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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魔王
从金星宫的大露台上可以清楚地看见帝王殿待建的部分，掩盖在深绿色的园林之间。
由行宫外到最里面的主事大殿一共有三道门，如今每一道拱门都放下了深红色的沉重幕帘，黄金绳索挂在门廊上。
主事大殿上站满了魔王术士团，元老院和各方领主，青鸟靠在窗台边，K在主事大殿正中央把持大局。大殿里议论纷纷，一个小海盗贼头贼脑地爬到露台上，从窗外探进来，有些畏惧地拽拽青鸟的披风。
青鸟回头，狠厉地眯起眼。
小海盗缩了缩脖子，小心翼翼地问：“青鸟队长，是不是我们船长要当魔王啦？”
青鸟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又有一个小海盗爬上来不怕死地拉住青鸟的袖子，青鸟咣地一个栗子敲到他的头上，小海盗摸摸头，有些可怜兮兮地问：“我们都听说船长答应K老大要当魔王，是不是真的啊？”
青鸟有些心疼，摸摸两个小恶魔的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小恶魔不吱声了，两眼汪汪地看着青鸟，青鸟一人一巴掌：“K要马上就要宣布新王继位了，你们看我有什么用……”
话音未落就看见两个小海盗嘴巴长成一个O型，两眼放光地看着里面。
连续的几下巨大的“撕拉”声传来，撕裂的声音响彻大殿，三道拱门上的深红色帘幕从中被锐利地破开分成两半，一杆乌银长|枪在空中划过一道几乎笔直的弧线，穿过主事大殿，伴着末尾的颤音，魔王之枪钉在大殿北面的墙上。
主事殿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一齐转头。
破开的幕帘承受不住自身的重量哗啦落地，十七殿站在最外面的一道拱门下，身上还穿着黑红二色的选帝侯装，他笑眯眯地拍了拍手。
K猛地抬头：“陛下……”
十七伸出一只手指摆了摆：“错错错。不要叫我陛下，我说过多少次了。”
“魔王之枪我还回来了。”
殿上的人于是惊诧地看向K， K说：“陛下，您承诺过……”
十七举起右手食指，狡黠地一眨眼睛，“我答应你什么了？”
他无赖地摇头：“我只是答应你戴上这个戒指，我戴了，但这和谁是魔王又有什么关系呢？”
各方领主目瞪口呆，元老院一干老恶魔摸摸胡子笑得幸灾乐祸。
K失去了语言能力。
两个小海盗欢呼起来，从窗外跳进宫殿扑向十七，而后有更多的奇形怪状的小家伙从外面跑进，把十七淹没在破衣烂衫之中。十七艰难地伸出手，向元老院和领主们挥手告别，魔王术士团随K追了出去，K在十七身后大声问：“您要抛弃这里了吗？”
十七摸摸攒在他怀里的小恶魔，回头对K说：“当然不会。”
他笑了笑：“而且永远不会。”
K无话可说。他身后的灰袍术士们纷纷问道：“那么殿下，您走了，还有谁能成为我们的王呢？”
十七十分认真地想了一会，然后歪歪嘴，无比潇洒地丢下一句话：“爱谁谁啊！”
灰袍术士还想再说什么，K抬起手制止：“不用再问了……回大殿上去吧。”
十七拖着一身的小恶魔走出些许远，忽然又回头往金星宫的方向望去，K一个人站在宫殿前长长的灰色阶梯上，黑色的袍子被风涨鼓起来，十七摸摸下巴，眼中坏笑一闪，对着K的方向做了一个鬼脸，向他用力挥手。十七喊道，“我会回来玩的！”
K怔住。
黑色的术士袍盖住了空洞的亡灵 ，K向十七缓缓地行了个礼。十七笑得开心，海盗们围着他七嘴八舌：
“船长，光头已经把我们的船捞上来啦！”
“我们等了你好久！”
十七说：“那么我们可以走了吗？”
小海盗们一路欢声笑语奔去，码头上的黑塞壬号已经在缓缓地起锚，船首的塞壬雕像朝着西面的天际，危险而强大。
金色的阳光照在海面上，照在光亮的黑色甲板上，照在刚劲的缆绳上，有白色的短尾海鸟栖息着桅杆顶端。十七抬起头用手搭在眼睛上看着他的船，无声地笑着。
接舷板的那一端，光头和独眼在等着他们，小海盗们一个接一个地蹦跶上船。十七登上甲板，独眼和他拥抱，使劲地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可算活着回来啦！”
十七羞涩地微笑。
独眼有些惊讶，他绕着十七转了一圈左看右看：“船长我觉得你变了好多哟？”
十七笑而不答，光头站在舵手位上大声喊道：“升——主——帆——”
海盗们在船上忙得热火朝天，接舷板收起，黑塞壬号缓缓离港。黑色的恐怖之帆像一片巨大的蝙蝠翅膀，带着十七的船渐渐走远。
十七看向王城的方向，忽然想起了什么，回头问，“青鸟呢？他上船了吗？”
“青鸟队长在船长室哦。”
十七咧开嘴。
摇摇摆摆地晃到船长室，只见一只帅帅的黑龙正在剥着葡萄吃得好不开心。
“小黑鸟儿？”十七喜上眉梢：“你也来了？”
安雅两条长腿优哉游哉地架在桌子上：“我来玩玩，顺便搭你一起走。”吐出一粒葡萄籽儿，扬扬眉：“不欢迎本殿？”
青鸟坐在安雅对面，端着茶杯不冷不热：“物以类聚。”
十七哈哈一笑。
独眼从甲板上蹬蹬跑进来，冲着十七喊：“船长我们现在要往哪里去？”
十七听罢一愣，走到船舷边。低头往下看去，排开的白浪滚滚，海水的气息淹没了呼吸。
“罗马。”十七说。王城已经在船尾处缩小成了一个红色的小点，十七又大声重复说：“去穿越带，黑塞壬号航向罗马！”
安雅从后面走上来，背靠船舷，斜眼看十七：“哦？罗马？”
十七脱了红黑二色的华丽外套，手一扬，扔进海里：“就是罗马。不好么，你不支持我嘛？”
尖尖的细牙从安雅的唇角露出头：“很好。”舔舔嘴唇，安雅眼珠又一转：“我听说，西泽尔小公爵带着圣杯和三大骑士团回到罗马，新的教皇已经选出来了……”
前代教皇亚历山大十八逝世后六十七天，西泽尔家族新的族长返回罗马。
这个时间距离西泽尔家小公爵上一次前往新大陆已经整整一年。与此同时返回罗马的还有从西斯庭大圣堂消失多年的大圣器和亚历山大十八渔夫戒指最后有效的戒印，以及，从各自驻地前来护送圣杯的三大骑士团。
一时间所有争端平息，有国无主期戛然而止。
费敏•西泽尔公爵返回罗马仅仅三天，新的教皇便排除所有非议登上圣座。
梵蒂冈大圣堂的天窗打开，成群的白色鸽子飞出教堂的屋顶。
十三座大教堂的钟声响彻罗马，白色和粉色的鲜花铺满每一条街道。耸立的石渠里清澈的水流经过市区，花瓣漂浮在水面上。
杂技场、大剧院的高大围墙上垂下深红色的教皇幡，金色丝带挂满一座座宫殿旁的绿树。
披着红色丝绸的白马列队在通往大圣堂的白石路两旁，银甲的骑士单膝跪下。
深红色地毯铺过中央大道，从赎罪十字一直通往大圣堂。无数的教徒拥挤在神圣大道两旁，来自世界各地的红衣主教们走在地毯上，形成一条浩荡的红色队伍，走在最前面的人身穿黑色曳地长袍，肩披银白红三色绶带，手执金十字法杖。
长长的红发用金色与黑色的丝带束在身后，两旁的人群纷纷在他走过的近处伏下身子亲吻地面，而他雪白的脸上却沉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偶尔抬起的眼睛是极其稀有的高贵绿色，似神似魔。
黑衣红发，圣洁又亵渎。
白衣的年轻教皇站在大圣堂的台阶上向他伸出手，西泽尔在新的教皇戒指上轻轻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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