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处刑人

　　说起25岁前的人生，孟卿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孟卿从小就是个胖子。胖成球的那种。

　　因为胖，没少受到他人嘲笑愚弄，孟卿养成了沉默自卑的性格，不管在哪里都习惯性地站在角落，他怕自己笨重的身躯挡了别人的路。他没有朋友只能默默学习，书本就是他最好的朋友。

　　高中时孟卿的体重达到可怖的120kg。他从未奢求过恋爱，也没有喜欢的女生，简直就是标准肥宅。

　　后来他以优异的高考成绩考入重点医学院，又保送读了研。孟卿觉得自己除了读书，一无是处。

　　室友给他分享岛国爱情动作小电影，孟卿看了完全无感，另一个室友恶作剧似的给他传了个同性小电影，孟卿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有了反应。

　　意识到自己可能是个弯的，孟卿整个人都不好了，那之后他无法控制地对班草有了异样的情感，当然不敢明说。

　　实在憋得难受了，孟卿就去贴吧树洞，没想到被同学扒了马甲，班草的女朋友把他的贴子当作笑话转发给同学看。

　　流言蜚语令孟卿压力过大，他从实习医院的护士站偷了两瓶□□注射液给自己静脉注射，企图自杀。但被室友发现，及时送去与宿舍一墙之隔的教学医院，抢救回来了。

　　被救回来的孟卿恍若新生，申请休学一年。

　　在这一年的时间里，孟卿一改往昔自暴自弃的颓唐，外出游玩、健身、自制瘦身美食，还练了点散打，暴瘦100多斤，模样也愈发俊秀。

　　待他重回校园，没人相信眼前这个阳光俊朗的帅气青年会是当初那个自闭肉球。学校贴吧称其为超励志的新任校草，甚至拿着他的照片去外校炫耀。

　　班草是个双，再见孟卿时惊得合不拢腿，当即把女朋友甩了，开始疯狂追求孟卿。此时的孟卿只觉得自己之前是脂肪糊了眼，居然喜欢过这么个狗东西。

　　现在他毕业半年了，在一家三甲医院急诊科当住院医，生活也步入正轨，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孟卿觉得，因他人对自己的伤害而惩罚自己，是很蠢的行为。

　　孟卿沉浸在回忆中，不发一言，白立也没再追问。

　　娇妹道，“看来这村子有古怪啊。找到阿翠自杀的原因应该就是出梦的关键。”

　　“我看不一定，”刀疤抓了个窝头在手里，窝头又冷又硬，刀疤嚼得满脸嫌弃，“刚才那新人不是说了，原男主在村里住了1周，直接被接走了。我们应该是梦里存活7天就可以了。”

　　晓红接口道，“是啊，我们的优势不就是知道何时何地会出现鬼怪吗，只要小心避开，一定可以存活的。”

　　“就……不能早点出去吗？”孟卿弱弱地举手，“那个，我3天后还得上班呢，还没转正就翘班，我怕被开除……”孟卿不敢想象，他不在，病程没人写了，几个40多岁半秃的副主任医师围成一圈埋头写病程的样子，那画面太美。

　　众人“……”

　　“这个你不用担心，梦里的时间跟外面不一样，”白立扶了扶眼镜，“等你出去的时候，没准跟你入梦的时间差不了几分钟。”

　　“哦哦。”孟卿稍稍放心。

　　“那吃完饭后分成两队，一队去出事的村民家查看，一队就在这房里搜查吧。”白立提议。

　　刀疤立刻说，“我和晓红在阿翠家，你们随意。”

　　按照原剧情，男主的炮灰队友们就是在调查案发现场后陆续被杀，刀疤明显是在逃避风险，坚决苟到底。

　　白立无所谓地点点头，“我和娇妹去村里看看，你们自己选择跟哪组吧。”

　　冉冉和阿肥也很怂地选择了原地不动。孟卿看电影时就很很好奇阿翠的死因，果断选择了白立组。令人意外的是，小赵竟然也选择了去村里探查。

　　村子不大，不足百户，山脚下村长家很好辨认。

　　孟卿一行4人到村子家找到了阿壮，请他带着去案发现场。

　　小赵说他想检查下村长家，顺便套套村长的话，就没跟着孟卿他们一起去。

　　孟卿觉得小赵的样子有点奇怪，但见白立都没说什么，可能是自己太敏/感了。

　　阿壮在他们前面隔着一段距离带路，显然是不想和他们交谈过多。

　　几个案发现场都跟孟卿电影里看的一样，鲜血泼得满墙满地都是，破碎的肉渣夹在砖缝里，尸体都被村民收殓了，准备下葬，孟卿他们并未见到。

　　唯一奇怪的是，现场都遗留了水渍干涸的痕迹，那是几个娇小的脚印，应该是女孩子的。孟卿第一反应就是阿翠。

　　每户人家里多少都有那怪鱼图案，大到在墙上，小到在喝水的陶杯上。

　　村民看到孟卿他们都躲躲闪闪的，连个问话的人都没有，这个村子很排外。跑了一天没什么太大收获，午饭都没吃。

　　傍晚回到阿翠的房子时，晚饭已经送到了，但小赵还没回来。

　　晚饭桌上刀疤几人面色阴沉，刀疤一拍桌子骂道，“小赵这个滑头，他居然真住在村长家了！”

　　原来在孟卿他们回来之前，已经有村民来告知刀疤他们，小赵晚上不回来了。

　　“也不知道他怎么忽悠村长的，村长就同意了，我们也想去村长家住，但村长死活不让。”晓红面有不甘。

　　“这破村子，怎么连口水都不给，”刀疤在屋里四处寻找，忽看到角落有一口大缸，缸上绘制着那古怪的鱼图腾，掀开盖子一看，里面装着半缸清水，不知是渴极了还是如何，捧起一抔水就往嘴里送。

　　“怎么不烧一下就直接喝呢，万一拉肚子怎么办……”晓红出口劝阻。

　　她话音未落，刀疤就捂着脖子倒在地上，两脚乱蹬，双目瞪大突出，脸色憋得通红，口中发出嗬嗬的嘶吼。

　　“小孟！小孟！你不是医生吗！快救救他！救救他！！”晓红急得大声哭喊，抓着孟卿的袖子猛晃。

　　孟卿快步上前查看，刀疤已经开始翻白眼了，应是不明原因的急性喉头水肿，可迅速恶化，如果不及时行气管插管，很快就会窒息而死，但眼下并不在医院，没有操作的器械。

　　孟卿心念一闪，冲着周围的人喊道：“快帮我找找，有没有粗针样的东西！”

　　众人慌作一团，晓红更是泣不成声，疯了似的翻着屋中的器物。

　　“这个可以么？”冉冉找出了一包缝衣针和一只锥子。

　　“不行，我要中空管状的，一头尖利些。”

　　时间紧迫，脑缺氧5分钟就会造成不可逆的损伤，导致死亡。众人虽焦急，但也无法在短时间内找到孟卿说的东西，刀疤的脸色已经发青了，挣扎幅度也也来越小，晓红绝望地嚎哭。

　　“这个可以吗？”白立的声音依旧平淡，只见他从兜中掏出一只金属制成的圆珠笔，笔身细长。

　　孟卿眼前一亮，笑道，“可以！”

　　孟卿让众人按住刀疤四肢，晓红扶住刀疤头部，令其后仰，顺着喉结突出最高点向下摸2-3厘米，孟卿触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这里就是环甲膜的位置，他要做的正是环甲膜穿刺术。

　　双指固定住环状软骨两侧，孟卿将笔尖摁出，持笔垂直刺入环甲膜所在，待手下落空感后收力，拧开笔壳，将笔中的笔芯等配件取出，仅留一个空的外壳插在刀疤颈中，一个极度简易的呼吸通道建立完成。

　　刀疤胸膛剧烈起伏，气流经过中空的笔管发出一阵阵哨声，终于能够呼吸了，刀疤的脸色神态逐渐恢复正常，但意识尚未完全清醒。

　　孟卿这才发现自己也紧张得出了一身汗，对白立笑道：“厉害啊，亏你想得到。”

　　白立也难得勾起了唇角，“是你的功劳。”

　　“晓红，”白立眸光深邃，“你怎么知道小孟是医生呢？他好像没有说过。”

　　晓红闻言一愣，结结巴巴道，“啊……没有说过吗？我就是觉得他很像医生……随便喊的……”

　　孟卿：“……”这都能看出来的吗？他几乎可以确定，那个晓红肯定认识他，但他无论如何也无法在脑海中找到丝毫关于晓红的印象。

　　晓红不欲再言，勉强扶起刀疤，跌跌撞撞地去二楼卧室休息了。

　　白立道：“看来这缸里的水有古怪，安全起见，不要喝了。厨房里的器具应该可以用做简单蒸馏，晚上不好出门，明日去海里取些水来自制饮用水吧。”

　　众人没有异议。

　　冉冉和阿肥汇报了白天检查屋子的结果，就是个普通的民居，没发现任何可疑物品。

　　卧室在二楼，有两间，较小那间是阿翠住的，大的是阿翠父母的。晓红和刀疤已经占了较大那间，冉冉和阿肥表示不敢住阿翠那间，也去了大屋。

　　白立也不多言，和娇妹进了小屋，孟卿跟屁虫一样跟了进去。

　　阿翠的床是张单人床，两个人挤挤还可以，三个人就够呛了。

　　白立说，“娇妹，你用椅子拼个床睡吧。我和小孟睡床。”

　　娇妹：“？？？”

　　“男女授受不亲。”

　　孟卿却有些不好意思了，“娇妹毕竟是个女孩子，要不咱俩凑合凑合睡椅子吧……”

　　“不了不了，你俩睡床吧。”娇妹连忙拒绝，打死他也不敢跟白立抢床。

　　最后在娇妹的坚持下，孟卿还是和白立背对着躺在了一起。

　　床对于两个男人来说太窄了，孟卿和白立的背几乎完全贴合，感受着从白立身上传来的阵阵温热触感，孟卿觉得格外舒适。

　　枕头有点硌头，孟卿拍了拍枕头，发现里面似乎藏着什么东西。伸手进去一掏，竟掏出一个巴掌大的本子。

　　“白立！你看！”

　　白立当即坐起，椅子上的娇妹也凑了过来，感叹道，“道具直接送鼻子底下，小孟哥你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这是一个日记本，应该属于阿翠，翻开封皮，里面的字歪歪扭扭，还夹着拼音，简直像是低年级小学生所写。

　　日记没有日期，每一页都是单独的一篇：

　　“今天是我的生日，阿爹阿娘从岛外买了这个本子作为礼物，我会好好爱惜它的。”

　　“村长说，村里很久没有孩子出生了，鱼神快死了，需要吃活人才能恢复。阿娘说，是村民违背誓言了，鱼神早就应该离开村子了。”

　　“村长说，阿娘有身上有巫女的血，是最好的祭品，村里来了很多人，把阿娘带走了，阿爹为了保护阿娘，也被抓了。”

　　“他们带我去神山，强迫我看献祭过程。我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鱼神。鱼神在哭。阿爹阿娘被扔进了它的嘴里。我不懂，为什么要做这种事！”

　　“村长送来了鱼神的赏赐，很臭，我偷偷扔掉了，没有吃。”

　　“我决定放走鱼神，它不属于这里。阿爹阿娘一定会保护我的。”

　　日记至此戛然而止。

　　“这信息量有点巨大啊……就是没太看懂。”娇妹摸着下巴喃喃道。

　　白立将日记本合起，收进兜中，心中已有了打算，“有必要调查一下村长家和村中心的那座山了，不出意外，那就是神山，只是不知道鱼神还在不在。”

　　孟卿还在思索日记的内容，“这梦……超纲了啊。”

　　白立已经躺下了，“明天再调查，先睡吧。”

　　心里有些忐忑，孟卿问白立，“这可是阿翠的房间诶，你说她晚上真的不会回来么？”

　　白立似乎在笑，“外面有诱饵呢，至少今天肯定不会出事的。”

　　有了他的这句话，孟卿竟真的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夜无梦。

　　***

　　翌日清晨，众人就被阿壮焦急的叫喊声吵醒了。

　　“不好了！你们那个同事！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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