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野生忠犬训为己有的日子

　　-礼堂外空地等你。

　　礼堂的附近有一处很大的空地，候场演员们会在那集合或者存放演出道具，牧星河找了个一人粗的承重柱附近站着，不一会林清野就出来了。

　　演出已经开始很久了，候场的演员不多，都在柱子另一面的开阔地紧张的练习动作，偶尔拍几张纪念照片，并没有人注意到这边。

　　“这首歌…”他没怎么说过这种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有点不太好意思，“是唱给…”

　　“唱给你的。”

　　林清野少见的产生了一种略显羞涩的神态，不太自在的咬了下嘴唇，“不热么，还穿着外套。”

　　难得调戏他一把，牧星河非常开心，拎起西装外套上的纽扣晃了一下，“回去换吧，我怕表演中途扣子开了，昨晚自己缝了几下，结果缝紧了，刚才抠的手疼。”

　　果然白马王子的形象都是一时的，富贵花就是富贵花，他的思维是不可预估的，不过就是这种样子才最真实。

　　林清野已经习惯了处理他千奇百怪的突发状况，没说什么，直接伸手给他解扣子，牧星河确实缝的紧，男生又没有指甲，两个人站在原地一言不发的都盯着这个扣子，中间还给拍照的舞蹈队让了下地方，避免抢镜。

　　这场晚会直接让最后一节晚自习也作废了，老师难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那些打着“清扫礼堂”的名号跑去超市的学生眼不见为净。

　　牧星河今天实在高兴，既出尽了风头又不用上晚课，放学跟林清野去了面馆，想跟林泉炫耀炫耀，但是西装已经换掉了，没法用语言描述自己的玉树临风真是一大遗憾。

　　林泉哄着他，“你们学校那么好，肯定衣服都很漂亮的，阿姨能想象到。”

　　牧星河一拍大腿，想起来了，把手机摸出来，“对，学校微信公众号上肯定有宣传和花絮照片，但是我没拍，阿姨你看看别人的，那叫一个火树银花。”

　　见他兴奋着林泉接过手机，一张一张的翻看学校紧急赶出来的宣传，虽然没有正式的舞台照片，但有一些排练图片、候场花絮什么的为下一篇正文预热。

　　二中的整体环境比较自由，类似于大学的氛围，第二课堂丰富课余活动多，十分依赖于学生的自发学习，除了埋头苦读的尖子生们不闻不问外，其他学生都铆足了劲儿的折腾，尤其在这种大型晚会上，服装都是租的最贵的。

　　林泉一边翻一边啧啧有声的夸，“这群女孩子的裙子好漂亮。”说着点击了图片，放大细看服装，再没有说过话。

　　牧星河还在滔滔不绝的吹嘘自己如何有巨星风范，并指责林清野没有给自己录像，莫名被责怪的人并没有接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坐在过道那边的林泉。

　　因为牧星河成了大钢琴家，林泉特意做了四道菜，还提议要喝些酒，林清野怕他因为高兴喝多了，没有同意。

　　饭后刷碗的时候，林清野刚站在洗碗池前，林泉就走进来，在门口停了几秒钟，看了外头专心玩儿手机的牧星河一眼，说：“星河的衣服真的挺好看的。”

　　林清野把碗一个一个放进水池里，“所以呢？”

　　林泉是有话想问他，但一直以来的相处模式让她无法端出长辈的威严来，这种话题又不适合以平等的姿态交流，一时卡住了。

　　“姑姑，推送里根本就没有星河的照片，要不然他早拿给你看了，所以，一定是无意中拍到的，我们只出现在镜头附近一次，若你看见了，我也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他打开水龙头，就着哗哗的流水声说。

　　虽然这段话已经再明白不过，但林泉还是抱着一线希望问了一句：“星河是衣服出了什么问题，你…帮帮他对吧？”

　　“嗯。”水就这么流着，他声音也不大，“是出了些问题，但是，姑姑你不想知道他为什么不自己解决么？”

　　“星河从小就娇惯…”

　　“因为我，”林清野转过身往她的方向迈了一步，“因为我想为他做这些事情。”

　　林泉有些仓皇的后退，指甲死死地抠着门，“清野，你…”

　　看着长大的侄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林泉再清楚不过，对待不在意的人极其冷漠，从没有例外。这么多年都没有表现出对谁有兴趣的样子，小小年纪却始终孤孤单单地活着，不肆意，不张扬。

　　“我喜欢他，并且，不需要别人的祝福或意见。”

　　林泉不知自己什么时候已经一只脚退出了厨房，也许是他坦坦荡荡承认的时候，也许是他一步步走过来的时候，记不清了，但有一件事是清楚的。

　　林清野认定的事情，从来不会被人左右。

　　牧星河抬头活动颈椎的时候看见林泉一脸惊恐地看着门里，有些奇怪的喊了一句：“阿姨，怎么了？”

　　林泉转过头，半天不知道怎么张这个口，只能长舒一口气，“没什么。”

　　林清野已经回到水池前刷碗了，冷静的有些反常，仿佛刚在并不是在做跟家里的长辈出柜这种惊世骇俗的事情，而是谈论了一下今晚的菜谱。

　　已经完全无法面对牧星河的林泉不自在的抓过抹布擦了几下柜台，“今天我有点累，就先睡了，清野关门吧。”

　　厨房里的水声大，牧星河怕他听不见，忙替他答应着：“好的，阿姨，您先休息，我一会儿告诉他关。”

　　林清野其实听见了姑姑这句话，但没有说什么，自顾自的低头刷碗，正沥水的时候，刚刚还在外头说话的人不知怎么摸进来了。

　　“你今天刷的怎么这么慢啊？阿姨身体不舒服，咱们要不要去给她买点药？”

　　“不用，姑姑没病，”林清野把碗放进橱柜里，转头看着他，“是因为我跟她说了我们在一起的事儿。”

　　这一道晴天霹雳把刚才还惦记着买药的富贵花直接吓傻了，先是慌慌张张地看了眼旁边的卧室方向，然后才压低嗓子说：“我靠，你疯了？”

　　“怎么，”林清野笑的完全不在意，“怕见公婆？”

　　“我见你大爷林清野。”牧星河上去照着他的右肩就是一拳，恨不得蹿到他身上按着打，“你怎么就说了？啊？有什么想不开的？”

　　“星河。”他没有躲，由着牧星河打够了，攥住他的手腕，“我其实并不在意姑姑会是什么样的态度，甚至不需要她的认可，我只是想让第三个人知道我喜欢你，让这份喜欢，不再是不能见光的秘密。”

　　刚才还疯了一样往他身上扑的牧星河呆住了，直愣愣地看着眼前这张认真的脸。

　　“不是要以此来交换什么，更不是要你以同样的方式来对待我，我只是…”他身后就是湿漉漉的洗碗池，但衬在他身边，丝毫没有廉价的感觉，反而升腾起烟火气，“我只是…很喜欢你，却又做不了别的什么。”

　　牧星河感觉有什么粘稠而滚烫的东西从心里一点一滴的漏出来，流到四肢百骸，混在血液里，把原本平静的血管烧的滚烫。

　　热量透过皮肤烘出来，整个身子都是热的。

　　他把被对方抓住的小臂往下滑了滑，将手送进林清野掌心，轻声说：“我知道。你很好，你真的很好。”

　　林清野抓着他的手沉默了一会，带着他走出后厨准备上楼，不料刚拐进楼梯口就看见对面林泉的屋门开着。

　　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在那儿的，双目无神显得有些落魄。

　　牧星河一惊不小，下意识想把手抽出来，却没有挣开。

　　林清野仿佛怕他跑了，反而握的更紧了些，与林泉对视一会以后一言不发的上楼了，牧星河没脸说什么，也跟着沉默的往上走。

　　直到两个人坐在床边林清野的手也没有放开，就这么牵着跟他说：“那个推送拿来我看看。”

　　牧星河依言想掏手机，但右手被握住了，只好用眼神示意他一下想要他松开手，好把手机拿出来。不料林清野对他的眼神视若无睹，并不放手。无奈之下他只能用左手别别扭扭的掏，找出那篇推文给他看。

　　最终林清野在一张照片的角落里找到了林泉那么问的原因，果然是在空地拍照的舞蹈队照片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估计是对方人多只能拍远景，也没有在意路人入没入镜。

　　照片中只有牧星河的全身和自己的半个身子，还在背光的角落里，不细看很难发现，如果不够熟悉也不会认出是谁。

　　牧星河知道这个原因后就一直自责，觉得是自己的疏忽导致了林清野不得不跟姑姑出柜。

　　“其实她之前就感觉到了，问过我一次，只不过不敢确定，所以说的模模糊糊，一带而过。”他这种嘴上能挂油壶的表情林清野太熟悉了，哄他道，“就算没有这件事，她迟早也是要知道的。”

　　牧星河一向心大，凡事不往心里去，哼唧了一会儿觉得实在没有办法了也就不提了。

　　“那你今天还走么？”林清野按了按他中指的骨节处，问道。

　　“当然走！我怎么有脸留在这儿。”

　　“不许走。”

　　牧星河诧异地看着他，“你不许我走，还来假装民主的问我？”

　　“走个形式么。”林清野往他小臂上捋了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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