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风而安

　　凄月从来没想过她可以在睡醒来的时候，看到哥哥就坐在身边的座位上，正看着某处出神。

　　“……”凄月环视了一下，看到郁蕴在办公桌后工作，没有叫出那个称呼。

　　“没关系，郁蕴没什么不知道的。”清茶这么说着伸手拨开她额头的留海，然后沿着长发一直向下，“头发好长了。”这句话也意味着——他们好久没见了。

　　“哥哥，好想你。”凄月勾着他的脖子干干脆脆把自己送到他怀里。

　　清茶对于她刚睡醒还有些迷糊的状态很满意，笑着把她抱起来，转头看着刚抬头的郁蕴，“我带她走了，耽误你工作了。”

　　“没什么。”郁蕴这么说着回了个笑容。心底里默念着，不知道子安看到这个场景该有多郁闷，真想让他看看啊，能不能拍照呢？

　　“叶子安那边我会过去，不打扰你了。”清茶这么说着已经开了门，低头看到怀里的人似乎又睡着了。

　　看来她真的很累，他是不是每次都行动得太迟了点？

　　再次醒来时凄月觉得自己是在一家宾馆里，然后她看到清茶在一边翻阅一本旧杂志，清茶在她醒的瞬间转头看着她，“要喝水吗？”

　　凄月摇摇头，“哥哥？”原来那个不是梦，难怪会睡得这么沉……

　　“嗯，还记得我？”清茶小小抱怨了一句。

　　“哥哥！我说过很想你了，好啦，算我对不起，可以了吗？”凄月说着就伸出手去，她好像不自觉就开始撒娇了。果然遇到哥哥就会这样！

　　清茶于是把她接过来，抱在怀里抚着她的背，“如果太难过，哭一下也不要紧的。”

　　“……”凄月没有再说话，眼泪已经止不住落下，过了好一会才喘着气开始说话，“哥哥，我不止是因为忽然看不到他……可能根本从一开始就是他带给我那么多痛苦……我不知道，只要看着他的背影我都会觉得难过得快要落泪，没办法让自己对他好，可是也没办法看着他的表情伤害他……有时候只是想到他都会觉得难过得要窒息，那样的感觉……我那时候就知道，就算我们真的在一起，我还是会这样，不明白究竟是为什么觉得那么悲伤……”凄月断断续续说着语无伦次的话。

　　“傻丫头，那是因为你真的爱他。”清茶只是这么回答着，他并不是很能体会，虽然也曾有过那样的想法，可是不会和她一样，一直持续着……清茶揉了揉眉心，他记起来曾经那样看待的人是他那时候的妹妹，而不是现在的妻子，这真是有够糟糕的事情。

　　“是这样吗？”凄月一直困惑的问题原来答案是这样，她当时以为那是因为她的占有欲太强，她以为是因为她的想法有某些地方太过分，可能会伤害到枫，她不得不克制自己，否则总感觉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可原谅的事。

　　可是那时候真的觉得，那样的想法很奇怪，为什么看到他就会觉得很难过，好像眼泪就要流下来，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回应他或者他很伤心，就算看到他笑着也依然觉得心疼，非常非常难受。

　　那种感觉类似于，想要完全进入他，和他合为一体，才可以让自己冷静下来。无法满足的空虚感，无法完全融合的不安感，都让她觉得难过。她以为那只是自私，单纯的，单方面的想要更贴近他……那样的想法让她不能轻松对待自己的感情，也不能愉快地就这样接受这样的情感。

　　“就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清茶将她从怀里扶起来，帮她擦着泪，“你想得太多，简单的想，林竹枫也是一样的感受。”

　　“会这样吗？”凄月仰着头看着他。

　　“当然，你可以问他……不是，我是说……不用想也可以知道的。”清茶也有些语无伦次了，赶紧转开话题，“我去帮你请假，跟着我回C市吧，叔叔阿姨很想你，他们想请你到家里住一段时间。”

　　“哥哥呢？还有夏娜，不，嫂子……”凄月自己抹着泪问他。其实是郁蕴说了她的事情所以哥哥才做了这样的决定吧，也不知道林爸爸林妈妈是什么想法，真的可以就这样去吗？

　　“夏娜她很好，只是暂时回娘家了。我会过去和你们一起住，当然，前提是你不嫌弃的话？”清茶笑着这么说着，看到妹妹也露出笑容来。可是她最担心的事却没有问他。

　　“叔叔阿姨那边，既然你是把他们当父母看待，我也是这样，他们对我和夏娜都很好，你也应该知道他们一直把你当做女儿，这次也是他们说真的很想你了，我才会代表他们过来把你带回去的，阿姨还说，就算是要用强迫手段，打晕你带回去也可以。”清茶自己解释着，这一年来虽然走动不多，可是每次见面的确都非常愉快，节日也终于有可以送礼的对象……

　　“那……妈妈呢？”她听说妈妈跟着哥哥回去了，可是她觉得很奇怪，妈妈的性格不是那样。

　　“还住在这边，她说要在爸爸在的这个城市里生活。”上次的房子也没有退，可是清茶没有过去看望的想法，就只是没有这样的欲望。

　　“是这样。”既然哥哥没有说其他事，就是意味着妈妈自己可以一个人生活好，能安排妥当的地方都安排好了。

　　“如果你问我爸妈有没有暗地里见面，我不知道，可是，他们绝对不会做出越轨的事。”清茶带着笑这么说着，心高气傲的人啊，就算深爱彼此，也不会触犯自己的自尊去做偷情这种事。

　　“这倒是。”凄月微微笑了下。

　　再次回到林家居住的地方，凄月觉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做了半个世纪的梦之后，终于——回到了自己家。

　　真是可笑，她人生中在这所房子里生活的时间加起来不足三个月，可是就是那样清晰地意识到，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的归宿……

　　既然是回来了，凄月就心安理得的住下了，林爸爸林妈妈的确和以前一样对待她，笑容都看不出端倪，凄月也就装出没有少了任何人的态度。清茶也住进来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尤其是他请了年假，每天都不需要去工作，可是两个二十几岁的人待在家里发呆是怎么回事啊？

　　清茶一次都没有问过她，是不是可以在家里看到林竹枫了，或者，要不要到学校里走走……凄月自己倒是出去过几次，不知道是去哪里，他也没有问。清茶甚至没有通知路奇照顾她，他很清楚地明白，在这个城市里，她现在是有家可回的，她不会轻生。

　　凄月的确觉得平静了许多，能够集中思维思考问题，也能不停回忆以前发生的事，还可以清晰想起枫的面容，甚至有时候开门时感觉到可以看到他在对面房间门口，笑着和她打招呼，然后看到她穿着睡衣就一下子闪回房间里去了。

　　那个场景无数次在她开门的时候回放。

　　做饭的时候有时候她也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在旁边帮倒忙或是不停地问问题。虽然并没有真的发生，可是，能看到个影子也好，虽然不能感觉到第二个人的呼吸。

　　“枫，盛饭。”凄月有许多次都这么叫出来，结果另外三个人都见怪不怪地看着她，说，“不要指挥别人了，这里你最小，给我们盛饭吧。”

　　凄月只能笑一下然后去盛饭。

　　发生过的事情像是根本没有过去，而是存留在这间房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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