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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
当他陨落的消息再一次传来时,我正勾搭着一个大自在殿的美貌和尚,连哄带骗好不容易才叫他交了元阳。
没来得及高兴就被当头一棒砸哑了火,我只能按下心头的烦躁和隐约的不安,穿好衣服架起剑,匆匆地向魔域赶去。
我只剩最后一颗还魂丹了。
下次只能从别人那再多弄点辟雷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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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的禹流比以前更沉默了。
他带我去冥渊河畔看流萤飞火,上药王谷薅灵草、凌霄宗偷灵兽,到魔域边陲看一望无际的毒花之海。
可他明明还爱我,却怎么也不肯再提重结道侣的事。
我心中的邪火一天比一天大,终于在某天因为一件小事爆发出来,同他大吵一架后扭头就走。
正巧一个叫韶楼的魔修路过,对我表示一见钟情,问我愿不愿意与他结为道侣。
我一看,这小模样可太俊了,元阳充足,修为也是大乘,一问还是个魔域城主。
行,就你了。
谁让禹流他没追上来呢。
道侣大典结束后又过了几天,有人来告诉我说,他曾看到禹流大人从远远的地方望向这里,久久没有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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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楼和禹流完全是两类人。
不管我在外头乱成什么样,他永远都是一副温和的笑脸,没事还会带点精致的小礼物给我。
直到有一天,大概是被我逼得狠了,他这才拔了刀,笑眯眯地将我身边的星机阁弟子劈成了两半。
温热腥气的血溅了我一身。
我突然有种想逃的冲动。
不对,不是我想逃。
是我想让禹流快点逃。
不要死在他手里。
因为这次我真的没有还魂丹能救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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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高估了自己的魅力,也低估了韶楼的耐心。
他只是将我软禁了起来,其他的事情就像没发生过一样,每天还是笑眯眯地进出府内。
但我已经不想再玩下去了。
论修为我打不过他,没法强行解除道侣关系。
于是我打算赌一把。
只要给他塞足够的灵药,再把他手上的辟雷符全换成假的,那么大乘期渡劫近一半的死亡率就已经在冲他招手了。
这个赌终归是我赢了。
我揣上鼓鼓囊囊一大包辟雷符,毫不留恋地冲出门去,心想着:
本姑娘不光脚程快,脸也是相当好。
那时的我,还不明白什么叫运气守恒定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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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气喘吁吁地赶到禹流府上的时候,发现他的家仆们正在给他办理后事。
天雷降临的那一天,刚好也是禹流的渡劫期。
我愣愣地站着,心说,难道是我平时总骂他遭雷劈的臭狗熊,他才总赶上这种事吗?
不应该啊,我明明给他准备了那么多辟雷符,连我自己那份都给他留着了,怎么想也该够用啊…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推开想拦住我的仆从们,疯了似的直接闯入他的卧房。
床头厚厚一沓黄纸描朱砂的辟雷符刺得我眼痛,痛得我眼泪连滚带爬地从眼眶里夺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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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在宗里,我都是长老们最宠爱的一个。
人人都夸我容色美丽,天资聪颖,合欢宗将来一定能在我手中发扬光大,保不齐出个飞升的大能也未尝可知。
可我现在不想飞升了。
禹流死了,飞升也变得好无趣。
他是要陪我下地狱的人,我不能自己飞上天了,只把他一个人留在那里。
我坐在十万大山最高的那处悬崖上,怀里抱着禹流的尸身。
鲜血不时从我口鼻中滑落,我抬起袖子狠狠地抹了一把,不想弄脏我刚给他擦干净的脸。
戳了戳他的耳朵。
还是一样的软,就是好凉。
我又开始不忍心了。
禹流他其实不该下地狱的。
他除了喜欢我以外,也没做过什么别的错事。
错的是我。
是我逼死了他。
从这里跳下去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一命换一命、把他受的劫都换到我身上呢。
哪怕这辈子不行,下辈子能重新来过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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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堕的过程像是被无限地延长了。
我极费力地睁着眼,想把今生最后一面努力刻在自己脑子里。
他脸上的魔纹已经褪去,又是初见时那样白白净净的一张俏脸,表情分外安详,好像得到了什么莫大的解脱一样。
于是我将他搂得更紧了。
解脱是不可能解脱的,下辈子也不会让你解脱的。
认命吧,谁让你招上我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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