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安

　　凄月说她联系了明晖，其实并没有，除了一年前离开G市和他提过找房子的事情，她此后再也没有和他联络。飞约她出去的时候她就有些纳闷，因为新年的时候枫的爷爷曾经回国和他们一起过年，凄月当时为了避开，就让枫一个人回家过年了，凄月则搬到了外面，飞那时和她接触过，约定好了在得到枫的爷爷彻底认可之前，不会无意义的见面。

　　本来说好了，是和枫有笔生意要谈，一起见面总比单独见面要好。可是凄月到二楼雅间的时候发现只有飞一个人。“似乎他迟到了哦。”飞笑着说着，给她拉开座位。

　　“为什么让我早来？”凄月只是站在桌边，考虑是否要暂时离开或是直接离开。

　　“并不是出于我本意，抱歉我大意了，不过，暂时只好这样。”飞笑着说着，忽然就倾身过来吻了她。凄月根本没能反应过来，睁大了眼直到他很快结束。

　　“为什么？”凄月问着这个问题，没发觉早到了的某人也想问这个问题。

　　“就如我刚才所说，有人做了这种拜托。”飞笑着回头看着早到了的枫，“嘿，来啦，再来晚点我可就吃干抹净了。”

　　凄月这时才注意到枫，微微笑了下，“坐吧。”枫走过去坐下了可是保持着沉默，很合理的沉默。飞微微笑着，拿过他手里的合同，很快签了字，很快就离开了，从头至尾，都是沉默中进行的。

　　服务员来上了茶，是飞点的吧。凄月喝了一口，看看坐在旁边的人，“意料之外的事，没告诉你是因为想要有惊喜，对不起。”

　　“是吗。”枫回了句，转动着面前的茶杯，转了三圈之后又开始反转，最后也只是站起身，“我先回公司了，你……”枫没再说什么，站了一小会。

　　“枫……晚上想吃什么？”凄月也站起来，很无力地问了句。

　　“可能不回去了吧，最近要做交接，安排一下以后的事，你早点休息吧，不用等我了。”枫说完就往外走，完全不理会身后的妻子。凄月小跑着才能跟上他，尝试着说了句，“不高兴的话找哥哥喝酒吧，我会早点休息的。”

　　枫冷笑了一声，没有回头直接上了车，根本没有送她回去的想法。凄月呆呆站在门口，看到飞的车停在面前时，摇了摇头，既然他不能解释得更清楚，就最好不要再接触了。

　　凄月抱膝坐在露台上看着远方。还记得她带他回最初生活的房子，对他讲小时候的事情。那时候他抱着自己说，以后这些他都会考虑到，不会再让她一个人。可是现在，好像心情糟糕得比那时候还严重。

　　哥哥还在的时候似乎没发现家里有那么多与人不同的生物，老鼠，蟑螂，壁虎等等，以至于后来被吓到了很多次。当然她跳过了那些情节，只是提及有虫。她用过老鼠夹，老鼠药，可是老鼠夹曾经夹到自己的手，老鼠药很恶心，因为死老鼠很可怕。最后她选择自己面对，动手打老鼠，可是却不小心踩到，因为死老鼠比被药死的更可怕所以吐了出来，后来就放弃了打老鼠，决定和它们和平共处。至于壁虎，落地窗上有很多，夏天的时候很长时间不敢开窗，不敢去阳台上，后来发现它们怕灯光，似乎也怕人，安心不少，同样采取了和谐相处的方式。

　　她跟枫讲了对哥哥也没提过的事情，她说小时候在家里捡到一只小鸟，好像是飞进客厅里了，凄月就关了门窗抓住了它，小鸟是很华丽的灰色，开始她试着慢慢接近它，然后给它喂食，和它说话，照顾它，她做一切事情，以为他们可以相处，成为好朋友，就像童话故事里写的。可是后来小鸟就不再吃她喂的食物了，只是在房间里飞啊飞，即使凄月很想一直有它陪伴，却还是放了它，她那时候开始知道：没有人应该限制别人的自由，剥夺更加不被允许。由此以后她对春天在阳台上的鸟巢也没了兴趣。

　　枫当时轻声说：因为知道它们终将离开。可是我不会。

　　候鸟和人，其实很多时候很类似。

　　凄月一直没有注意到时间的变化，直到有人从身后抱住了她。“怎么这么晚还坐在外面，小心着凉。”枫在她耳边轻声说着，伸手抱她起来。

　　“抱歉，说了会早点休息的。”凄月侧过身勾住他的脖子。枫微微笑了下，进门的时候才说，“中午的事情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老婆，原谅我吧？”

　　凄月在他脸上咬了一口，“今晚想要吗？”枫一下子脸上温度飞升，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凄月只是笑着，他好像只有在做那件事的时候比较诚实，会直接说，很舒服，想要一直不停要你，还有，我爱你。

　　飞的事情似乎算是暂时就这样过去了，枫没有提起，凄月也就当做没有发生，以后她会想办法弥合裂缝。

　　到G市后，刚下飞机就看到明晖，枫似乎认为理所当然，凄月却有些吃惊，她并没有联系他，就算是枫问过之后，她也没有联系过。明晖暂时安排他们住在旅馆里，说是等休息好了再带他们去看好的房子。枫也的确有很多手续要办理，暂时没时间去看房子或是装修。可是当天还是抽空去看了她的母亲，带着枫一起去。

　　枫还记得凄月带他去看过荆芥的墓地，在周围询问过是否有人来探视或者问起荆芥的情况，可是答案是否定的。当然，是枫坚持要去周围的村子里询问的。凄月在返程的飞机上睡着了，泪水也随着睡梦流下，枫还是有些羡慕，羡慕荆芥。哪怕是悲伤的身世，能够让凄月这样挂心，他就有些不可救药的羡慕。

　　枫去见了那位以前的女演员，觉得和凄月有些类似的同时，更多的是不悦。那样的坦诚也会让人不开心，枫稍微有些不能理解自己的情绪。回来的路上一直很沉默，凄月试着用比较愉快的口气问他，妈妈和他说了什么？其实因为他不肯喊“妈妈”让凄月不是很高兴，凄月可是很自然的就喊了枫的父母。枫只是笑了下，“也没说什么，就是你小时候的事情吧。”

　　“撒谎哦。”凄月很轻松地说破。妈妈能和他说什么小时候的事，根本不可能。

　　“呵呵。”枫笑起来，她妈妈和他说，你并不适合凄月，还不如让她和任何别的人在一起。枫当时好风度的没有反驳，只是问她是如何为人母亲。凄月的母亲根本不生气地笑着说，即使没有我，我的女儿也成为现在你喜欢的这个样子，不是吗？让人很火大。可是这些枫都可以看在凄月的份上，完全忍受住，只是，走之前，她妈妈还说了句，实在撑不下去了还是放弃吧，反正也不会有好结果的。

　　“我妈妈是说我们不合适吧？”凄月笑了笑，“那也没什么，妈妈会那样说是为我好。”

　　“那你也认为我们不合适吗？”枫哼了一声，很冷淡地问。凄月对他这样的平静有些吃惊，咬了咬下唇，“你觉得，没有关系吗？”

　　“我说过我会努力让自己最适合你。”枫还是很清淡回了句，没回头看她，专心开着车。凄月笑着说，“是吗，真荣幸。”

　　对话就此结束了，凄月发现事情果然无法就那样解决，他果然还是介意的吧。

　　第二天早晨，枫出门后不久，明晖敲门，进来后只是微微笑着，凄月一瞬间觉得他这种表情和那时候的肖俊飞有些类似。明晖什么也没说就往窗口走去，凄月跟着过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晖没有回头，只是微微低头看着十四楼下的街道，“我还是不希望那样结束我们的谈话，我找清茶问过了，他说不介意做我的兄弟。”凄月笑起来，“那我该怎么称呼你？”

　　“和以前一样就好。”明晖笑着说着，轻轻勾住她的腰，“抱歉了，虽然不会和肖俊飞一样糟糕，但是可能效果也差不了多少。”明晖慢慢俯身亲吻她——他的公主。

　　和飞一样是很快结束，凄月这次连吃惊的表情都没有，等他放开了就问，“可以让枫看不到照片和录像吗？”毕竟这里是明晖的产业，应该可以做到才是。可是明晖摇头了，“如果这样就可以不用道歉了，亲吻自己的妹妹除了□□还有一种是表示喜欢，我认为你不会介意。”

　　凄月微微皱眉。明晖也带着歉意地笑，“最多半年，最快三个月，你会见到他，自己小心。”

　　“他真的变得很可怕吗？”凄月不太想问这个问题却无法不问。

　　“总而言之，做你想做的吧。”明晖摸摸她的头。如果只是为了让那个发疯的男人冷静下来而牺牲自己的话，她就不是楚凄月了。

　　枫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当然这就是最异常的了。凄月也就不问起这个事，反正事情还没有糟糕到无可救药的地步。枫只是格外刻苦，工作强度可以媲美最开始那段时间，总是太累所以从来都是倒床就睡，连口头交流都没有，更不提其他了。明晖说的最快三个月，枫很好的实现了，C市用了一年时间才开了三家分店，可是G市却在三个月内开了五家，而且枫都有亲临其会。只是事后，由于人员都还是新人，枫找不到接手的人，几乎是恰逢其时，清茶来到G市，说是辞职了过来找工作，拜托枫收留他。凄月当时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哥哥过来了，也就没办法知道枫克制的怒气居然冲着哥哥过去了。后来哥哥和她提起当时枫表情很奇怪，几乎是忍耐的怒火中烧时，她才讪笑着说，“哥哥，他那是生我的气呢。”

　　枫应该是讨厌她的关系网带来的一切吧，明知道哥哥是刻意过来帮忙，事先考虑到了他的需要所以赶过来，却不想接受那样的好意，又因为情势所迫根本无法拒绝，枫气的与其说是她，不如说是他自己。

　　枫不开心，他已经好久没有好好笑笑了，哪怕是对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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