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望不及

　　——前言——

　　妙生原本是一个吃斋念佛的小和尚，每天就是诵经、参禅、吃斋、睡觉。

　　季千风原本是人人喊打的魔教副教主，每天就是喝酒、寻欢、打人、招事。

　　后来他俩遇上了。

　　因为季千风，妙生尝了酒、嚼了肉、饮了血、多了情，破了几大戒。他被教着看透了世间冷暖，却看不破情意缠绵。

　　因为妙生，季千风心里有了净土，潇潇洒洒风流客，剑舞翩翩护方圆。不知何时起，妙生就成了他的寸土方圆。

　　世间本无情，因缘生来由；痴痴念花景，奈何人多情。

　　有欲即有情，有欲也无情。
　　情思难相守，相忘愁丝长。

　　妙生参不透世间的情爱，明明困苦着众生，众生却甘愿沉沦。

　　他问季千风：“为何人有七情六欲，为何人们爱而不得？”

　　季千风只答：“大概有的人是为了花，有的人是为了果吧。”

　　他又问心中的佛“为何时间千万字，唯有情字最伤人。”

　　佛当然不会回答，只是一颗晨露落在妙生的掌心上。

　　因为这便是红尘。

　　——正文——

　　鸟鸣于林，闻得飘渺动听。

　　树荫小道，小和尚提着水桶准备去溪边打水，虽然说寺庙的后院也有水井，但是溪水更为清甜，若是给师叔泡茶的话，茶香就会更醇，更浓怡心神。

　　想到这里小和尚的脚步就加快了些。

　　小和尚寄于菩尘寺，法号妙生，指真空妙有之义，师叔说取得太过随便，妙生自己倒是挺满意的。

　　菩尘寺座于南蘅山上顶，众山环绕，隐于云雾间。山间有千层台阶，往常若是有礼佛的施主就需要诚实踏完这千数的台阶，才能到寺中拜佛，所以菩尘寺的人烟味比较稀少，不过也从来不缺香火，当然这是后话了。

　　小和尚蹲在碎石边上舀水，溪水清明，太阳光洒在上面闪亮亮的，水面随着妙生舀水的动作涟起波纹，然后又层层荡开。等到水桶装满后，妙生热意难解，捧着水凑在嘴边喝了起来。

　　凉意扑面而来，水从他的指缝不断漏出，沿着手腕流到手肘，随着动作又落进手袖里，浸湿了衣。喝完后妙生舒爽了许多，抬起手臂擦擦嘴，等同于又洗了个脸。这时，一片阴影落下，一个声音出现在妙生的头顶上：

　　“小和尚，这里的寺庙可是叫菩尘寺啊？”

　　妙生抬头仰脸，不知何时身后出现了一位玄衣男子，男子此时也弯腰低头看他，正好视线两两相对。男子的面容极为俊郎，眉尾微挑，眼角上扬，嘴角挂着一副笑，似乎有着一股张扬的气品。

　　惶恐还没有回答男子的问题，妙生赶忙转身站起“南无阿弥陀佛”了一声，然后缓缓到“施主，此处正是菩尘寺，施主现在前往可是要礼佛？”

　　男子听后又笑，却没有直接回答，接着问“那这寺建在了哪里？后山还是山腰？”

　　“施主您沿着溪水往上走，随后会看见一棵挂满红绸的许愿树，接着往里走就是千层阶，菩尘寺坐落于千层阶之上，南蘅山之峰。”妙生乖乖答道。

　　“千层阶，有意思。”男子琢磨了一下，随后抬手摸了摸妙生的头。

　　妙生突然被摸了头，顿时有些懊恼这位施主不知规矩。

　　怎么能随便摸和尚的头呢！

　　准备拍开他的手，男子却先一步将手收了回去，然后沿着溪水的方向一跃而起，携起一股微尘，赴于树丛间，转眼就消失不见了踪影。

　　原来会武功呀。

　　妙生准备提起水桶，顿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于是拿手摸了摸头顶，摸下来了一个纸包的方糖。

　　应该是那位施主刚刚摸头的时候留下来的……

　　真是奇怪，妙生心想。

　　回去的路上，溪流潺潺，鸟声不断，细听还有虫鸣微颤。妙生耳边还挂着水珠，媚阳打在了脸上，果然立夏之后的太阳毒辣一些。

　　妙生已经回到了寺庙，从后院进门之后，回头看到自己一路的水桶淋淋洒洒了小半，顿时有些沮丧。

　　但是想到被施主送了一块方糖，心中又不禁窃喜，随后便欢快的提着桶进了炉房，生火烧水。

　　由于他走的是寺庙后院的道，也就是小路。小路直接连着众僧的寝屋，而千层阶上去的是寺庙的大殿，摆放着菩萨和佛像，是专门供百姓礼佛和师傅们宏法布教的地方。

　　小路会近很多，这算是个秘密。

　　男子几经周转，终于找到了小和尚说的许愿树，瞧这许愿树估摸着已有了百年，枝叶繁茂若网，生机勃勃，枝干上挂满了红色的绸缎和丝带，还有小铃铛。

　　清风吹拂，留下片片铃响。

　　照着小和尚说的又走了有一会儿，满眼的层层分明，远远望去台阶看不见尽头，仿佛是人间连通着天际，这便是千层阶。

　　男子纵身向上跃起，脚尖偶尔点点台阶，轻功而上。

　　嗯，显然不是来拜佛的。

　　钟响三声，早课开始。寺庙的大殿上僧侣分排聚集，一僧敲响大磬，众僧开始诵经。方丈站在殿门左边，当僧值在右，值班僧拿着钟、鼓、铃铛起奏，一般地位越高的法师，站位就越离佛像近一些，后面站的是像妙生一样的云水僧。

　　他们合起手掌，双目紧闭，将心中所想，所惑、所愧、所悟都通乐而出。吐于口，听于心，清洗自身的尘垢。

　　即使是在后院，也能听到诵读经文的声音，还有敲打木鱼的声音和晨中暮鼓的声音。这些声音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很容易让人安静下来。

　　妙生守着小炉灶烧水，火光星星点点，红色的火苗照烫了他的脸庞，黄色的火光点亮了他的眼睛。今天他起的有些太早了，于是迷迷糊糊间，小睡了过去。

　　妙生不知道的是，就这睡了一会儿的功夫，殿外却出了大事。

　　众人在大殿里诵经唱乐，那名玄衣男子此刻却已俯身屋顶，隐在房梁后面，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进来的。

　　他探头观望了一下，僧侣不是很多，但是自己想要的东西应该不在这里，于是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

　　这时，一个人影突然被打落在殿堂外的院内子里，惊起僧人们的惊呼。此人落地时震起灰尘一片，立马歪头吐了一口鲜血在地上。接着出现一位大胡子和尚，身披金红袈裟，徐徐向倒地之人走去。

　　那人见状，挣扎的想拍地起身，却又被大胡子一脚踏在胸膛，仿佛身子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难以反抗。

　　“阿弥陀佛”殿堂上苍声响起，“归隐，佛祖在上，不可见血光。”

　　“是，方丈大师，弟子知错。”那大胡子立马将脚收回，双手合十，弯身垂眸，随后抬眼，死死盯着地上的人，感觉有点像个凶神恶煞的……罗刹？

　　有戏看？

　　躲在屋檐上的玄衣男子心中暗想。眼光在那方丈的身上停留了一会儿，看上去年岁近百，但能感到周身浑厚的气运，锋芒逼人。

　　而那个大胡子和尚轻而易举把人往地上砸，瞧着明明更像一个恶霸。

　　这小小的菩尘寺，竟然如此深藏不漏，倒是挺在意料之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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