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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善人
第十一章：
又是跟在后面的陆拾远，横刀快速一拦，准确无比地拍中蛇的脑袋，然后刀一翻，卡在它上下张开的口腔中，用力一推一甩，毒蛇被甩开数米远。
这反应速度，并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要不是陆拾远，田一意一定会被蛇咬到。
田一意自然吓得够呛，陈方也不遑多让，脸都白了。
良久，他才颤巍巍地问田一意：“一意姐，没事吧？”然后又对陆拾远喊：“陆哥小心——”
那条蛇被激怒了，正在几米外昂起头，头变得扁平状，像个竖起的铲子，不住吐着蛇信，盯着将刀斜护在胸前的陆拾远，似乎在找寻一击必中的机会。
以陈方为数不多的毒蛇知识判断，这是眼镜蛇，有巨毒。但幸好的是，他们的求生包里有眼镜蛇血清！
可依然没有人想被咬到。
陆拾远背对着陈方和田一意，无言地将俩人护在身后。陈方的话他听到了，只是他的眼和紧盯着他的蛇眼一样，丝毫不放松，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和声音。
飞到空中的蛇是没法砍的，一是不受力，二是身上也滑。
陆拾远的选择只有两个，一是表演捉蛇绝技，空中接蛇，准确捏住蛇的七寸——对不起，他没练过武侠小说里的神功，暂时不具备这种能力。
二是继续用刀对准蛇头抽，将它抽开。
打过乒乓球吗，差不多就是将弯刀视为球拍，将蛇头当成球那样，直到耗光蛇的力气，再伺机砸它个稀巴烂。
说实话，这个难度不比第一个小。
陆拾远哪怕再眼明手快，也挺难比蛇快的，这时候他只能将身体交给直觉，像刚才救了田一意那一下，其实也不是他思考下的动作，而是下意识往一个方向抽过去，就抽中了。
这种直觉，在外面的世界，就曾经救过他无数次。
进本后，好像还被加强了。
仿佛奇迹一样，那条眼镜蛇被陆拾远连着拍飞了五次，用野兽的智慧发现了面前这人并不好惹，最后终于放弃了，转身游走。
陆拾远握刀的手，全是汗。
幸好他习惯在刀柄上缠布条，使用时不仅可以吸汗，还能缠紧手和刀，减少刀脱手的可能。所以哪怕他此时手部肌肉因为长时间处于紧张，导至肌筋膜收缩而僵硬酸痛，他的手，还是牢牢地和刀连在一起。
当蛇跑了，终于松懈下来时，陆拾远才感觉到后背全是冷汗。
“陆哥，其实我们有血清的……”陈方简直目瞪口呆，如果不是亲眼目睹，他绝对不相信，会有人可以将一条毒蛇五连拍。
回答他的不是陆拾远，却是同样一头冷汗，苍白着一张脸的田一意：“不行，眼镜蛇是神经性毒素，血清只能让人捡回一条命，可是脏器的损伤是避免不了的。”
如果不是陆拾远，她哪怕捡回一条命，也会丧失接下来的行动力。
身为管理局实验室一份子的她，再清楚不过了。
陆拾远正在活动、松驰手指，陈方的惊诧和佩服，田一意的后怕和感激，对他情绪影响都不大。
他直接建议：“接下来我们走官道吧。”
山路虽然能避开遇见人，减少暴露的可能性，可是太危险了。
一开始遇上野兽什么的，还能说是正常的巧合，可连着好几次，他和陈方都没事，危险却特别神奇地出现在田一意身上，就不能再掉以轻心了。
这些天无形中，第一次进本的新人陆拾远，已经成了三人中的决策者。
所以他的提议没人有疑议。
大路也不全是官道的，官道并不是时时都可以走的。
大部分走的，都是民间自己修出来的路，意外也不是换一条路走了，就可以避免得过的。
哪怕一身男装，头发像男人那样扎起，田一意看上去，也不像是个男人。
两个青年，带着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在有人的地方，其实非常引人注意。气质这东西，很多人一眼就能判断出来，田一意一看就不是个农妇。
打跑了几波不怀好意的地痞流氓、农间二流子后，陈方干脆逢人便说：“我姐，我哥，去京城投奔亲戚，怎么着，不许吗？”
他和陆拾远还干脆就将兵刃大喇喇地挂在腰间，做出游侠儿打扮。
这个时代的游侠儿，对一般人来说都是危险的亡命之徒。
果然后来敢打他们主意的人，相对就少了些。
可惜避过了人祸，他们又没避过路况。
经过一条村道时，不知道怎么着，田一意脚一歪，就将她身边的陈方连带自己，一同撞进了路边一个被挖出来的雨洼水坑里。陆拾远伸手去捞，两个人的重量，实在不是他一个人能承受的，于是三个人谁也没落下，一直摔了下去。
水坑大概一米见方，又有一米多深，应该是农人挖来蓄雨水用以浇田的。
土坑水浑浊，里面混满了泥，幸好不臭，不是用来沤肥的，要不人得崩溃。
三个人中，田一意和后来掉下来的陆拾远勉强护住了头脸，垫底的陈方就不成了。他位于冲击力最下方，腿脚一弯，脸朝下就整个人进了水，现在哪怕爬上来了，也一直不停往外咳泥水，成了半条死狗。
这时路过的一户好心人家见到了，停下了马车，让家仆去协助三人洗理。
陈方是来者不拒的，田一意也烦自己一身泥找不到清洗的地方。这户人家是商户，家境看上去颇为丰厚，前后五辆高头大马车，还有骡驴拉着的仆从坐的车子若干，健仆丫头十数名，另有一队看着就不好惹的护卫，护送着一家四口老人妇孺，上京去找家主。
主人家姓刘，是两位老者和他们怀了孕的儿媳，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孙女。
这种有钱的大户，都会随车带有大量清水，但舍得让陌生人用，也是极为好心的人家了。不仅给陆拾远他们仨人提供了清水清理，也一人送了一套仆从丫鬟的衣服，给他们替换，还提供了马车，空出来供他们换衣。
除了陆拾远外，陈方和田一意都十分感激地接受了主人的好意。
陆拾远拒绝了。
他远远地走开，取出包裹里剩下的另一套干净换洗的衣服，拿湿布擦了擦身上特别难以忍受的地方，自己解决了。
幸好包裹布是防水的，里面包着的东西的也是。
否则才是真的糟糕。
这时候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哪怕三人里，有一个对外人比较冷漠的陆拾远在，这家人也非常热情地邀请三人，一起到前头空旷地区过夜。
孕妇和看上去四、五岁的小女孩比较害羞，一般不怎么出现在人前，母女俩一起呆在车里。两老人则特别友好慈祥，老太太笑得一脸福气地对田一意说：“遇上了，就是菩萨给的缘分，看到有人遇难不施与援手，菩萨会怪罪的。到前头一起喝碗热粥，明儿再分开可好。”
陆拾远是一个很不喜欢麻烦，也不爱和陌生人打交道的人，可是陈方和田一意都满怀期待地看着他，虽然是让他拿主意决策，但意图十分明显。老人也的确十分友善，能判断出来是大善人家，于是他默默地接受了这番一同过夜的好意。
不过第二天的时候，陆拾远仍然坚定地婉拒了老人让他们三人一同上路的邀请。
陈方：“唉，可惜啊，陆哥太倔强了，要不然我也好想坐坐马车。”
田一意：“还是算了，我的倒霉体质……万一连累了他们怎么办？”
俩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不舍。
进入这个世界后，这样温情的时刻，让一直赶路，精神时刻紧绷的俩人，产生了依恋感。
可惜这样的日子，就只有一个晚上而已。
进本以来，虽然谁都没明说，可多多少少的，心底还是会不安。
唯一不受影响的人，好像只有陆拾远。
那一家的人提供的善意也好，与他们分别也好，陆拾远的态度，在陈方和田一意看来，更像是摆脱麻烦后松了一口气。
“陆哥太独了，他现实一定是单身狗！”陈方小小声和田一意吐槽。
田一意言不由衷地替陆拾远辩护：“陆哥是防备心比较重，小心驶得万年船……”
好吧，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陆拾远就是独！而且她看过他的资料，他的确是个单身狗！
今天依然是他人眼中凭实力“注孤生”的陆拾远，可不会管他俩怎么看他，他唯一的念头，只是尽快找齐人，早日完成任务而已。
三人继续“愉快”地上路。
都是往京城而去的，那户刘姓人家有马有骡，每天可以赶的路，比用脚走的三人要多，理论上，应该是再也见不着了。
可是就在两天以后，却又意外地见到了。
首先发现的人是陆拾远，他走着走着，忽然叫停了陈方和田一意：“附近有打斗过的痕迹，不太对劲，你们小心点。”
认真注意后，就能发现前方的确有人的哭喊声，还有血腥味隐约传来。
他们此时走的路颇为宽阔，路虽然不是完全直的，但是也一目了然，路上看不见任何人在。
两边有林，看来人在林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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