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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堂偷听
柳夫人最终在红日沉入西山、暮霭沉沉之际,苏醒了过来。
拔除了蛊虫的柳夫人整个人都精神了不少,晕染开的浓重妆容让她有几分狼狈。发白起皮的嘴唇嗫嚅几下,却没有发出什么声响来。
连晚饭都没吃就端坐在床边等着柳夫人醒来的花微杏一瞬间就发现了她的苏醒,三步并作两步到桌前取了杯盏提了茶壶,接连倒了三杯清水给柳夫人润喉,这才停下。
“夫人可还记得之前发生了什么?”
顶着一张大花脸的柳夫人闻言愣了愣,而后说道。
“风儿来找我要那簪子,还质问我是不是对燕秋下了手……”
“可那与我何干,明明是那死丫头自己生了怪病死了,我什么都没有做!”
越说越激动,到后来她甚至伸手扯住了花微杏的衣裳,声音呕哑嘲哳,却带着股难言的惶恐。
“你去和风儿说,我没有,我没有做过那些事!胡说的,都是他自己瞎猜胡说的。”
花微杏没什么动作,只低头打量着她,之前被随意丢在桌上的神像忽地震颤起来,磕在桌面上发出笃笃的声响。
明明只是些许声音,却几乎骇破了柳夫人的胆。
她抱着头往后缩,身子也紧紧贴着墙,一双眼死死地盯着那神像,口中念念有词。
“花神娘娘有怪莫怪,有怪莫怪。小女子不懂事,惹您不高兴了。”
“花神娘娘?”
一只手将桌上的神像拿起,另一手拿着锋利的刻刀,在它的身上比划着,似乎在想从哪里下手比较好。
“就这么一个木头刻的巫蛊娃娃,你非但没一把火烧了它,反倒好生供奉以至于让其邪性横生,替你四处去害人?”
“我没有!”
来人的话似乎一下子刺激到了柳夫人,她猛地喊了一声,便掀开身上的被子往外冲。
“我要去找风儿,风儿一定会听我的。我是他娘,他一定会听我的……”
来人轻笑了一声,一道黑绫便自他身后激射而出,将柳夫人裹挟其中压回了床上。
“放开我,放开我!”
柳夫人的叫喊声尚在耳边,花微杏却没有心思去管她了。
白衣鹤纹,周身浮着一层蓝色的光芒,白皙的面庞上无甚表情,只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流露出些情绪来。
他在不高兴,不知道为什么,花微杏忽然有这样的想法。
天知道她是怎么从盛璇光那张八百年都不见得会有其他表情的脸上瞧出不高兴这么复杂的情绪来的,只是一想到他不高兴,似乎连她自己都有点不太开心。
两人一时之间相对无言,打破沉寂的是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柳风,他神色有异,不时地打量着被困在床上的柳夫人。
“母亲,你为何要这般做?”
“不是我,不是我。”
柳夫人已经不再挣扎,只是双眼放空,口中不住地重复。
“你们自己说清楚便可,我与花微杏有话要说。”
盛璇光抛下这么一句,余光扫了花微杏一眼,便踏出了房门,手里依旧捏着那木刻的神像。
花微杏紧随其后,还贴心地为这对母子关上了门。
屋内发生了什么两人都无心去查探,一前一后缓步走向了那间有问题的佛堂。
小佛堂门户大开,黑袍少年斜倚着门框,手中把玩着如流水般的黑绫,眼神落在佛堂某处,眸光深深浅浅不知在想些什么。
盛璇光迈步进去,衣袂拂过黑绫,便晕出浅色的光来。
跟过来的花微杏本想进去,却被毫不留情的素瞳拦在了外头。
“喂!他把我叫过来难不成就是要在这儿守门的吗?”
素瞳压根儿没管她喊什么,把门一关,整个人就和门神一样杵在那里,连话都懒得说。
“素瞳!你好歹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啊!你们主仆两个人把我耍的团团转,看一无所知的我跳脚很好玩吗?”
“你不说的话,我进去让盛璇光说喽。”
花微杏伸手越过他的肩膀,想要推他身后的门,却被他捏了手锁住了肩胛骨。
素瞳下手没有多重,但这副样子摆明了不信任她。
“你到底想怎么样?阴魂不散地跟着我们,甚至不惜搞出这么一场大戏,总不可能就是为了替一个风尘女子报仇这么简单吧?”
在声音传出来的那一刻,花微杏明显地感觉到素瞳的手一僵,显然是没料到盛璇光会直接说出来。
她略施技巧,便从素瞳的手下跑开,揉了揉手腕便跑了出去。
哼,不让她进去是吧,不能走门是吧!这么一间屋子,怎么会没有窗户呢,走窗户不是一样!
拎着裙子走出去十几步,远远便看到了一扇雕花镂空的漏窗。
此时已经是夜晚,月亮刚出来没多久,月辉只及廊下,并未探入屋内。
不知道盛璇光在里面做什么,并未点灯,于是花微杏只能靠着他衣衫上微弱的灵光来寻找他的人影,再对照着记忆中的佛堂,确定他究竟在什么位置。
只可惜,盛璇光只讲了那么一句后就不再开口,反倒是一心一意用刻刀在神像上划拉着。
刀锋划过木料,听着就令人毛骨悚然。
躲在窗下猥琐至极的花微杏抖了抖身子,胳膊上满是鸡皮疙瘩。
嘶,了不得,盛璇光居然这么小气,要拿神像出气。这么比起来,他和那个神秘人都是一样的幼稚!
笃笃。
迷迷糊糊抬头望去,就正对上一双落满了星光的眼眸,明明是十分好看的眼眸,她却从中读出来了一句话:你今晚必死。
“卧槽!”
被吓了一跳的花微杏嗷了一嗓子便蹿了出去,直至站在院中,皎洁的月辉披在身上,夜风拂过裸露在外的皮肤的时候,她才反应过来。
不是,她为什么要怕啊,不做人的明明是盛璇光,道理在她这边啊!
然而再折回去问话已经晚了,且不说盛璇光会如何用眼神凌迟她,就单说一个素瞳,估计就够她喝一壶的。
没办法,寄人篱下,靠人吃饭,只能这么委屈巴巴的。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她不就山,山自己来就她了。
月辉铺洒在地面上,一如初见那晚。白衣的公子站在廊下,如玉的面容上无甚表情,一双眼却紧盯着她。
扑通扑通,心脏不知为何跳得极快。
他会,说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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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我回来啦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