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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时回到住院部，看了一眼时间，将近十一点了。
住院部很安静，程时拿着手机，迟疑了一下，把刚刚在资料电话那栏记下来的数字放进了备忘录。
“程医生。”护士经过轻轻叫了他一声。
程时点了点头，把手机顺手放进白大褂口袋里，往休息室走。
程时在医院是出了名的好看。
特别还是在近乎都是中年男人的普外科。
姜衍醒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俱乐部的正常作息时间，就是中午开始活动，接近凌晨才休息。
迷迷糊糊伸手拿手机。
就看见微信联系人那边有一个红色的1。
点进去，头像挺丑的，一幅简笔画，只能简单地看出来是一个男人，穿着白大褂，像是小朋友画的。
昵称很简单，程时。
程时收到姜衍的消息，接近傍晚。
他倒夜班刚醒，房间里拉着窗帘，很昏暗。
看到姜衍的消息，心里一滞，唇角带着一丝笑意，划开手机屏。
是语音条，五秒。
程时点开。
手机里传来姜衍有些哑的声音。
——“程医生，加患者的微信，是不是不太好啊？”
语调戏谑，明显就像是在开玩笑。
程时回了一句。
等了一会，姜衍没回。
起身给自己下了一碗面，吃面的时候，顺手点开微博。
#诸神 受伤#
热搜第四。
程时点进去。
【完了，黑马死了！】
【好不容易进决赛圈，结果……】
【我就是为了诸神的颜看的比赛，结果人好不容易进了决赛圈，出了这档子事！】
【TG粉是脑残吧，打不过就打不过，还把人手伤了，有病！】
【楼上说谁有病？】
【谁应说谁。】
【你有病吧！】
【你才有病！】
【反弹！】
【反弹无效！】
【你们俩要吵好好吵行吗？搞笑呢？】
【本来心情挺沉重的，看到这层，笑到头掉，哈哈哈哈哈哈哈！】
【IZ有诸神，今年大概率可以夺冠，刚进决赛圈，凉了。】
……
姜衍手受伤了，IZ即便是进了LPS赛季的决赛，排名要再往前，恐怕很难。
IZ是前两年刚创的PUBG俱乐部，名气不大，近两年才开始参加职业赛。
除了教练，几乎全是新人，诸神算是一队操作最稳的一个。
在之前的循环赛里，个人积分也稳定在前几。
程时看完评论，夹面的手一滞，退出微博，打开跟姜衍的聊天界面。
好不容易打进决赛，最后却不能上场了。
是个人都不好受。
程时刚这样想着，通知栏就收到了直播的消息。
诸神的！
程时顿了顿，点开直播。
右下角小框里，姜衍被包的严严实实的左手，耷拉地放在他面前的桌子上。
他的头发几缕杂乱地垂落在额前，整个人透着一种慵懒的感觉。
程时仔细想了想，今天是4月29号，月底。
也确实是诸神直播的时间。
IZ跟某直播平台签了合同，每个队员一个月至少直播12个小时，其中6小时，必须是关于游戏的。
而诸神每次都要把直播留到月底，中午开始直播打游戏的时候就打开手机计时器，6个小时一到，就准时下线休息。
但他的直播会一直开着，直到凌晨，时长就满了。
他直播几乎不跟弹幕互动，自己打自己的，但每次只要他开播，直播间人数就是百万起步。
有些人是来看诸神操作的，而其中大部分，是来看姜衍的女生。
姜衍18岁第一次打职业赛，就凭着长相出圈了。
那时候，网上有一个关于姜衍的视频，被疯传。
比赛结束，少年浅笑着摘下耳机，眼神干净澄澈，在喧闹的欢呼声中，淡然如斯。
即使是不混电竞圈的人，多少也知道诸神这个名字。
那个视频，至今还在程时的相册收藏夹里。
直播间的人数一直在往上跳，因为诸神受伤的热搜，也带了不少人进来。
弹幕很快地在往上刷。
【弟弟，手没事吧？】
【诸神宝贝，要保护好自己！妈妈会心疼的！！】
【今天开直播，不会是要说受伤的事吧？】
【好不容易进的决赛圈，不能打了，好难过！！！】
……
姜衍扫了一眼弹幕，没说话，只是淡然地点开了电脑上的植物大战僵尸。
程时一口面差点呛着。
弹幕。
【？？？？？？】
【？？？？？？】
【黑人问号？？？】
【老子走错直播间了？？？】
【这真的是职业电竞选手诸神的直播间吗？？？】
【默默地退出去看了一眼，然后又一脸懵逼地进来？】
【植……植物大战僵尸？？】
【发生了什么？我刚进来？？怎么就直播植物大战僵尸了？】
【楼上的，一开始就进来的我们更懵逼！】
【诸神这是在凑这个月的游戏时长吗？因为手受伤了不能吃鸡。】
【这么一说，好像是这么回事，植物大战僵尸只用点点鼠标就行了啊，其他游戏都要用到两只手！】
【哈哈哈哈哈哈哈虽然心疼，但还是很想笑！】
【深切感受到了当事人的无奈，笑哭！】
……
程时看着姜衍玩了半个小时的植物大战僵尸，起身把碗放进水槽里。
准备坐到沙发上的时候，直播间里突然响起了另外一个人的声音。
“小衍，微信有消息！”
程时知道那个人，IZ的突破位，xshou，他们都叫他小胖。
接着右下角屏幕里就出现了半个胖胖的身.体。
小胖看见姜衍的电脑界面，忍不住笑出声，开玩笑道：“要不要给你把耳机戴上，更好地辨别僵尸从哪条路过来。”
姜衍白了他一眼，没理他。
小胖倒是丝毫不在意，八卦地问了一句：“喊你小朋友，你家亲戚啊？”
姜衍这时候正好打开手机，就看见程时给他发的消息。
——小朋友，加的时候，我刚下夜班。
姜衍脑子里莫名就想起了昨天晚上在急诊室，程时伸手摘掉口罩的样子。
程时很快就收到了姜衍的回复。
——喊谁小朋友？我成年了！
——可你还是比我小，不是吗？
——不准叫我小朋友。
——那你想我叫你什么？这位患者？
——……无语。
——你就直接叫我名字不行吗？
——叫名字太生分了。
——我本来就跟你没多熟好不好，程医生？
姜衍低头打字的时候，弹幕。
【这怎么……还跟对面的聊起来了？】
【诸神表情看着还挺开心？？？】
【提取关键词，小朋友？弟弟不会跟哪个姐姐谈恋爱吧？】
【不可能……吧！】
【自信点，把“吧”字去掉好吗。】
……
程时接着回了一句。
——所以啊，我们这不是正在慢慢变熟吗？
姜衍一顿，总觉得这话听着有些不对劲，可具体哪，又说不上来。
——那你跟他们一样，叫我小衍吧。
就在姜衍以为终于要结束对话的时候。
——可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随便你，你想叫什么叫什么！
——小朋友。
程时发完，就看见姜衍极其无语地把手机丢在旁边的桌上。
继续点他的植物大战僵尸。
突然觉得很可爱，抿唇笑了笑。
姜衍直播结束，晚上八点出头。
直播玩了将近三个小时的植物大战僵尸。
程时就把直播声音关掉放在旁边，自己准备过两天开会要讲的东西。
程时弄好资料，想了想，又给姜衍发了一条消息。
——记得明天来换药，住院部8楼。
姜衍应该是拿着手机，几乎是秒回。
——好。
程时伸手点着手机，一下一下的。
——
第二天下午。
普外住院部。
姜衍穿着一件略显宽大的白T，黑色五分裤，白净的小腿露出一截。
脚上趿着一双黑色的人字拖，整个人看着很散漫，又带着一些少年气。
实习护士看到姜衍，眼睛都亮了，笑眯眯地问道：“你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姜衍胳膊挂在胸前，吊儿郎当地说了一句：“我找程医生。”
护士在护士台，往医生办公室扫了一眼，突然想起什么，开口道：“程医生下午排了手术，这时候应该手术去了，要不你等一会吧？”
护士斟酌了一会儿，接着问了一句：“是来换药是吗？”
“嗯。”
“事先预约好了吗？”
“嗯。”
“那你要不要去程医生的休息室等。”
护士话音刚落，电梯门就开了，程时穿着一身外科手术服从电梯里出来。
口罩一边挂在耳边，另外一边垂在锁骨前。
眼底有些青，显然是没休息好。
看见姜衍，一怔。
有些疲惫地开口，轻轻地说了一句：“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接着轻瞥了一眼姜衍手上包着的伤口。
“等我一下。”
姜衍站着，看着程时转身往一个房间里走。
程时手放到门把上。
顿住，懒懒地回身朝姜衍道：“你也一起进来吧。”
护士看着姜衍往程时休息室走，跟旁边的护士嘀咕了一句：“程医生跟诸神认识啊？”
“你不知道吗？诸神手受伤就是程医生接的急诊，病例单还是程医生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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