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末世里随便捡女孩子

　　这一等便是六天。期间无论小毓怎么叫她都不醒。但每次拆绷带换药的时候都能发现她的伤在恢复。浩莲说她的伤恢复得比普通人快太多了。即使不吃不喝，女孩的脸色也慢慢转好了。
　　这是什么医学奇迹？小毓内心充满了问号。因为末世所以什么奇形怪状的人都可以出现了吗？但因为女孩似乎能吸引猰貐的体质，小毓心下慢慢也多了个猜测。如果是真的，这女孩子一定不是等闲之辈。暂且看看她何时能醒来。
　　女孩重新睁眼的时候，小毓正在脱内衣。
　　一转头对上女孩的眼睛，小毓：“……”
　　小毓不动声色穿回内衣。被别人看到脱内衣，小毓感觉像突然吃了那啥，她的声音冷到极点：“终于醒了。能动吗？”
　　女孩看着她沉默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能。”声音是嘶哑低沉的。
　　“！”上一秒还在想揍人的小毓这一秒一万分惊吓，“你会说话？！”
　　“嗯。”女孩撑着手臂慢慢坐起身子，发丝从她肩头滑落。她有些茫然地看向小毓。
　　小毓愣在原地，不知是该震惊重伤的人坐起来了，还是震惊这个动起来的脸。
　　怎么说呢……嗯……有点好看。
　　“……”小毓不动声色，与她直直对视。此时此刻，自己正穿着内衣在别人面前，继续交谈也不好，扒了洗澡也不好。
　　但她现在真的好想洗澡，她才杀完队里今天发狂的猰貐，一身作呕的血腥味。
　　“你先把脸转过去。”小毓的脸有点红。
　　女孩有点莫名地看着她，好像听不懂。小毓尴尬地做了个转脸的动作，那女孩才慢慢把脸转了过去。
　　小毓连忙脱了衣服坐进大澡盆里。缓了会儿，瓮声瓮气道：“好了，转过来吧，有话要问你。”
　　女孩果然又转过头看着她，还是一脸迷茫。
　　小毓严肃道：“你从哪里来的？”
　　“……？”
　　“……就是你之前是在什么地方？”
　　女孩望着她的眸子无言地垂下去，慢慢地左右转动，似乎在回忆。小毓也不急，坐在澡盆里静静等她开口。
　　最终她摇了摇头。
　　小毓奇怪地扬了扬眉毛，继续道：“那你叫什么名字。”
　　“……xiao？”她不确定的轻声发出这个声音，声音还是有些嘶哑。
　　“霄？”小毓心里只浮现霄这个字，“是云霄的霄？”
　　女孩愣住，迟疑地点点头。小毓怀疑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个xiao。
　　“……那你知道为什么猰貐会围着啃你吗？你是怎么在那儿的？”
　　摇头。
　　“那个金光是什么？”
　　摇头。
　　“你为什么恢复这么快？”
　　摇头……
　　小毓极其不耐烦地打断她：“那你知道什么？”
　　霄重新抬眼看她，酝酿良久才说：“最早……见到的……是你。”
　　小毓愣住，看着那双像被墨蒙了一层的眼睛，心里一阵翻涌。
　　“你的意思是，你是从我扒开你面前的尸体的时候才有的记忆？”
　　“……嗯。”
　　“那个时候为什么不说话？”
　　“我不知道……怎么说话。”
　　“？”小毓表情空白，内心一片问号。她尝试整理措辞：“那你现在怎么……怎么他妈的……能讲了？？”尝试失败。
　　“你们讲……我理解。”霄很真诚地在说。
　　小毓面色冷峻：“我怀疑你在骗我。”小毓内心：去掉怀疑，自信点，她就是在骗我。
　　霄看着她不作声。
　　“行吧，你不想说就不说。”小毓无语地往澡盆里又滑了滑。终于还是禁不住好奇又沉声问一遍：“那到底为什么你的伤怎么好的这么快？这不正常。”
　　“……？”霄还是一脸不解。
　　“一个比较深的普通割伤的话普通人需要普通的二十天左右。而你严重割伤摔伤咬伤撕裂严重骨折加严重出血大概恢复了一个星期多一点。”小毓说完把嘴巴没进水里，抬着两只猫咪一样的眼睛看她，戒备与疑心一览无遗。
　　霄闻言沉思了会，竟开始尝试拆自己的纱布，因为好得太快，浩莲在第四天早晨就把大部分线拆了。她一点一点拆，一点一点露出泛红的皮肤。
　　小毓眨巴眼睛，没料到这个情况。
　　“喂！你干嘛呢，我好不容易给你包好的！”小毓气得坐直身体。
　　霄似乎被她吓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手足无措地望了小毓片刻，又抬手给自己扎了回去。
　　坐起在澡盆里的小毓见状又懒洋洋瘫回去，“医生说了，至少后天拆，你再躺两天。”
　　“嗯……”
　　“躺回去，不要动。”小毓命令道，又补了一句：“不要看我。”
　　霄听话地躺下，果然没有再看她。
　　洗完澡的小毓心情复杂地穿上睡衣，磨磨蹭蹭拿出包好的烤鸭准备啃。突然听到床上传来一声肚子叫的声音。
　　不错，看来很香嘛。小毓撕下腿啃了一口。非常好吃！！
　　在啃第三口的时候，她终于遭不住那强烈的负罪感。
　　“霄。”
　　“嗯……”
　　“你坐起来吧……”小毓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心在滴血。
　　她把烤鸭拿到床边，到外面顺了张小桌子搁在床上。
　　“趁我没后悔，一起吃。”小毓说着把烤鸭撕成很多块。又想到让刚刚恢复的人吃这些是不是不太好，便翻出一袋代餐粥冲泡了。那是她某天随便在超市顺的，因为占地不大一直放在背包角落，防止哪天弹尽粮绝，没想到第一个尝的人是让她不爽的陌生人。
　　小毓把碗放在桌子上，拿了两个枕头垫在霄的腰下，动作尽量地轻柔。小毓把碗和勺子递给她，道：“吃吧。”
　　霄拿着勺子和碗不知所措。
　　“不会吧？饭也不会吃？”小毓表情失控，痴呆地睁着一双眼张着一张嘴。
　　于是小毓拿回勺子，舀了勺粥，抵到霄紧闭的唇前无奈地说：“张嘴。”
　　霄迟疑地张开了嘴。
　　“……张大点。”
　　果然张大了。小毓突然想起以前老师骂她的话：就像算盘珠子——不拨不动。
　　心里还没吐槽完，小毓就发现霄嘴巴里还有暗红色的血，莹白的牙齿上也粘着半凝固的血。
　　“……”小毓皱眉。
　　她硬着头皮用勺子往那个苍白的嘴里喂了一口粥，却发现霄不咽下。
　　“吃了。”小毓以为霄不想吃，凶恶地抬眼瞪她。
　　还是没有动作，霄静静看着她。
　　“……”小毓合上她的嘴巴，把她的下巴抬高，果然喉头一动，粥咽下去了。原来是不会咽吗？
　　再喂下一口粥的时候，霄已经乖乖咽了。小毓把勺子还给她，让她自己吃。
　　“就像刚刚那样吃。”
　　小毓拿起刚刚自己吃的鸭腿继续大快朵颐，心里的阴翳在食物的抚慰下慢慢散去。随后她又觉得自己吃一个人吃没味儿，又喊默默吃粥的霄一起吃。
　　霄把目光从粥移向小毓又移向烤鸭，伸手拿了一块，像小毓一样啃。她像个模仿力惊人的孩子，小毓舔唇的动作都被她暗暗学了去。幸亏小毓的吃相不算难看，所以她的动作也不算凶恶。
　　小毓突然开口：“虽然我怀疑你在诓我你不会吃饭，但是还是要告诉你，遇到硬的就吐出来不要吃，那是骨……”
　　“咔！”一声骨头断裂的闷响从霄的嘴里传来。
　　小毓感觉自己要石化了。
　　霄吐出被咬断的骨头，说：“好……”
　　后来两人的用餐只剩下进食的声音。小毓拿起粥喝了一口，隔着碗打量霄，发现这人就是用手吃东西也别有韵味，像在民间流浪的贵族。暗淡的橘黄灯光的笼罩下，霄好看得像一幅温暖精致的画。不知为什么，霄看食物的目光不是一般的认真，不是一般的虔诚。
　　吃完后小毓拿洗手液给两人洗了手，又洗了脸，自己刷了牙，把垃圾扔出窗外后才满足地躺上床睡觉。
　　手灯熄了，霄听着身边的人的呼吸慢慢变得均匀，而她的精神还很活跃。
　　但小毓说了不准动，她就没有动。沉寂的黑暗中，她的内心一片茫然。想思索什么，却像被什么东西拦住了，竟没有任何东西能思考。
　　不知过了多久，霄感到小毓翻过来摸索着抱住了自己的右膀子。她忍不住去看靠在肩膀上的小脑袋。
　　月色下，那头棕色的头发显得十分柔软，卷翘浓密的睫毛像有月亮的精灵在上面起舞。小巧的鼻头轻轻点着霄的胳膊。有热气喷洒在霄的皮肤上。霄静静看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霄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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