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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不记得
“这么高兴？”屋中陡然传来萧奕的声音，楚怀卿抬眼看去，就见原本在处理奏折的男人放下朱笔走了过来。
楚怀卿勾唇笑了，抬脚朝他走去：“今日见到了一位好友。”
“好友？”萧奕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嗯，是我在靳国时的伴读。”楚怀卿点头，又问，“陛下怎么在这里批折子？”
萧奕通常都是在卧房外间看奏折的，今天却搬来了正殿，楚怀卿有些奇怪。
萧奕听见“伴读”二字之后神情突然恍惚了下来，见楚怀卿直直看着他，都有些生疑了，才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正殿是去寝殿的必经之地，你一回来我就能知道，索性便在这里等你了。”
“这样么。”楚怀卿应着，心情莫名更好了些，就是，萧奕的反应怎么有点奇怪。
楚怀卿偏头看了看他，试探问道：“陛下？”
“嗯？”萧奕回神，“怎么了？”
“这话该是我问陛下吧。”楚怀卿挑眉，“从我进来，陛下就有些心神不宁。”
萧奕一怔，随即微微笑道，“可能是因为今日朝事繁杂，有些累了而已。”
“累了？”楚怀卿看了眼后面矮几上堆积的奏折，立刻不赞同道，“既然累了，陛下为何不去休息一下？那些折子，先紧着要紧的处理了，剩下的明日再看便是。”
“怀卿说的是。”萧奕顿了顿，突然挑唇笑了，伸手隔着衣袖握住了楚怀卿的手腕，克制的牵着他去到了矮几前，“既如此，不如怀卿先帮我分一分。”
“分……”
“嗯。”萧奕让他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把还没批的折子放到他面前，“帮我看看哪些是急需处理的，替我找出来就好。”
楚怀卿看着面前的一堆奏折，骤然沉默了下来。
萧奕见状，还以为楚怀卿不乐意，顿时扶了扶额：“抱歉，是我考虑不周，你刚回来，定然也乏了，不该拉着你替我做这些的……”
“陛下。”楚怀卿打断他的话，直直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真的，放心让我替你看奏折么？”
萧奕一愣：“当然放心。你之前在靳国不是已经入朝三年有余了么，据我所知，你经手的好几件大事都办的十分漂亮，以你的能力，处理这些朝政之事都绰绰有余，遑论只是分一下折子。
若不是怕累着你，我都想让你陪我一道批奏折了。”
楚怀卿张了张嘴，眼眶突然有点发热：“可我，是靳国人啊……”
萧奕琢磨了片刻才恍然明白他的意思，失笑道：“我知道你是靳国人，但如今，你已经入了启国不是么。若我连自己的枕边人都要防备，岂不是太没意思了些。”
“陛下……”楚怀卿一时失语，看着萧奕的眼中满是复杂。
萧奕轻叹：“傻瓜，我虽凶名在外，但也不是真能做到冷血无情，至少，我的心上人，我不愿怀疑，也不会怀疑。”
楚怀卿声音微哑：“万一，我辜负了你呢？”
“那就是我自己倒霉。”萧奕笑了笑，“但在那之前，我不会想太多，更不会因为这样的担心就去质疑我所在意的人。让没发生的事情变成你我之间的阻隔，这是最愚蠢的做法。
怀卿，我说过信你，便不会对你存有疑心。倘若真有一天你负了我的信任，那也是我自己活该，我愿意承担所有后果。”
而且，如果楚怀卿哪天真的不要他了，这天下如何，启国如何，就都失去了意义，他是生是死，是成失败，也都变得不重要了。
萧奕后面的话没说出来，可饶是如此，也足够让楚怀卿震动了。
这一刻，他突然觉得，自己隐瞒魏皇后的事实在做的不地道，甚至都对不住萧奕的这份毫无保留……
“不说这些了。”萧奕笑着打断了他的思绪，“罢了，你累了就去休息会儿吧，这些奏折……我晚些时候再看。”
“……不用。”楚怀卿斟酌片刻，终是伸手拿起了一本奏章，“我替陛下分吧，陛下先去休息，我分好之后陛下再细看。”
“不必勉强。”萧奕想了想，“你若乏了就去歇着，别累着了。”
“没事，我不累。”楚怀卿抬头看着他，“只是分一下奏折而已，一会儿就做完了。”
“那好。”萧奕点头笑，“那就辛苦你了，对了，如果看到请安折子，你直接帮我批了吧，那些没内容又无用处的东西，不必要再浪费一次时间。”
楚怀卿迟疑：“可，字迹不同，会不会惹来非议？”
“没事。”萧奕笑道，“请安折子而已，多是地方官员送来的，无关紧要，找人代笔也无妨。”
“好，我知道了。”楚怀卿点了点头。
萧奕说完，转身看了站在角落的苏和一眼，见到对方神色凝重眼神着急，瞬间什么都明白了，幅度微小的点了点头，便转身去了卧房。
在他离开后，苏和也悄声退了出去，快步跟上了他。
“怎么回事？”一进屋，萧奕就遣退宫人让人关好了门。
苏和忙上前几步，压低声音道：“皇上，确是谢忱。”
萧奕沉默了好一会儿，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苏和不敢耽搁，连忙把所有事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萧奕没说话，紧紧抿起了唇。
回想起刚才楚怀卿回来时脸上带着的笑意，他的心情愈发糟糕，一口郁气堵在喉咙，发不出也咽不下，憋的他整个人难受至极。
“陛下别动气。”苏和见状赶紧劝道，“奴才今日一直跟着，那个谢忱也恭恭敬敬没有半点逾礼之处……”
“可怀卿见到他，还是很开心。”萧奕声音低沉，“你说，我在他心里，是不是永远都比不过谢忱。”
“当然不会！”苏和道，“陛下如今已是殿下的夫君，是要与殿下共度一生的人，又岂是谢忱能比的！”
萧奕自嘲一笑：“夫君？不过是用了卑劣手段才得来的名分，若是他可以选择，我又能算得了什么。”
苏和听他这么说，心里也难受起来：“陛下别这么说，殿下十一岁才认识谢忱，可在那之前，陛下早就与殿下相识了，若论先来后到，也是陛下更有分量。”
“可他已经不记得了。”萧奕一手支着额头，满眼皆是无力，“那些过去，他或许，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我在他眼里，也许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残暴不仁，带兵攻打他母国的暴君，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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