身尘土,满面沧桑。

      “别哭,不要哭,我绝不会逼迫你,说到做到。”无水焦急道。

      胡笙再见不得他为难,蹭干泪水,心下一横,勉力撑起身子,对七叶道:“现下这般即可,需要我如何,你说便是。”

      无水将他扶靠在身,紧握他右臂。

      七叶上前又去探他脉象,真是稀奇,蛊毒竟是能在体内游走。起初探脉之时,应是在脏腑深处,现下却是到了浅表,便在那枯瘦手腕之下,惨白细腕无端端乌黑了一块……正当是好时候!

      七叶再不耽误,抓准时机,接连三掌拍入那乌黑之处

      胡笙猝不及防挨了她三掌,虽则有蛊毒傍身,仍饱受煎熬。一掌则周身僵直,二掌神识涣散,三掌瘫软迷离……胡笙周身金光笼罩,却是双眼无神,身如飘絮。

      “够了!够了!”无水焦急大喝,忙将人揽入怀中。

      金光渐隐,胡笙渐渐回神,只觉内里多了些什么,疼痛之感亦是轻减。

      “未有那般疼痛难忍了。”胡笙细声道。

      无水去探他脉象,修士灵力已被压制打散,是以疼痛方有所减缓,倒是佛法如细雨般丝丝渗出。

      “今夜你多留意。”七叶没头没脑这么一句,无水却是懂了。佛法一旦昌盛,妖佛相争在所难免,恐怕夜里胡笙便要不好过。

      无水点头:“多谢魔后。”

      七叶摇头,现下还谢得太早,随即便要离去,无水却又将其拦下。

      “这几日不知怎地魔兵追得我那般紧,可是魔庭又有何变动?”

      “魔兵追杀你等,岂不是再正常不过?”

      无水一愣,继而又是一叹,他与胡笙率人闯入魔庭劫杀魔君,如何魔君还不能追杀他二人了,合该是如此,让魔后劝魔君收回成命更是痴心妄想。

      七叶到底回头,思忖半晌,打开木匣,好一阵翻找,果真发现一串铜管,竟是毫无铜锈,显是有人细心保存。

      七叶将铜管抛向无水:“我已多年未曾去往此处,也不知可还找得到。”

      无水接过,铜管有三,再坠一玉牌,却是刻的娑婆街宁宇几字。

      胡笙这几日一直昏昏沉沉,现下虽则唇色发白,却是难得的清醒,便也探身去看:“她这般信任我二人,便是连个信物也不索要?”

      傻瓜,只你我日后还在一道,又有何处能容身?现下只盼她莫因魔君轻易改了主意……无水心下哀叹,嘴上却道:

      “魔后是雪域之人,魔君亦未见得能予她全然信任。她言语间亦未将魔庭、魔君放在心上,二人说不得是同床异梦罢了。魔后现下许是用人心切,如此岂不是甚好?”

      七叶已然远去,无水却是掏出一半圆玉佩出神,玉佩上缺下圆,呈弦月之状,其上描绘的却是水火交融。

      胡笙:“这是大长老那日给予你我出入魔庭的信物,你竟还留着,我的却是不知落到何处去了。”

      无水面色晦暗,将他面上发丝拨至脑后:“丢了有丢了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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