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渔·遗梦

　　晚上的场子来了很多人，谭孑把圈子能排的上号的人全叫上了，一大半人拖家带口的过来聚餐，谭孑他女友叫莫雅泽一，有一半的日本血统，是个混血儿，长得很有侵略性，普通话很好，也能聊。

　　一大帮人开着豪车驶入谭孑在市中心包下的特大场子，面上带笑的把红包递过去。

　　在这之前。
　　姜瑜是想买点什么的，毕竟想拉好关系，但裴砚淮说什么也不乐意，心里憋着气，飙车那天是懒得计较，这回一直被易霖跟其他人你一眼我一语的捅心窝，不舒服。

　　姜瑜让易霖帮带一份礼物，钱他出。

　　但裴砚淮能不知道吗，他也不能让自己妞操心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
　　他跟易霖聊了会儿，最后还是半推就的给远在美国的母亲打电话问一些事情，最后让人直接去专卖店里买来送过来，这事儿算是成了。

　　解决完事情，他悠闲的在某家高档指甲店里跟几个人开了游戏对打，说好听点叫下赌注切磋，说难听点就是来虐菜，邵旭晨不赶这趟浑水，只在几个人嚷嚷的时候假惺惺的出来劝一下，而后便是幸灾乐祸的看热闹。

　　下午六点多，裴砚淮解决完一波人在线上跟谭孑开了两排游戏，姜瑜腿架在他腿上，极其有耐心跟易霖私下里联络，把谭孑女友的资料都吃透，最后心情不错的倒在沙发上，晃着脚。

　　他打游戏的特认真，偏偏性子狂，跟比他几岁的人开麦互怼一点也不含糊，手肘抵在大腿上，声音寡淡却刺激满满，谭孑说自己妞漂亮，他就说自己妞睡他旁边。

　　瞎七瞎八一大堆。

　　最后不可避免的谈到车，谭孑说他气性大，一台车就烦了这么多天，说什么他心胸不够开阔，裴砚淮则说他有心机，趁他不注意直接把车从4S店里顺走，自己肯定是比不过的。

　　谭孑撂话如果他叫一声哥再顺便说点好话那辆车立马卖他。
　　裴砚淮说他做梦。

　　因为俩人脾气都厉害，聚餐往后推迟半小时，裴砚淮走之前还在跟谭孑“温柔”的说话，姜瑜被他牵着手，打扮的漂漂亮亮，穿着他让人送来的衣服，走哪儿都有一种正宫的气场。

　　到地点，一大圈人出来打招呼，姜瑜不动声色的回应几句，眼睛却在找寻莫雅的身影。

　　进主场，一些纨绔子弟聚在一起闹腾腾的喝酒聊天，最边侧放礼物的地方满满当当，一眼扫过去金银珠宝高档商品比比皆是，琳琅满目的堆满十多层。

　　岑意一早就到了，瞧见姜瑜敷衍的打一个招呼，说：“哎呦，来得好早哦。”

　　姜瑜回她：“哎呦，你来这么早是不是迎接我呢？”

　　岑意跟姜瑜相处这几天，已经形成了一种“你来我就不爽，你不来我更不爽”的友好关系，互怼互相飙戏已经是常态，岑意孤家寡人，姜瑜有人宠着所以每次说话就占据上风，今天还特地去做了一个指甲，小拇指上让专门人搞了一个“Y”，以此来秀一下她跟她爷的美好爱情。

　　姜瑜这会儿先打消找莫雅泽一的冲动，坐在沙发上慢慢的跟岑意唠，她把手摆在岑意面前：“你看我这指甲怎么样？”

　　岑意不屑的望一眼，没好话：“丑。”
　　姜瑜不生气，揭穿她的面具：“羡慕吧，我特意让裴砚淮给我挑的，做了好久呢。”

　　岑意手点着下巴，往在跟谭孑说话的裴砚淮身上瞥一眼，说：“他还这么有闲情逸致？不信。”
　　“好吧。”姜瑜说实话，“那你信他在我旁边等了四个小时吗？就为看我小拇指上的Y。”

　　这事儿裴砚淮真能干出来。
　　岑意没话说，她喝一口酒：“你别激我，你要激我等会儿我就去跟他亲热。”

　　“呵呵。”姜瑜无所畏惧，“你去亲热呗，他能对你有一个表情回去就等着挨揍吧。”

　　这话被往这来的易霖听见，他笑呵呵的说：“裴砚淮家庭地位这么低？那以后我又能刺激他了。”

　　姜瑜得给人面子：“你别，他要是被刺激到只能来找我了，迁怒无辜可不好。”

　　“找你不是正常？”易霖很不经意的开黄腔，“他也只能找你。”

　　姜瑜有意思的笑，目光放在岑意身上，附和：“说的也是呢，对吧岑——意——姐姐——”
　　岑意比她大三个月。

　　“装。”岑意表示完全不能接受，“你看着比我大。”

　　意思就是说她显老。
　　姜瑜宽容大度：“但有人就吃我这款成熟的，你小他也看不上你。”

　　俩人不欢而散。

　　裴砚淮跟谭孑互看对方不顺眼。
　　谭孑扫一眼他递过去的礼物：“你诚意呢？就一条手链就想打发我对象？”

　　“不好意思。”裴砚淮特别有“诚意”的道歉，“钱都用来养老婆了，没钱送你。”
　　“那你还买车？”谭孑转着车钥匙，大牛的，“这车开得真爽。”

　　裴砚淮随便他：“你开呗，我改天再去买一辆。”
　　“还改天呢？那你得等半年了。”谭孑今晚兴致高，健谈的很，“况且，你明明过不去心里坎，对我这辆那叫一个喜欢，这样，你叫我一声哥，再替我做点事儿，那车我就低价卖你，怎么样？”

　　裴砚淮插着兜，从服务员的盘子上拿一个梨子，咬一口：“想的挺美。”

　　他懒得搭理这逼，越过熙攘的人群准确的找到跟易霖聊天的姜瑜，裴砚淮往她旁边一坐，比较想知道这俩人能有什么可以聊的。
　　他跷着腿啃梨，表情隐晦不明，在俩人绕话题时插一句：“继续聊啊，兰博基尼怎么了？”

　　姜瑜纹丝不动，不兴开口露马脚，易霖跟他扯皮，俩人说着说着就没个正形，拐弯抹角说到一些禁忌话题，邵旭晨也到了，一帮子人挑在这个地方落座，场子活络起来，裴砚淮又开始了偷偷摸摸的调情，他把吃完的梨子掷向对面的垃圾桶，贴近她耳朵问：“要给爷买车？”

　　姜瑜真想把他智商夺一点出来。

　　-

　　人彻底来全是在晚上八点整，莫雅泽一从偏厅出来，身旁是一堆名流朋友。
　　她长的很有风韵，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娇柔，今晚中心人物名副其实。而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喝鸡尾酒的姜瑜，第一是因为姜瑜漂亮，第二是因为一直听别人说她，也看过照片，那些事情也都略有耳闻，现在见到真人确实觉得惊艳，那双眼睛亮晶晶，含着细碎的笑意，勾人，很懒，对视起来要人命。

　　莫雅挽着谭孑的手臂，跟来的好友一个个的寒暄，最后走到中心的主桌上，裴砚淮跟莫雅认识，站起来虚抱了一下说了句生日快乐，然后谭孑非要煽风点火，说带的礼物没有诚意，裴砚淮指了指他，意思明显：你事儿真多。

　　莫雅在一边笑的欢，说：“来就行了，我也不缺什么。”
　　谭孑怎么可能放过：“这怎么行，生日怎么能空手而来？”

　　裴砚淮压制脾气，他也不愿意说去年自己和他妈妈生日谭孑就过来走个过场的事儿，主要那时候闹情绪，不是因为车就是因为俱乐部，绝交完过几天一盘游戏打完又开始恢复互怼的情况。

　　谭孑是裴砚淮小时候就认识的，那时候跟在屁股后面一块玩儿，后来长大越发清楚他混蛋的为人，见面不是互相不爽就是懒得搭理，再然后脾气好一点，就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你来我就得挑点事儿，你不来我还要去挑事儿。

　　裴砚淮反问：“没诚意？”
　　谭孑欠揍道：“没诚意。”

　　裴砚淮嘁一声坐下去，转着手机，一副“老子真他妈气但还是要给面子”的隐忍气息，姜瑜喜形于色，眼睛中含着促狭，亮眼的很。莫雅注意到，往前走打招呼，衷心夸赞：“姜瑜，你长得真的很漂亮。”

　　这话姜瑜听太多了，她回的也有趣：“谢谢，你也很漂亮。”跟她拥抱时，姜瑜眼睛盯着对面的岑意。

　　岑意当然懂啊，咬着吸管偏头，从鼻子里嗤一声，跟莫雅放开，姜瑜心情大好，撑着下巴等她回头。

　　裴砚淮勾着唇，说她幼稚鬼。
　　姜瑜说他不懂，说这是女性之间的战争。

　　裴砚淮乐的不行，脾气彻底好了。

　　而后便是圈子里的畅谈和发展，莫雅泽一作为寿星，切完蛋糕坐方桌边与友人一起闲谈，姜瑜插着空位趁机填补空缺，仿佛生来就会捧场和聊天，莫雅泽一喜欢这个比她小两岁的姑娘，一直有意无意的介绍她，也在尝试的跟她深入交流，到最后她明白姜瑜有事相求，直截了当让她说明来意。

　　姜瑜笑，给她倒了一杯酒，说：“我们家那位，喜欢莫姐姐你对象的一辆车。”

　　-

　　姜瑜今晚喝了不少酒，等从椅子上离场走到另一个场子时，那货身边的位置被人给坐了，应该是刚坐下，因为下一秒他就把人赶走了。

　　岑意刚好从洗手间回来，在她耳边播报情况：“那妞就我上次跟你说的，追他五年的人，昨天刚回国。”又小指了一下对面某个姑娘的背影：“那个知道吗，泡了裴砚淮七八次，一次没成功，唯一就是要到了他微信号，结果那还是个工作用的，发聊骚记录全部都是助理回，然后她跟裴砚淮助理搞一起了，今天来就是想再看看白月光呢。”
　　又指了一下别的地方：“那个是他爸朋友的女儿，不熟悉，但那妞一直说什么联姻，比较好玩儿，现在还没有实质性进展……”

　　岑意比比歪歪说了一大堆，姜瑜都往心里去了。

　　姜瑜环着胳膊，右手食指轻点着脸颊，会场音乐凑巧停止，专门留安静的空隙给他们聊天。
　　她站得不远，裴砚淮全程低着头玩儿手机，时不时跟旁边的邵旭晨扯几句，没往前面看，反而是那姑娘，一个劲儿的聊话题，坐在对面也不老实，喝一口酒，声音娇媚：“听说淮爷有伴儿了？叫什么……姜瑜？”

　　裴砚淮头也没抬：“昂。”

　　姑娘故意问：“长得怎么样啊？有你之前那些妞好看？”
　　裴砚淮没回第一个，回了第二个：“别开玩笑，我就她一个。”

　　姜瑜舒服了。
　　其他人闹腾了，易霖得要扯那些陈年旧事，一大堆的姑娘名字全往外面报，裴砚淮理都不理，等他自个儿说尽兴，提醒道：“这话你要是敢在她面前说，你废了。”
　　易霖说他气管炎。
　　裴砚淮回他孤家寡人。

　　俩人开始吵，但这姑娘能来事儿，一直把矛头暗戳戳的指在姜瑜身上，一听见这名字裴砚淮就笑，知道她今天就是来见人也是不服气自己五年光辉历程，淡道：“改天给你介绍一个？”

　　姑娘说看不上，又笑眯眯的问：“姜瑜人呢？性子真有她们说的那么辣？”

　　裴砚淮低笑一声，没回。
　　邵旭晨趟浑水：“她就对裴砚淮辣，对我们尤其的温柔。”
　　裴砚淮轻呵：“你懂个屁，爷就喜欢她这样。”

　　姑娘立刻接话：“你要是觉得处不下去，也是随时可以找我的。”
　　裴砚淮摇着头笑，话还没说，感知到身边沙发下陷，一股挠人的香甜味直蹿鼻尖，蔓延至胸膛。

　　他不吭声了。

　　姑娘盯着来人看了六七秒，表情“友好”的没话说，直接开问：“美女也是来追淮爷的？”
　　一大帮人隐晦地笑，乐滋滋的。

　　姜瑜给她倒了一杯烈酒，推过去，平静地介绍自己：“我姓姜。”

　　姑娘面色一沉。

　　姜瑜来第二句话：“叫姜瑜。”

　　其他女生脸色黑掉。

　　裴砚淮乐不可支的跟远在十几米外的谭孑互刚压注打游戏。

　　紧跟着第三句，姜瑜缓缓说：“我在后面听见，你不仅要继续泡他，还要让他在处不下去的时候随时去找你？”
　　那妞无话可说，姜瑜无辜道：“不行哦，他现在只能跟我处，以后也是呢。”

　　这话一点脸面都没给，而姑娘觉得她在吹牛，想知道点什么磨磨她的锐气，又见一圈人都并不觉得震惊，这下子话在心口难开。

　　裴砚淮一盘游戏胜利，赢了谭孑一个限量款的手表，随意道：“瑜，你说话什么时候这么含蓄了？”

　　姜瑜上道儿，在众人面前撂一句狠的：“我跟他连婚期都订好了。”

　　这回不用别人惊讶，裴砚淮自己把自己坑了，他手一顿，角色go die。

　　而他。
　　也要死在这句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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