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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没想到他说翻脸就翻脸,但看着那张脸,有气也忍了。
枫雪退回半决的身边,心念一转,脸一下子白了。
炼化乌金玄铁只能靠太阳真火和涅槃之火,陆沧难道是要涅槃?
一抬头,就看到火焰吞噬了陆沧的身影,涅槃之火威力巨大,将八十一道禁咒烧的一干二净,禁锢他十万年的铁链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原来他并不是没有办法从这里逃出。
但涅槃之后,如同轮回转世一般,新生的凤凰,再无前世的记忆。太昊让他在记得音和跟重获自由之间做选择,他宁可让自己不见天日十万年,也不愿忘记心悦之人。
直到今日。
不知过了多久,涅槃之火逐渐湮灭,坍塌萎缩成一个赤红色的珠子,掉落在地,叮叮当当滚到她的脚边。
枫雪俯身,捡起这颗珠子。又上前数步,将陆沧涅槃而生的蛋捡了起来。
身后有响动声,半决不知何时醒来,看见枫雪手中捧着的蛋,瞬间明白了什么。两人一路无言,从甬道退出,来到乌金玄铁面前。枫雪举着涅槃之火形成的珠子,念着灵咒,蓬勃的火焰瞬间迸发,如同气势磅礴的火龙,一口将乌金玄铁吞噬。
在世间最强大的火焰的炼化下,这颗桀骜不驯的顽石被彻底驯服,最终被炼成了一把剑。
这把剑通体赤红,剑身流动着烈火一般的光,没有剑柄,接口处穿了一个洞。枫雪将灵珠嵌在上面,居然不大不小,十分合适。
她碰了一下剑,手一抽,感觉就像握在火焰上似,只能把剑递给半决:“你来试试!”
半决伸手握住,眉目间居然没有任何不适。看来这把剑已经主动选择了主人。
枫雪没有丝毫不悦,反而更高兴,她抽出自己的淬寒剑。两把剑,一样的长度和宽度,一把霜寒似冰,一把酷热似火。枫雪福至心灵道:“我的剑叫淬寒,不如你的剑就叫火漓吧,今日咱们就双剑合璧,看看能不能破开这些堵路的石头!”
半决应了一声。
两人背向而立,举剑停在自己眉间,倏地转身,划出一冰一炎两道剑气。轰!巨石碎成了渣滓,回去的甬道赫然出现在眼前。
枫雪正想夸一夸他们之间的默契,猝不及防脚下一晃,紧接着,洞壁上的碎石不断滚落,轰隆隆的巨响从山洞深处传来。
凤凰已经涅槃,这里再无其他妖兽,只有一种可能!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向外奔逃。不知是不是因为刚才的剑气,这座山快要塌了。枫雪被落石一阻,落后半步,眼看半决的身影就要消失,没想到他居然去而复返。
“抓紧我。”半决道,“如果害怕,就闭上眼睛。”
枫雪还没明白他要做什么,答案转瞬而至。半决变回原形,将她负在背后,化为一道赤红色的火影,向洞口冲了过去。
她紧紧抓着他的羽毛,眼前突然一亮,视野开阔起来。金乌冲向苍穹,将郯洞甩在身后,耳边狂风呼啸,凤惜谷变成一个小小的绿点。他们穿过云层,追逐着狂风,枫雪往后一仰,开心的大叫一声。半决向下一个俯冲,惯性让她不得不抱着他的脖子。眼看就要撞向地面,半决双翅张开,直冲云霄。
仿佛在庆祝劫后余生似的,两人闹到半夜,才回到凤惜谷。
茅草屋中没有灯光,一切和她离开时没什么区别。枫雪这才把心放回去,准备回自己房间补眠。
在郯洞中待了一个晚上,担惊受怕不说,最后还要逃命,她一定要好好洗个澡放松放松。
至于《仙家典籍》,不急,师父都没回来,睡醒再说!
她正美滋滋,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出去玩的开心么?”
枫雪随口道:“还好,倒是长了不少见识,就是......”她说着说着,猛地止住。等一下,背后那个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回头一看,差点吓得心脏骤停,噩梦居然成真了。
苍泓仙君沉着一张脸,冷冷地看着她。
枫雪腿一软,噗通就跪下了,整个人瑟瑟发抖。
“本君真是交了一个好徒儿。”苍泓仙君道,“不过是出去几日,回来郯洞就塌了。我要是真出去个一年半载,我的好徒儿还不把凤惜谷给我掀了?”
枫雪小心得看了他一眼:“师父言重了,郯洞完全是事出有因,听徒儿慢慢给您道来.....”
苍泓仙君脸上是一个大写的拒绝:“本君还想多活几日,《仙家典籍》呢?这样吧,给你个机会,你若能答对《仙家典籍》上的题目,这些事情本君可以不追究。”
枫雪没想到师父居然这么好说话,立即打蛇随棍上:“那能不能明日再考,徒儿需要休息一晚,养足精神,才能超常发挥。”
苍泓仙君:“本君看你是皮痒。”
枫雪立即正经起来,直挺挺的跪着,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苍泓仙君看都没看那本《仙家典籍》一眼,随口便提了三个问题。
“第一题:哪三个种族能天降神格?”
枫雪一转眼珠,这不巧了么,在郯洞里,她就对半决读过这段,当下便流利的答道:“是龙族、凤族和金乌。”
苍泓仙君看了她一眼,又道:“第二题:什么东西能治疗一切疾病?”
枫雪一怔,迅速抬眼,两人目光一撞,苍泓仙君神色一如往常,她却像被戳中心底隐秘之事,吞吞吐吐道:“是......合气丹,也叫煞丹,是黄泉海的魔王‘骸骨’的内丹,因为至毒至阴,所以能以毒攻毒,治疗世上一切疾病。”
苍泓仙君道:“第三题:母神在神降之前,本名叫什么?”
枫雪抬头,一脸不可置信:《仙家典籍》还能记录这个?好歹是人家的隐私啊!
在她的记忆里,母神就是母神,永远端庄和蔼,对她十分温和。这样的女神,在神降前,也会有自己的名字?
“你既不知,为师可以告诉你。”苍泓仙君道,“她的名字,叫音和。”
音和!
枫雪猛地想起陆沧,在涅槃之前,他心心念念的就是这个名字。为了她,宁愿放弃自由,被困在深不见底的崖下。
看她愣神,苍泓仙君道:“三道题答对两道,没有过关。自己去领罚吧。”
枫雪拽住他的衣角,眼神倔强:“师父,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莫非,你和陆沧神君是旧识?”
苍泓仙君居高临下,这一瞬间,他的神色有细微的变化,不再是平日那个严苛的师尊。这种变化极其短暂,如同一道光,转瞬即逝。
“再多说一个字,就多加一天。”他拂袖而去,“还有那只金乌。”
枫雪在小黑屋里关禁闭。
还好她多了个心眼,回来之前,就跟半决说好,让他先待在琅玕树上避避风头,免得师父搞连坐,把他也关进来。
事实证明,知师莫若徒。
她靠在墙壁上,长叹一口气。从小到大,她简直是小黑屋的常客,洛千寒极少做出格的事,惹师父生气,她就不一样了,简直比猴子还皮。有一次把师父气狠了,还是母神娘娘说的情。
说到母神娘娘,她又想起陆沧,从怀里掏出那枚凤凰蛋。无论如何,还是得去天庭一趟。凤凰是神鸟,涅槃之后,过往皆消,天帝大概也不会为难一个蛋吧?
门外传来几声响动,枫雪扒开门上的暗格,外头空空荡荡,只有地上放了一盘桂花糕,正是她最喜欢的吃食。枫雪费了老大劲,伸长胳膊,奋力勾住盘子,美滋滋享用一餐。
桂花糕真是甜到她心里了。
刚才拿东西的时候,她似乎看到一个人影急匆匆的离开,不用想,她就知道是谁,肯定是师兄!
从小到大,只要她被关小黑屋,他就会跟师父求情。枫雪小时候怕黑,还是洛千寒待在门外陪了她一宿。师父还为此责罚过他,但向来循规蹈矩的师兄却并没有放弃。
这一回,知道她喜欢吃桂花糕,还专门从人界买回。这种情谊,只有舍身以报!
因此,她也必须为他做点什么。洛千寒身有锢疾,虽极有天赋,却无法在修为上更进一步,如今只是一条一万年的蛟龙。他的梦想是修成应龙,但是他的病只能缓解,连黄芪仙宫的医官都束手无策。
要想彻底根治,只能靠合气丹。
黄泉海的大魔王“骸骨”,是当今魔道最强大的存在,几乎可以与太昊一战。想要夺取它的内丹,简直比登天还难。枫雪想尽办法炼成火漓剑,就是为了斩杀骸骨,夺取煞丹。
有了火漓这至强的武器,再加上涅槃之火的加持,她杀死骸骨的几率,已经有了五成。
无论如何,枫雪都要一试,因为洛千寒值得。
屋外,合欢树的叶子簌簌一动,半决扒开树枝,看到枫雪拿走了他放的桂花糕,这才放心的坐回树梢。
他也是在机缘巧合之下,才知道枫雪喜欢吃这个的。
凤息谷没有这种吃食,他又不会做,只能前往人界。还好凤息谷离人界的距离不远,卖桂花糕的大娘看他长得好看,心里高兴,还多送了他几个。半决从未有过“钱币”的概念,只能拔下自己的羽毛当做交换。赤红色的羽毛在太阳下流光溢彩,看起来比金银玉石都要珍贵。大娘看的开心,随手就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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