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灯微集

作者:裴怀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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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梅竹马


      霍翎已经站到了她的身后,瑟瑟为她梳了个简单的发髻,他看着她的一头长发就这样被挽起来,从梳妆台上抽了根簪子:“我来吧。”

      瑟瑟往旁边站了站,霍翎微微弯腰,一手按着辛禾的肩膀,一手拿着那根簪子,眼睛看着铜镜:“插在这里?”

      辛禾偏头看清楚了,点头:“可以。”

      霍翎便抬起放在她肩上的手,按住了她的发髻,簪子穿过她的发丝,固定住她的头发,这期间他一直在看着铜镜。

      瑟瑟莫名觉得自己有点多余,辛禾看着铜镜上映出来的霍翎,不知道为什么红了耳朵。

      他这样的神情……好似在做什么极为专注的事似的,明明只是插根簪子……

      霍翎没有漏掉她红起来的耳朵尖,手还抚着那根簪子:“我们是不是挺久没有一起逛过首饰铺子了?”

      瑟瑟见这里不需要自己,行礼退下,辛禾托着腮歪头想了想:“好像是哦……”

      只有他们两个人在,霍翎伸出手,捏了捏她的耳朵:“你的耳朵怎么这么红?”

      他好像在担心她一样:“热了?”

      辛禾脑袋发蒙,连他的声音也听不清了,耳尖上陌生的酥麻感传递到了脑子里,让她身子一软,胳膊也差点撑不住。

      霍翎没想到只是捏了捏她的耳朵,她就有这么大的反应。

      这么敏感么?

      他收回手,指尖上还残留着那温软柔嫩的触感。

      辛禾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准确来说,是没脸见霍翎了。

      霍翎只是随手捏了捏,她竟然就这么丢人……

      辛禾头也不敢抬,耳尖红的能滴血一样:“你、你先出去,我想换身衣裳。”

      霍翎知道她是想支开自己,顺了她的意出去,辛禾这才抬起脸。

      眼睛里含着水汽,仿佛被人怎么样了一样,辛禾懊恼的捂上了眼睛,喉咙里压出来一声似羞似悔的轻声,半晌才恢复正常。

      待会儿可不能说,得过两天再装作不经意的跟霍翎提起来,不能再让他这么随意的动手动脚了。

      霍翎心照不宣的保持了沉默,晚膳霍翎还是在辛府用的,辛大人回来,看到霍翎,在饭桌上就要考校霍翎,辛禾听着,察觉到霍翎有些应对不上来,喊住了她爹转移了话题。

      辛夫人又瞅了瞅霍翎,有些拿捏不定这孩子是怎么想的。

      辛禾送霍翎出了门,在门前霍翎又拉住了辛禾的袖子:“明天宝宝来找我吧?”

      辛禾忍笑:“怎么啦?我爹考校你一会儿,你就受不住啦?”

      霍翎是觉得在自己的地盘上更好操作,现在辛禾这样解读,也没有解释:“宝宝别忘了,明日我等着你。”

      他说完,趁她不注意又捏了捏她的脸,随即迅速的上了马车,辛禾跺了跺脚,忿忿回了家。

      霍夫人才刚刚算完账,外面人通报自个儿儿子回来了,也没起来:“怎么了?”

      霍翎想开口让他娘帮他一把,但是……

      他娘知道,就相当于她娘也知道了。

      霍翎沉稳的摇了头:“归家回来与母亲请安。”

      这孩子,是怎么了?

      霍夫人想不明白,霍翎很快的告辞,回到自己院子里,柿树吩咐人把水倒好,霍翎泡在浴桶里,不期然想到辛禾落水的那次。

      她就在这里,沐浴了一番。

      霍翎垂着眼眸,发尾沾着水,脸上也被熏的有些红,看起来很无害,但也只是看起来。

      他看着平静的水面,眸光冷酷。

      太快了。

      他的净室里面什么味道都没有,他仅仅是回想了一番今日午后的情形,就难以自制。

      在昨日之前,他从来没有这样过。

      昨日、今日,一共才十几个时辰,他就对她有了那样浓烈的欲.望。

      霍翎闭上眼睛,也许不是从昨日起。

      在他每一次拉住她的手的时候,在他每一次捏她的脸的时候,在他每一次把她的脑袋挪到自己的肩膀上的时候,在他见不得她皱眉,每一次为她解决麻烦的时候。

      那些时候,她在他的心里慢慢变重,直到占据他的整个心脏。

      现在只不过是——

      换了方向罢了。

      他的那点念头便如星星之火,眨眼就点燃了他心里的那些沉甸甸的感情,叫他毫无反手之力。

      霍翎一直泡到水凉才出来,柿树不敢说什么,铺了床就退了下去。

      也许是睡前的火被他压制冷置的缘故,他这次一睁眼就看到了没穿衣服的心禾。

      他不想看见她。

      他只想看到辛禾。

      他的宝宝。

      心禾歪着头,很疑惑:“你找她做什么呀?我与她不一样么?”

      怎么能一样。

      霍翎这样想着,心禾渐渐消失。

      还是在他的净室里。

      辛禾哆嗦着,柿树给她脱着湿衣服。

      霍翎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来,只可惜他刚刚看到肩头还散发着柔和的光,眼前就蒙上了一层细细的雾气。

      他看到她抬腿进了浴桶,就是他睡前沐浴的那个浴桶,忍不住走近。

      柿树也消失,霍翎终于走到她面前,把她吓得立刻沉到了水里,只露出一双被热水熏的氤氲的眸子。

      辛禾睡得早,起的也早,早市才刚刚开市,她就到了霍翎的院门前。

      柿树不知道要不要拦她:“辛小姐……少爷他还没有起身……”

      不会吧??

      辛禾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一阵兴奋。

      霍翎难得的睡懒觉,竟然被她撞到了!

      辛禾雄赳赳气昂昂的进了门,脚步却又立刻放轻。

      正所谓捉贼捉赃,捉奸在床,她得把他堵在床上,他才不会狡辩说自己其实早就醒了!

      霍翎不用什么香,房间里只有淡淡的水露气息,想来是柿树刚刚打扫过房间。

      辛禾绕过屏风,脚步更轻,床边还有鞋子,霍翎的衣服还放在床外边的案桌上,她站在床前,没有听到声音。

      是在还是没在啊?

      辛禾小心翼翼的拉起来床幔,将它挂在挂钩上,霍翎果然还在睡。

      被子只盖到了身前,半个身子都露在外面,他的里衣大约没怎么好好穿,睡了一晚上,衣襟也凌乱,胸膛也袒露了些出来。

      辛禾捏起来他的一缕头发,轻轻的放在了他的鼻息下,想要捉弄他,却被他滚烫灼热的吐息打的措手不及。

      他起热了??

      辛禾这才仔细的看着他,他的额头上还有些汗,眉头蹙着,脸上也有些红,看起来像是喝醉了酒一样。

      她抬手,拉着袖子,慢慢的把手背贴在了他的额头上。

      是有点烫,辛禾收回手,打算出去让柿树叫府医过来。

      “宝宝——”

      辛禾愣了一下,他是在做梦吗?梦到她了?

      霍翎在唤出了那一声之后就醒过来,他的胸膛不住的起伏,呼吸渐渐平复下来。

      梦里的辛禾太顺从了,他让做什么就做什么。水汽弥漫的净室里飘荡着交缠暧昧的声音,她脸上偶尔的意乱表情,更令他深陷其中。

      这两个梦,他早晚要实现。

      霍翎想着,睁开了眼。

      辛禾的担忧不加掩饰:“霍翎,你醒了?你是不是发热了?”

      霍翎浑身僵硬,体温甚至极速下降,他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抱着被子坐了起来:“宝宝……”

      声音也是带着热度的低哑,霍翎确定掩盖及时,不会被她看到异常,清了清嗓子:“你怎么来这么早?”

      辛禾见他脸好像更红了,又探手试了试他额头的温度。

      奇怪,怎么好像没有刚刚那么热了?

      辛禾在自己额头上试了试,又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没发热啊?怎么一会儿热一会儿温的?”

      霍翎的额头上还贴着柔软细腻的手,他垂眸:“我也不知道。”

      辛禾试不出来,又要出去,霍翎拉住她的衣袖:“宝宝……你再试试,万一弄错了,多尴尬。”

      再试试?还能怎么试?

      霍翎看着辛禾不解的样子,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眼前。

      两个人的额头相贴,辛禾在关注他的体温,没有来得及乱想:“好像和我是一样的温度,应该没……”

      霍翎与她鼻尖抵着鼻尖,她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仿佛也带着香气。

      只要他抬一下下巴,两个人的唇就能贴上。

      霍翎微微闭着眼眸,下巴微抬,同时人也倒下。

      辛禾被他拉的倒下,她还没来得及分辨出来唇上软绵的触感是什么,倒下的瞬间就又往下撞了一下。

      原本只是若即若离的轻轻触碰了一下,这下是切切实实贴在了一起。

      霍翎似是不经意一样动了下唇,辛禾原本凝固的大脑突然恢复理智,她挣扎着坐起来,霍翎正抬手按着头,神情也是困顿:“抱歉...宝宝,我刚刚睡醒,有些不清醒......”

      他的确是刚刚睡醒,辛禾讷讷,先从他的床上下来,站在脚踏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霍翎察觉到衣带有些松,先解开重新系上,抬眸看她:“宝宝......要看我更衣吗?”

      看什么啊?!

      辛禾满面通红,一溜烟跑出了他的卧房。

      还会脸红,霍翎叫了水,泡在水里,终于有了些安慰。

      辛禾凑到冰扇前面待了好一会儿才冷静下来。

      只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只是个意外......

      辛禾自我洗脑着,脑海里突然蹦出来方才的触感。

      有点软,温热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不能再想了!!!!

      辛禾!住脑!!

      辛禾脸上才消退的温度又回升起来,烧的她心慌意乱,甚至想就这么回去。

      霍翎沐浴很快,而且因为不可说的原因,他用的还是冷水。

      辛禾见他头发只是松散的挽着,鬓边还有湿头发贴着,下意识拿出了帕子。

      霍翎自然的接了过去,辛禾慌忙收回手,不明白这在以往的时候明明十分正常的行为,现在却让她觉得好像哪里都不合适。

      她这样无所适从,霍翎拿着她的帕子,慢慢擦拭着自己的头发:“宝宝给我做一个帕子吧。”

      辛禾果然立刻就瞪了他一眼:“柿树不能给你做?凭什么支使我?”

      霍翎愉悦笑出声:“我觉得宝宝的手艺要更好一些。”

      这话说的,辛禾神色缓了缓:“柿树做的哪里差了,上回她给你做的里衣我摸了摸,针脚细密,做的明明就不错。”

      霍翎没管过这些小事,闻言拉起来衣袖看了看,辛禾一眼看到熟悉的针法,确认:“就是这件,我等的无聊还添了几针呢,你那袖口就是我缝的。”

      霍翎的手顿住,她说什么?

      他的里衣,她缝了?

      霍翎抬起来手,将袖口举到面前,辛禾颇有些不好意思:“就随便缝了一点,马马虎虎的,别看了。”

      霍翎觉得自己很冷静:“一方帕子而已,宝宝就给我做了吧,也费不了多少工夫。”

      辛禾听霍翎这样求她,微微翘起唇角:“既然霍公子都这样求我了,那我就勉为其难抽些空闲时间吧。”

      太可爱了......霍翎几乎就要忍不住做些什么来缓解心中横冲直撞的情绪,她叫他“霍公子”,可是与梦中的语气声调,甚至是含义,都截然不同。

      这样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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