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船清梦压星河

　　秉持着赢在起跑线上的理念，八月中旬，市一中便率先开学，自主招生班则从七月中旬便开始教学。N市一中一贯以雷厉风行的治学风格闻名，军训和摸底考试就是学校态度最好的体现。
　　军训第一天上午，学校安排了开学典礼，下午才正式开始军训内容。
　　亚热带地区太阳的实力不容小觑，整个田径场像桑拿房一样闷热，站了一整天的余柠几次觉得自己要热昏过去，但是又不敢动，僵硬地保持着军姿。总教官终于喊停开始休息了，全校同学如蒙大赦。
　　军训场地据说是教官抽签抽来的，九班运气不错，正好在树荫下，大家席地而坐，教官提议找同学表演节目，余柠周围小范围骚动，但显然大家还很陌生，只有少数相熟的人起哄，始终没有人愿意出来表演。反倒是旁边的十二班——自招班，由于已经有了一个月的熟悉和磨合，班级氛围很好，起哄声和嬉笑声没有间断。余柠、许栀和苏纭纭坐在一起，三个人都累得不想说话，静静地听着自招班的闹腾。
　　“学霸就是学霸，居然军训都比别人有活力。”余柠无力地感叹到。许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可惜了，就差一点点我也成有活力的学霸了。”余柠从她的语气中听不到任何可惜的意味，只觉得她在陈述一个客观的事实。
　　苏纭纭参加过自主招生考试的事情余柠是知道的，但是苏纭纭的实力还没有够到参加考试的学生的平均水平。许栀就不同了，自招班录取三十个人，许栀是第三十一名，只差了一点点。
　　余柠都为她感到惋惜，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才是最没资格为别人惋惜的人。田今中学分配到三个参加自主招生考试的名额，在综合成绩中，余柠因为高一年的成绩欠佳而惨居第四，错失了机会。

　　“林燃！林燃！林燃！”自招班的欢呼声传遍田径场。余柠看见林燃径直朝九班的方阵走过来。“什么情况啊，林燃来了，啊啊！”九班的女生队列里骚动起来。许栀一改疲累，兴奋起来：“唱歌！这是乐洋的传统，体育课都这么玩，就是到其他班级和别人合唱。”余柠和苏纭纭目瞪口呆，显然不知道还有这种玩法。
　　余柠躲在人群里，目光笔直地看着林燃走过来，他走路的姿势也很好看，看起来走得悠悠闲闲，但姿态挺拔，很有自己的风格。余柠最羡慕的还是林燃能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走得大大方方的那种气场。
　　“九班的同学们好，我是十二班的林燃。”林燃笔挺地站在九方阵前自我介绍。“燃哥好！”九班几个乐洋中学的同学带头起哄。“有没有人会唱李泉的《拥有》。”林燃问完好整以暇地等待着。教官随机抽号数抽到了他，班里那群爱起哄的人让他找个女生合唱。他更愿意自己唱，所以特意挑了一首传唱度没有那么高的歌。
　　“只听过林宥嘉的。”余柠听到旁边的女生高声回答。她的目光一直粘在林燃身上，仿佛被下了蛊一样，脱口而出：“我会唱。”周围的嬉笑声盖过了余柠的声音，余柠回过神来松了一口气，奈何许栀就坐在旁边，闻言向着林燃喊到：“林燃，余柠会唱。”
　　林燃诧异，觉得自己的得意算盘落空，但他顺着许栀的目光看到余柠的时候，嘴角突然上扬，巧合这件事果然是玄学。
　　“余柠！余柠！余柠！”两个班级夹击的起哄声中，余柠硬着头皮站到林燃旁边，麻木地唱完了整首歌。林燃好奇地问她：“你是怎么知道这首歌的？”余柠还没来得及回答，总教官的声音又从扬声器里传来：“休息结束，开始训练。”林燃归队了，余柠觉得心里的小鹿要撞死了。

　　因为晚上安排了考试，下午的训练结束得比较早，留出时间让学生调整。余柠和许栀都在学校食堂吃晚饭。余柠从和林燃一起唱完歌之后就开始变得迟钝，一路上被许栀挽着走，一直到站在点餐窗口前才开始兴奋起来。高中以前她一直是走读生，每顿饭都是回家吃的。上了高中，小姨主动揽过了照顾她的责任，她住在小姨家里，这是她在食堂吃的第一顿饭。
　　好不容易排完队点到餐，余柠和许栀发现找不到位置了。一楼食堂比较小，来得晚很容易没有位置。许栀努力想要找到可以拼桌的人，余柠认识的人实在太少了，只能寄希望于许栀有所收获。“柠柠，找到了，我们走。”许栀引着余柠走到角落，一个瘦瘦高高戴着眼镜的男同学单独占据了一桌，有四个位置。
　　“肖至昀，你这样不行的啊，怎么自己一个人占了这么多个位置。”许栀一手托着餐盘，一手拍上男生的肩膀。“姑奶奶你吓死我了。”肖至昀猛地一抖，手里的筷子差点没掉下来，一边将放在旁边椅子上的书包提到自己背后，“坐吧坐吧，还有一个人，刚好四个位置。”
　　余柠坐下的时候丝毫没有想到肖至昀口中的还有一个人指的居然是林燃。林燃端着餐盘在她对面坐下的时候，余柠觉得真是奇了怪了，这是什么缘分呢。

　　林燃也觉得神奇，不由得多盯着余柠看了几眼。
　　林燃轻笑了几声，对余柠说：“你下午还没回答我呢。”“啊？”余柠一愣，想起那个被总教官打断的问题。
　　“无意中听到的，因为喜欢歌词，所以一直记得。”余柠诚恳地回答他，松了一口气。“要有多渴望，才能不想去拥有。”余柠补充道，“最喜欢这句。”林燃惊喜：“我也最喜欢这一句。”余柠忍不住笑了，她好像无意中和林燃有了共鸣。
　　相比两个人平静温和的你一言我一语，旁边的两位的画风就不太一样了。许栀和肖至昀差点打起来，余柠还没见过许栀和男生闹腾成这样，林燃见怪不怪，低声地说：“初中闹了两年了，一直这样。”
　　余柠好像突然明白了什么，也因为燃起了八卦的热情，在林燃面前也变得轻松起来，按奈不住地瞥向许栀。余柠第一眼见到许栀就觉得许栀好看极了，奈何她词汇匮乏，找不出什么高级的形容，再看看肖至昀，作为偏心的人，余柠觉得他比许栀稍微差点，但也凑合。就是反差太大了，余柠看他戴着眼镜斯斯文文安安静静的样子，没想到这会儿竟然张牙舞爪地和许栀争论谁点的菜更好吃。
　　“林燃，摸底考试准备得怎么样啊。”肖至昀知道许栀玩了整个暑假，有意逗弄她，挑着眉欠欠地问林燃。“还行？”林燃看破，尾音微扬。“我也还行，我看大家都还行，就许栀不行。”肖至昀更得意了。许栀气急，放下筷子。余柠没明白战况，弱弱地接了一句：“我也不行……”
　　林燃笑出了声，“你怎么这么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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