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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邓洛普说,他是目前唯一一只变异体,很可能是最后一只。不管怎样,他都是希望。
他的出现让人们看见了希望,为此,这人拿出网络上的数据,有关他的事情一直占在榜首,下面无数人关心他的伤势,关心他的一切。那些人在为他的出现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这一切无法弄虚作假。
祁宴宁不明白他们怎么突然就对自己产生那么大期望。难道这些人类不懂得一个道理吗?猫妈妈生的小猫不会每一只都很强壮。
邓洛普又告诉他一些江行川从未提过的事情,有关异种与人类剑拔弩张的关系,有关他的出现可以解决多少麻烦的估计。
“变异体不会受到异种精神力的影响,它们还能用自己的精神屏障保护人类的安全。”他循循善诱,“如果人类在与异种的战争中战败,那我们就会失去家,失去你所在意的一切。人类会死,到时候你再想保护谁,就都没有意义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无法挽回之前结束一切。”
“你不会想失去现在得到的所有吧?”
“……”祁宴宁确实不想。
他闷声问:“江先生那么厉害也会吗?”
“所有人都会。”
祁宴宁皱眉。
可是他只是一只小猫咪,如果他有这样的能力,他就不会跟大橘一起饿那么久的肚子。他连让自己吃饱饭都做不到,还要靠人类投喂才能生存,又怎么有能力保护那么多人呢?他觉得这些人口中的变异体跟他自己好像是两个完全不相干的东西,他除了会从猫咪变成人,其余没有任何出色的地方。
“我不要。”祁宴宁拒绝帮这个忙。
他只是一只猫咪,这是人类的事情为什么要他一只猫咪出力?而且就靠他一只小猫咪就能拯救世界了吗?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人类再努努力也可以把一只猫咪的能力缺漏弥补上吧。
他饿肚子的时候可没有那么多人好心给他食物,给他住的地方,现在却要他帮人类打异种,他才不要。他如果有能力的话,最多只把帮助过他的人保护好。
打架就会受伤,祁宴宁亲眼见过那些为食物大打出手的猫,他们身上的伤口看起来狰狞可怕。而比那还要疼痛的情况他已经经历过,死的边缘他也走过。
如果他死了就不能把大橘接过来了。
更何况大橘从来都告诉他,远离人类的战争,先保护好自己,千万不要掺和人类的事情。咱们猫咪只要会卖卖可爱,当个混吃等死的小宠物就够了。
“不要。”祁宴宁再次拒绝。
“那你需要什么才肯答应呢?”邓洛普说,“金钱,权利,还是伴侣?如果你不想面对异种,也可以选择繁育,我们会提供无数猫咪给你选择,我相信那会很快乐。”
祁宴宁猛地睁大眼睛,震惊到脸红,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会这么平静地说出奇怪的话:“我想要的都有了,不需要别的!”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呀!
他在江先生家里,江先生满足了他想要的一切。
“是因为元帅会给你想要的东西吗?”邓洛普耸耸肩,轻易猜出了他的想法,“你觉得如果你不答应,元帅还会满足你吗?”他好像把事情调查得很清楚那样。
“他不过也是想让你最终可以安安心心接受后面的事情罢了,但我跟他不一样,我没有那么虚伪,你瞧,我把所有筹码都放在明面上了。反正目的都是那样,为什么现在就不能同意呢?还是说你必须要元帅来跟你谈才会同意?也对,毕竟你现在比较信任元帅。”
男人苦口婆心地劝说。
“可是怎么办呢,他就是不想跟你谈才让我来的。”对方叹了口气,“如果你没什么用,我们就会考虑回收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了。”
“没有安妮,没有房子,也没有食物。”
会被永远丢弃在街道里,不准任何人悄悄喂食,不准任何人把他收养。
祁宴宁本就不安的心被彻底打乱,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人,想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人可以说出那么冷漠无情的话。
“你……你不能。”他颤抖着声音否认对方。
但邓洛普可不会顺着他的话往下走。男人表情一瞬间归于平静,先前的和蔼慈爱荡然无存。他起身理了理衣摆,话音是那样高高在上:“慢慢想吧,我可以给你一个反悔的机会,留在这里帮我们办事,你就是最酷的猫咪,我们保证会优待你,满足你想要的一切。”
“是你自己用能力换取的,很公平不是吗?就到明天中午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原来人类都是骗子,原来他随时都有被丢弃的可能。
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为了什么呢?他那么喜欢江先生,虽然一开始确实是想讨好江先生换取留下来的机会,但是后面不一样了,他就是想要江先生多在意自己一点,多喜欢自己一点。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
祁宴宁靠墙拉耸着脑袋,一动不动。
啪嗒。
两滴泪水掉在手背,然后越来越多。
他好难过。
江先生骗了他,可恶的人类还摸了他的肚子,江先生是第一个摸的!
可是他要怎么办呢?
就算自己现在答应了这些人,那么今后要是他帮不上忙,又或者受伤了好不了,他们还会把他放在身边悉心照顾吗?他觉得自己最后还是会被扔掉的。
祁宴宁把头埋在手臂间,难过了好一阵,再抬头时眼睛湿红。
他可能辜负了大橘的祝福,没有找到一个很好的人家,所以,他决定回去。
回去找大橘。
他现在可以变成人了,他可以到人类的店里去兼职,然后买一个有很多棉花的箱子,这样他们就可以住在一起,冬天不会被冻,一年四季也不会饿肚子了。
祁宴宁起身绕着房间走了一圈,虽然东西不少,但一件尖锐物品都没有。不过没关系,他不需要那种东西,他没准备跟人类动手。他虽然不会打架,但是他有爪子。
拧动门把手,竟然打开了,祁宴宁心中一喜,连忙探身,站满整条走廊的武装小队映入眼帘。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祁先生?”领头人很好脾气地问,虽然用了敬词,但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热心。
祁宴宁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以人类的姿态发出猫咪哈气威胁的声音。
表达自己的极度不满后,他用力摔上大门。
真不错,安妮教他进出房门一定记得关,力道一定记得小,因为那是不礼貌的表现。但他现在的礼貌分文不值,他只想让这些可恶的人类看见他的愤怒。
祁宴宁抬眼,发现墙顶上悬浮着一个小球。
是监视装置。
他才不想给坏蛋看!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朝小球扔过去。但那小球竟然避开了!祁宴宁瞪着那东西,跳起来也够不着。既然如此,那就让正义的猫猫来制裁你!
猫咪伸手敏捷,跳上柜子后很轻易就扑到小球。祁宴宁抱着小球一起摔在地上,接连的动作让他腰隐隐发疼,四肢酸软,但他不能放过这个东西,只好用牙齿死死咬住。然后,小球在他的动作下骤然碎裂,竟然报废了。
没有什么可以难倒猫咪。
他跳上窗台,观察着周围的地形,稍远一点的景色他很熟悉,看来还在基地范围没有走远。只是他现在身处的楼层似乎有点高,足足二十一楼。
他需要一个缜密的计划。要给自己足够多的时间跑出这片区域,所以不能被立即发现。
祁宴宁开始用自己贫瘠的知识计划出逃。
很幸运的是,那人似乎认为他闹不出什么花样,连东西坏了都没有进来。
祁宴宁贴着玻璃小憩,他觉得,这个玻璃自己是可以打破的。
问题就在于,要怎么在不让人注意到的情况下打破。
夜晚。
猫咪最精神的时刻,也是人类最困倦的时刻。不需要电子钟表祁宴宁就可以准确认知的时间。
他慢慢伸了个懒腰,然后从被子下扯出一块软垫。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作的,但是很厚很软,不过这一切都无法抵挡他的爪子。爪子,万岁!
祁宴宁把垫子竖起来贴近玻璃,然后凭感觉用力……!
十秒之后,咔!
一声超级细微的清脆声响,玻璃出现缺口,边缘光滑,脱离的碎片紧贴软垫。祁宴宁把玻璃小心放到一边,然后探出头去。
底部的建筑缩得很小,人类也只有指甲盖长,太高了,而且没有什么突出的平台能给他借力。有点难办,但不是不能办。
他费力地探头去看,也许是因为体型太小,这阵大风让他连连后退几步。就好像要他留在这里同意对方似的。
讨厌,讨厌!
祁宴宁叼着软垫,对高空有点恐惧,但一想到如果自己现在不走,那之后的发展就不受控制。他不想被别人安排,就算无家可归也得是自己选的,当下心一横,踩着软垫便往下跳。如果运气好的话,他可以在接近底层的时候借力跳上内嵌的窗台,这样可以省不少力。
腾空一瞬,他紧紧贴着软垫,探出半张脸注意周围情况。但毕竟是腾空,不太好抱着东西掌握平衡,没两秒他就和抱着的垫子互换上下,甚至被风吹歪了一点。
极速下降中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多,稍微一犹豫又下降了两层楼。如果保持现状的话,他会被摔死的……
祁宴宁立即拼命把垫子往脚下按,然后猛地发力,又过一层楼时往窗台上跳。差一点,但还是还好,他的爪子够到了。两只爪子都攀在边缘,而垫子落地悄无声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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