彳亍

　　05

　　精神病病人做错事是可以从轻发落的。

　　黎听寻把热水瓶的水连同瓶身砸向病床上的男人，床上的男人惊呼地跳起来，黎听寻发了疯似地冲过去挥拳头要打人，单辰远反应过来，上前去拽黎听寻，反被黎听寻抬脚踹了要害。
　　场面一度混乱。

　　最后是在护士站听到争吵声的护士带着医生赶来，阻止这场闹剧。

　　黎听寻躁狂症复发，为避免再伤到人，黎听寻被赶来的医务人员用约束带绑了起来。
　　黎听寻挣扎，呐喊，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合法丈夫像真爱宝贝那样小心翼翼护着床上狼狈不堪的男人。
　　黎听寻呼吸困难，喘着大气，面前刺眼的画面被泪水打得模糊。

　　黎听寻猛地睁开眼，从梦中惊醒。

　　映入眼帘的是酒店的天花板。

　　额头上全是细汗，黎听寻躺在床上，粗喘着气，用手背把额头的汗擦掉。
　　昨晚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间投出一缕阳光。
　　空调还在呼啦啦地运作。

　　黎听寻闭上眼，回忆起这不到12小时里发生的事情。
　　昨晚见到的那个被单辰远搂肩膀的男生，不是梦里病床上那个。

　　发病后的一长段记忆黎听寻是记不得的，仿佛喝酒喝断片了一样，清醒后只收到了单辰远邮寄过来的离婚协议书，当年的婚房单辰远作为分手费送给黎听寻了。

　　黎听寻不知道单辰远和病床上的男人的后续。

　　那个男的……是分手了，还是、死了……

　　黎听寻在原位躺了几分钟，起床，用冷水洗了把脸，然后叫了早餐服务。

　　——

　　吃完饭不忘把药也吃了。
　　黎听寻再也不敢乱停药。

　　回程的机票黎听寻又改签了，改签到更晚一些的班次。

　　黎听寻退完房后，打车去了延里路的集市。
　　黎家在集市卖海鲜，摊位八九年了还固定在海鲜市场入口第一排的位置。

　　大早上的集市人山人海，热闹非凡。
　　黎听寻站得远远的，越过人群去看套着塑料手套、穿着雨鞋、围着塑料围裙在摊位上忙活的父母。

　　黎听寻没有上前去和父母打招。
　　就这样站了将近十来分钟，身后有拉货的车过来，吆喝着让前面的人让路。
　　黎听寻就挡在路中间，连忙侧身让路。

　　海鲜摊位上的黎母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抬头往黎听寻这个方向看过来。

　　黎听寻眼疾手快，在对方还未看清之前，猛地转身，埋头就跑。

　　再不敢回头去看。
　　一口气跑出集市，停下来后才察觉眼里全是泪。

　　眼泪止不住的流。
　　触景生情。
　　黎听寻掩面哭泣。
　　黎听寻知道自己不该来这样。

　　两年前的黎听寻永远想不到未来的自己可以过得这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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