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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他,是谁
“谁——”
江晨低喝,提防道。
一楼,布鲁诺抹了把獠牙,猝然听到江晨的喝问声,眼神一冷,快速放下刀叉,朝二楼奔去。
“殿下?”布鲁诺狂暴的身姿,挤入二楼。
多格精瘦的身躯,紧随其后,小声道:“逢魔时分,史翠珊会亲自关闭城堡每一处门窗。”
城主府阿猫三两只,多格没资格住城堡。
这边一直由史翠珊负责,从没出过问题。再说,就城主府这落败的样子,什么油水都没有,安普达的人很少会来这边。
“布鲁诺,彻查城堡。”
“殿下,入夜…不宜大动干戈。”
江晨微动,听明白布鲁诺话里的意思,不甘,却没再动怒。初来乍到,有些事该低调,免得惹来更大的麻烦。思及,江晨领悟布鲁诺的意思,便让多格将聚过来的人打发下去。
“多格,谁对安普达最了解?”江晨问。
多格想了下,望望布鲁诺,回道:“守门人福叔,我来安普达时他就在这里生活了数十年。他身体里流淌着异族之血,兽人排挤,几经流落就来到了安普达。我见他可怜,让他负责城主府大门,殿下想见他?”
江晨微顿,点点头,道:“见见。”
他对安普达有太多未知,凶名显赫的安普达为何落魄至斯?还有,天黑别出门的传说是真是假?这一切,江晨迫切想弄清楚。当然,更重要的是刚才那声笑声……
少顷。
多格领着福叔敲门而至。
却见,一名身高约一米六上下的干瘦老者,布满褶皱的脸满是沧桑。站在多格身侧,看上去十分的瘦小。要不是那双浑浊的眼睛带着少许亮光,江晨怀疑这是一具干尸。
“福叔,这是六殿下,今后安普达的城主大人。”多格大。
福叔咧嘴,露出苍老的笑,恭敬道:“见过大人。”
江晨挥手,让多格离开。他打量着福叔,准备询问安普达的相关事宜,多格行事求稳,江晨对他没报多少希望。安普达比邻齐格拉森林,地理位置绝佳,怎样都不该混成今天这般落魄田地。
“福叔,安普达究竟是怎么回事?”江晨道。
纵然有亡魂之地的可怕传说,凭借临近齐格拉森林的天然条件,于情于理,生活不至于这样穷困,难道说…这里面还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这事,需要追溯到百年前。”福叔佝偻着脊背,那双浑浊的眼睛幽幽注视着江晨,带着笑,江晨却觉得冷,无端地冷,“想必殿下听说过安普达的凶名,这凶名有六成是真的。安普达是那位的陨落之地,那位陨落后,不少追随者先后潜入安普达,暗杀了许多人,久而久之,安普达凶名远播,逐渐演变成今日的亡魂之地。”
“……”
江晨莫名觉得牙龈痛。
言下之意,天黑别出门,这传说是真的?!
透过隔着帷幔的窗台,江晨仿佛看到一张张可怕的脸庞。那位…连名字都甚少有人敢提及,曾经是阿留申大陆最负盛名的强者,一朝堕魔化为巫妖王。此后,掀起大陆百年战乱,直至百年前,那位突然在安普达陨落。
“福叔,你故意吓唬人的对吗?”江晨心怀侥幸,他就想活着,好好活着,为何世道如此艰难?!
“殿下,天黑别出门。”福叔嘶哑的嗓音,突然压低,像是午夜徘徊的幽灵,乍一听,江晨以为又听到了刚才的笑声,“老奴会替殿下守着门,断不会让人惊扰到殿下。”
突兀地。
江晨感觉福叔透过他,像是在看着什么人。
而,他说的话,也不像是叮嘱江晨。
江晨目送福叔离开,四肢不由得冒起鸡皮疙瘩。随意冲了澡,江晨打发布鲁诺离开,上床准备休息。短短几个小时,江晨心神倦怠。来不及开心继承了一座城,却发现这座城无比烫手。偏偏,除了硬着头皮接受这座城,他没任何退路。
仰躺着,江晨思绪纷飞。
安普达得重建,还得改善伙食。
这一想,刚才那短促的笑声算不得什么事。
想着,想着。
江晨熟睡过去,封闭的窗台悄然打开,一道颀长的身影豁然站在床前。
佝偻苍老的福叔,恭敬站在屋外。
夜间,朦胧的月色将整座城主府笼罩覆盖,没有泄露半点异状。
翌日,天微亮。
江晨睁开惺忪的眼睛,打着呵欠。
一晚上,他感觉被什么人困住动弹不得,脖颈处总感觉一道温凉的气息时时刻刻萦绕着,这让他倍感难受。再加上,腹中饥饿难耐。
於是,江晨早早醒了过来,都不用布鲁诺叫,安静地穿戴整齐。第一件事,他没急着走出城主府丈量自己的城池,而是径直去了厨房。昨晚,厨娘史翠珊那碗炖肉让他心有余悸,为了性命着想,江晨觉得首要之事,解决口腹之欲。
“殿下,您怎么过来了?”史翠珊惊呼道。
江晨摆摆手,掩着嘴鼻打量起厨房。厨房很宽敞,偏欧式风格,除了简单的灶台以外,还有烤炉。屋子中间是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摆放着不少东西。可惜,入眼是各种脏污,角落处更是长满青苔。
看着,江晨感觉喉间不适。
收回打量的目光,厨房除了厨娘以外,还有一高一矮两个人。
“厨娘,早餐准备了什么?”江晨不动声色询问,琢磨着,该如何委婉提醒史翠珊打扫厨房。当然,这绝对不是嫌弃,他认为整座城主府都需要打扫,最好是推倒重建……毕竟,推窗看到屋外堆满垃圾,那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殿下,是烤面包配南瓜汤。”史翠珊兴奋道。殿下跟她说话了,等下,她就要把这件事告诉所有人。她,史翠珊也是跟殿下说过话的人。
江晨瞥了眼桌上的面包,以及切块的南瓜,心下一紧。硬邦邦的面包,搭配着清水煮的南瓜汤,光想想江晨都觉得咽不下去。
“厨娘,你…你们先将厨房收拾干净。早餐,听我的。”江晨深呼吸,强势道。
最后那句话俨然是说给布鲁诺听的,挽起衣袖,黑着脸,让史翠珊带着人收拾厨房,他在厨房检查囤积的食物。格拉王国位于兽族地界,兽族爱吃肉,蔬菜水果吃的不多,最常吃的是南瓜、马铃薯。
脏乱的厨房,在江晨镇压下收拾干净,布鲁诺见劝解无效,索性去屋外锻炼,来个眼不见为净。再则,江晨能主动表达想法,他很高兴,哪舍得拒绝?!
长长的桌上,摆放着面粉、马铃薯和南瓜。
安普达太穷,面粉含有杂质,烤出来的面包极硬还带着股怪味。马铃薯和南瓜个头倒是很大,可惜都是不值钱的玩意儿。
“史翠珊,你们帮忙将马铃薯削皮。”江晨道。面粉需要筛选,可惜没有筛子,暂时只能凑合用。教廷安排的骑士,最快也得后天才能抵达。国王和王室不惜江晨,自然没有派人来安普达。江晨来安普达,就只带了布鲁诺一人。
按说,以王子身份,江晨身边配备的人不会少于二十人。
奈何不受宠,除了布鲁诺以外,没人愿意跟江晨来安普达。
史翠珊很胖,特别胖。
身高不足布鲁诺一半,体重却与他不相上下,可想而知史翠珊体型何等惊人。当然,这跟史翠珊血脉有关,她是熊族人,体型健硕,彪悍。
“殿下,马铃薯为何要削皮?”史翠珊粗声道。
她以前炖马铃薯,一直都是整个炖,削皮是什么?再说,安普达粮食不多,削皮那不是浪费了吗?
“史翠珊,马铃薯皮好难吃的。”安其罗吐槽道。
旁边,比尔格跟着点头,附和道:“难吃。”
安其罗、比尔格是流浪孤儿,跟福叔差不多。不同的是,安其罗和比尔格是史翠珊捡回来的,一直跟着史翠珊生活。
“兔崽子,有得吃…还挑嘴?”史翠珊挥起大掌,啪啪在比尔格身上拍了好几下。
比尔格瘦高,每一掌拍下去都让江晨胆战心惊。不过,屋子里其他人浑然不在意,显然,以前史翠珊没少这样捶打比尔格,所有人都习惯了。
“我给你们弄点不一样的……”江晨朝安其罗眨眨眼,小声道。
安其罗,瞧着六七岁的年纪,瘦瘦小小,要不是头上扎着个小揪揪,还真分辨不出男女?瘦巴巴的模样,一双眼睛大的惊人。再加上比尔格瘦高堪比竹竿的样子,对比史翠珊的体型,真真叫人咂舌。不知情的,怕是会认为史翠珊虐童……
“殿下,怎么能劳烦你下厨?”史翠珊惊慌失色,大声道。
安普达落魄,史翠珊没接触过多少贵族,却懂尊卑。见江晨要亲自下厨,吓出她一身冷汗。倒是外面锻炼完走来的布鲁诺,面不改色。他和江晨在王城生活一般,下厨这种事以前也有过,这也是江晨敢来厨房亲自动手的原因。
“殿下,你想做什么?”布鲁诺好奇道。
江晨将史翠珊等人削皮的马铃薯切成丝,开始鼓捣面粉,抽空回了句,“卷饼,马铃薯卷饼。布鲁诺,你把城主府的人都叫来,早上一块吃。”
“是。”布鲁诺应道。
旁边,史翠珊张嘴欲言,却迟迟没出声。
安其罗踮着脚跑到江晨身边,小声道:“殿下,卷饼好吃吗?”
“好吃的。”江晨笑着点头,将刀递给史翠珊,让她切马铃薯,他开始炒马铃薯。同时,还得摊饼。条件简陋,只能凑合着吃。
须臾。
一股诱人的香味扩散开来。
众人齐齐耸动鼻翼,伸长脖子望着江晨手上的马铃薯卷饼,满是渴望。
“愣着做什么,开吃。”江晨率先拿过一张卷饼,吃着。
布鲁诺岔开腿,入座,将卷饼丢进嘴里,很快被马铃薯卷饼的味道惊艳,“殿下,这马铃薯卷饼好吃,比烤肉都好吃。”不知道该如何描述,布鲁诺简单粗暴用动作表达意思,大口吃了起来。
饼子微焦,散发着一股麦香,与众人平时吃的食物截然不同。
光闻着,就令人禁不住吞咽口水。安其罗小心捧着一张卷饼,轻轻咬了一口,随口瞪大眼,惹得旁边史翠珊等人干着急。
“殿下,好吃。”
“殿下不好吃,马铃薯卷饼才好吃。”
“嗯嗯!好吃,都好吃——”
城堡外,不少人伸长脖子朝城主府张望。
不知是好奇新来的城主,还是好奇这诱人的香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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