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敲云板
“余述，你站住。”
似乎早已料到一般，余述转身过来，眉目含笑看向聂宜欢。
“公主叫住微臣所谓何事？”
先前听连翘所说，余述已经在朝中任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就连自称都变了。
“你方才在父皇面前为何那样说？”
聂宜欢生气的不是他为自己解围，而是解围也不知道找一个好一点的借口，回想起聂苍吃人似的神色，聂宜欢心尖一颤，这要是被聂苍抓住错处，可如何是好？
“公主又是在害怕什么？微臣不过向皇上禀明实情，皇上圣明，自有定夺。”
聂宜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口风一转弄蒙了，正欲发问却听身后轻微的响了一声，在黑夜当中格外的清脆。
聂宜欢侧头看去，是杨德山那副臃肿的身材。
她想的果真没错，聂苍果真是不死心，找人来试探她们二人，好在余述机灵。
“公主不用心存感激，这不过是微臣自保的手段，毕竟如今与公主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
这话三分讥讽，两分真诚，还有一些意味不明在其中，聂宜欢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恁是余述走后也没有想出一个所以然来。
若是真的说起来，她与余述倒是有些渊源可以追究的。
她们认识甚至要比她认识楚辞要早上一些。
那年秋天秋猎，皇宫看守比平常疏忽，她趁了这个机会跑到宫外好生游荡了一圈。
谁知在夜会集市上，偏生出了个叉子。
花灯引燃，集市大火，她身边又没有随从，哪里见过那么多人挤在一起，如同迁徙的兽群往这边狂奔。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前一刻，一只长有力的大手将她硬生生拖了过去，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余述。
即便当时他带着面具，但是她绝对不会认错那块余家令牌。
聂宜欢清楚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脏如同小鹿乱撞，指骨分明的手好像要刻进脑子里一样。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她好生追了余述一段时日。
过了一段时日之后，才认识了楚辞，当时楚辞新上任，又众口一致夸赞，她心生疑惑，想着去看看，没想到，这一看便追了这么长久。
有时候聂宜欢也不得不为自己的毅力竟惊叹。
“公主，竹里馆那边传来消息，说是楚太傅如今身子已无大碍，明日开始上课呢。”
闻言，聂宜欢只是微微愣怔一瞬，便再无他想。
之前在那所遗弃的宫殿内，如梦一般。
“连翘，我那日让你们去查的事情怎么样了？”
“公主，能问的人都问变了，除了楚太傅和王小姐，还有贤妃娘娘各位主子之外，就再没其他人到过月湖周围。”
“那昨日晌午带口信过来的人查的怎么样了？”
“那是敬事房的小六子，平日里专程在各个宫殿边上晃荡，替各位娘娘做生意赚一些外快。”
虽说宫中衣食无忧，但是总有些娘娘不满足当下，总想着寻些新奇玩意吸引皇上注意，便会托太监们出宫时多留意，小六子便是其中定会说话的一个，与许多娘娘的关系都打得挺好。
“有时间将他给我带来，就说我有事找他。”
竹里馆内，聂宜欢许是有半个多月都未来这里上学，原本是交给楚辞单独教学，奈何楚辞身子不好，这件事情便搁置了。
聂宜欢难得今日去得早了一些，却没想人已经到期了，自己还是最后一个到。
朝身旁的连翘招招手。
“我问你，这早课究竟什么时候开始？”
连翘磨蹭半晌，比了个手势，聂宜欢哭笑不得，感情自己今日还是迟了。
“身为公主就是好，无论什么时候来馆中都不用担心，我们就不一样了。”
聂宜欢看去，一个年岁与自己差不多大的粉衣女子，阴阳怪气的说道。
瞧她面上清秀，这说话却透露着一股酸唧唧的臭味，着实毁人心情。
闻言，连翘下意识看向聂宜欢，见她面上依旧带着不以为意的笑，这才放下心来。
这位是尚书府的小姐，余公子的姐姐，自幼骄纵一些，向来与公主脾性不和。
原来是公主来学堂少，这位小姐又经常在马场上练骑术，自然是难以见到。
只不过如今恐怕情况有变。
聂宜欢皮笑肉不笑，对余湘的话充耳不闻，径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
“瞧瞧，眼睛都快要长到头顶上去了，难怪目中无人。”
“湘儿，你别说了，太傅就快到了。”
聂宜欢撑着下巴朝那边看去，王静怡担忧靠近余湘，压低声音说到。
奈何她自幼听力便好，这么大的声音还不至于从她的耳朵里漏过去。
“你怕什么？如今谁不知道她不过是一个空壳子，你难道就任由她欺负你？独占楚太傅？”
“噗呲——”
聂宜欢一个没忍住，笑了出来。
独占楚辞？她倒是真的想，她们也倒是真的抬举她。
“聂宜欢，你笑什么？”
余湘恶狠狠瞪了她一眼，只是眉眼间始终藏着几分心虚。
聂宜欢倒是没有理会，余光瞥见王谦正经过窗口，立马心生一计。
“我笑关你什么事情？碍着你的事了？”
“你！”
瞧见余湘被气的不轻，聂宜欢只觉得好笑，这一句话其实是有典故在里头的。
余湘这人长得倒是清秀，那是上半张脸，那下半张脸用不客气的话来讲，在京城这一群公子小姐里头，算得上是惨不忍睹四个字。
一张血盆大嘴能裂到耳边也毫不夸张。
即便是碍于身份，没有在明面上说，但是私底下，他们没少说过“余湘一笑，吓我一跳”“余湘的笑挨着我了”这种话。
眼见余湘扑过来吃人的模样，聂宜欢眉梢一挑，眸中划过一丝精光。
“聂宜欢，你有本事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云板已敲，还在此大声喧哗，成何体统！”
王谦大步进来，不赞同地看着余湘。
这一下余湘是打碎了的牙齿只能往肚子里吞，此时若是再徒生时段，指不定要在休业时被太傅狠狠记上一笔。
因此余湘只得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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