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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头鹰（四）
01
翌日早课前，赤苇问候了我一声。
“早，守山。昨晚木兔前辈没有对你做出什么奇怪的事吧？”
昨夜从烤肉店里出来，排球部的众人慢悠悠地闲逛在回程的路上。
不说木兔突然拉起人飞奔出去赶巴士，在众人刚刚理解了他并非强迫让人搭黑车而是体贴地想送女友回家时——
不曾想步伐追上他的众人见木兔上一秒还目送巴士离去，宛如成功执行了什么任务般脸上挂着一脸满足的成就感，下一秒倏地跟随巴士尾巴没头没尾地径直冲了出去。
“喂等等！木兔你要去哪里啊！”
“既然想送人家回家刚才就要一起搭乘上去啊，别临时反悔。”
他们只来得及对连解释都没留下就撒丫子跑走的木兔发出几句惯例吐槽，随后不约而同地恢复了平静，继续见惯不怪地闲聊起来。
“算了算了，就当放生了吧。”
“随他去了。”
「放生」……原来ACE还是球队饲养的宠物么。
我新奇地感悟这个社团习俗，回答赤苇道：“奇怪的事情？没有哦，木兔前辈只是追赶上了我搭乘的巴士，问我要联系方式而已。”
赤苇露出了一副“不愧是木兔前辈”的神奇表情。
“看来你们相处的不错。”
我迟疑道：“……昨晚因要回复木兔前辈发来的24条信息而错过了往日睡觉时间，早晨又迫于木兔前辈发来的连环Morning call以致提早起床，这样算是相处的还不错吗？”
赤苇低下了头，“非常抱歉。”
“不是赤苇的错啦，不用向我道歉的说。”
我把第一节课上要用的课本从抽屉里拿出来，赤苇则翻找着书包里的笔盒，对我说：“那我会和木兔前辈建议下，让他注意一下你的作息时间。”
“赤苇，你太可靠啦。”
赤苇瞄了我一眼，“守山你讨厌木兔前辈吗。”
我摇了摇头，“讨厌是不讨厌，但若说是喜欢的话……对于才认识不久的人来说很难直接判别是讨厌还是喜欢，在尚未足够相处了解对方之前，这样显得太草率了。”
“守山应该是属于比较慢热的人吧。”
“赤苇呀，我这里有面小镜子，你照一下再试着重新说这句话看看。”
赤苇反驳道：“……我没有。”
“你就有。”
我和赤苇相继向英语课代表上交作业，途中随口谈到了昨晚和木兔前辈在LINE上聊天的内容。
“他和我讲了小时候爬树的事情。”
“怎么了，木兔前辈摔倒了吗。”
赤苇觉得会特地把小时候玩耍爬树的事情说出来，大抵是发生了什么令人印象深刻的事。
“没有摔倒，只是捉到了一只超大只的独角仙。”
赤苇不禁想起小时候捉到大型（自认）独角仙的时候，也开心得难以忘怀，“然后呢。”
“然后那只独角仙死了。”
“？”
“他说捉住的时候似乎太过用力，把独角仙给捏死了。”
“……”
赤苇扶额，这应该算是童年阴影吧。
为什么要对女孩子讲童年阴影的话题呢，木兔前辈！
“木兔前辈说当时他哭了很久，不过第二天又捉到了一只超大只的独角仙，结果养在家里没几天又死了。长大后的木兔前辈现在会不会因此对独角仙有阴影呢。”
我找赤苇借了块橡皮，把昨日课上无聊时画在课本上的涂鸦擦掉。
“然后木兔前辈后来还问我今天体育课会上什么，他说他们的体育老师已经请假好几天了，这些天都是自习课。我和他说女孩子这边老师最近在教防身术，他知道后好像挺有兴趣的样子。”
“……守山，我想比起不讨厌，说不定你会偏向有点喜欢木兔前辈呢。”
“咦，是吗？”
我想了想赤苇的话，好像挺有道理的。
相较于讨厌的说法，现阶段的我似乎对木兔前辈充满了好感。
面对那样直率又热情的少年，很难会令人讨厌。
“！”
我用手扒拉着桌沿，将下巴搁在手背上，眼睛亮亮地望向看穿了我内心想法的赤苇，开心道：
“太好了赤苇！我们的默契回来了！”
赤苇：“……？”
你在说什么。
02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把发绳落在体育馆了。
刚好是部活时排球部会用到的体育馆，于是放学后我便拜托了赤苇。
“我好像有个发绳落在你们训练要用的体育馆了，不知道是不是收垫子的时候掉在器材室里头了，赤苇你能帮我找一下吗……嗯，上面有个星星的装饰，黑色的皮筋……算了，不介意的话我跟你去一趟吧，赶在你们训练开始前。”
赤苇没有在意，他说距离三年级的前辈们过去练习还有一段时间，可以先带我过去找找看。
因为是去年生日时哥哥送给我的礼物，我不想把它弄丢。
“我记得应该是掉在这附近。”
“那守山你在这里找，我去那边找找看。”
皮筋是细条那种，由于是黑色的绳身，若是收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掉在角落里的话，很难发现。
我一层一层扒开体育课上用过的垫子，不知道是否会夹在缝隙里头。
可惜把所有垫子的夹层都翻了个遍，仍是没有发现。
看来只能钻到角落里头再找找看了。
“赤苇，你那边有发现吗……！！！”
“没有……唔！”
赤苇趴在地上去查看架子下边的情况，搜索无果后起身，正欲转身回答后，却见眼前闪进一道黑影，尚未把话说完，便毫无防备地被飞奔过来的我扑倒在地。
赤苇的后脑先着地，索性他刚从地上站起来，膝盖还没能全部站直，以安全范围内的角度受到意外的冲击，虽然不至于脑震荡，但仍是被重物的我一下压得不轻。
“守山？”
赤苇勉强支起了自己的上半身，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关切地问我。
“那……那里面……”
他试图起身，顺带把脚软的我也一并扶起来。
然而我浑身无力，颤颤巍巍地指着身后某一方向，向赤苇发出了危机警报。
“那里头……有老鼠！！”
啊啊啊啊啊啊啊！
我简直想要抱住自己头皮发麻的脑袋放声尖叫，一想到刚才余角中窜动的黑影，就整个人毛骨悚然，竖起鸡皮疙瘩。
“它……它还对我笑！”
老鼠在对守山笑？
赤苇呆滞了一秒，首先安抚我道：“冷静点守山，体育馆里是不可能有老鼠的，每天训练结束后我们都打扫得很干净，也没有窝藏什么小零食。”
我拼命抓住救命稻草赤苇的衣服，“可可可……可是！我看到了！会不会是它受了伤所以跑进来逃命呢！”
赤苇：……微笑的老鼠……受伤……逃命……？
“总之，守山你先冷静下来。”
确认了我是真的受到惊吓并且短时间内难以恢复的赤苇再次安慰道：“没事的，不要紧，如果真的有老鼠的话我会把它赶出去。”
说着，赤苇拉住了我的手臂，打算将我拉起来。
就在这时，器材室外传来了一道非同寻常的声音。
“——阿守，赤苇，你们在做什么！”
前往社团活动室的途中偶遇雀田的木兔光太郎正好听说了「木兔，守山好像过来看你训练了，和赤苇一起过来的」这样的话，于是迫不及待地率先跑来了体育馆。
一脚踏入木地板之后便听见器材室里传来奇怪的响声，木兔想也没想地直接朝声音发出的地方走过去查看。
随后，他看到了令人震撼的一幕。
……木兔光太郎在器材室门口出现的身影，在我和赤苇看来，也是颇为震撼的一幅画面。
以木兔一脸吃惊张大嘴的模样来看，即使事态实际上不算严重，但现场总归也弥漫着一股微妙的奇异感了。
一对正在交往中的恋人，外加一个男方队友兼女方友人——此刻正以肢体亲昵接触的状态和女方纠缠一起，同时被男方当场撞见。
客观描述上完全符合白学现场，主观而言三人跟情感纠纷却一点也沾不上边。
饶是内心坦荡的赤苇身处于意外中心，也不得不在内心直呼一句大事不妙。
……麻烦了。
此刻赤苇的视线在瞠目结舌的木兔和受到二次惊吓的我两人脸上一扫而过，迅速运转的大脑对此情此景展开了分析：
1、如果将守山扑倒他的现状归于意外的话——当然确实是意外，向木兔前辈解释说明事情经过的时候，必然要讲到守山在器材室里发现了老鼠的事。
针对此木兔前辈的反应会产生两种分支：
（1）打扫干净的体育馆不可能会出现老鼠，确信这点的木兔前辈会对他的说辞产生怀疑，从而变成如何向木兔前辈说服体育馆里其实也有可能存在老鼠的事态；
（2）相信他和守山说法的木兔前辈会转而将注意力放在那只或许不存在的器材室老鼠身上，进而好奇地想要去探究老鼠从何而来此刻又身在何处，简直没完没了。
2、老实交代事情发展经过，在大众之下直接暴露出守山的弱点，会被不走心的木兔前辈不走心地宣扬出去，让女孩子没面子——最终导致守山伤心离开木兔前辈，甚至与他断绝往来——最糟糕的是，被甩且还是没有自觉的木兔前辈将以此一蹶不起。
3、用善意的谎言例如不小心摔倒之类的借口搪塞过去，成功度高，可是事后被揭穿的可能性也大，尴尬收场，反而会坐实子虚乌有的误会。
……这么一想，或许目前的事态还挺严重的？
从未有过深陷修罗场经验的赤苇，头一次对于自己的理智分析犹豫起来。
在他试想出第四点解决方法的时候，听到了木兔这么说：
“你们……你们居然瞒着我偷偷在学防身术！”
“……”
“……”
“不公平！在我们三年级体育老师请假的时候，你们二年级居然玩得这么开心，我也想试试看防身术啊……”
木兔沮丧地大喊起来，我和赤苇都被他的言论吓得一愣一愣的。
我终于反应过来，强迫自己不去在意器材室的角落，迅速从赤苇身上起来，同时扶了他一把，愧疚地向他道歉。
赤苇朝我摆了个不要在意的手势，并示意我现在最大的麻烦在于站门口那个正在意难平的主将。
虽说我在看到木兔前辈的时候下意识慌了一下，有种背叛感……嗯？为什么？
不过撞到赤苇真的感到非常抱歉。
我走向了木兔，为刚才的情况解释道：“木兔前辈，我们不是在玩防身术哦。”
“你没有在教赤苇学习防身术吗？”
我点点头，“因为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不小心把发绳落在这里了，赤苇帮着一起找，结果我不小心撞倒他了。”
“原来是这样啊。”木兔豁然开朗道。
见此赤苇松了口气，解开误会的人由守山来开口真是再好不过了，省去他许多麻烦事。
不过，紧接着他就听到木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和赤苇有一腿呢。”
“……？！”
赤苇倏地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望向了刷新离谱这个词的自家主将。
这是正常人该说的话？
……以当事人角度确实是，但是木兔前辈真的明白「有一腿」这句话的意思吗！
话又说回来木兔前辈到底从哪里学到这种说法的……不不不，最要紧的是，这个想法真是太可怕了！
然而赤苇尚未触到地狱。
对于木兔前辈这句坦然直白的话，我笑着附和道：“我本来也以为木兔前辈和赤苇有一腿呢，毕竟你们之间的关系实在太美妙了。”
……诶，好像哪里不对。
话音刚落我就快速的捂住了嘴，同时感受到身后强烈散发出来的巨大压力。
赤苇看着我们两人，一字一句地清晰说道：“当事人就在这里，有什么问题何不直、接、请、教、我。”
饶是往日被赤苇顺毛惯了的任性木兔，也在这时通过免疫系统察觉到危机警报，缩了缩脖子。
我和木兔以电闪雷鸣的速度土下座道歉：“……对不起赤苇！”
然而木兔不愧是木兔，虚心认错后还要再刨根究底。
“所以赤苇你到底是和谁有一腿啊？”
赤苇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冰冷，由衷心想：为什么我要多此一举呢，我真傻。
他看也不看我们两人，冷漠地从我们身旁走了出去。
望着赤苇沉默的背影，我浑身打了个激灵。
……完了，经过刚才的事，赤苇的内心一定在说我傻。
一定是的。
03
五分钟后，排球部的众人踏入了体育馆。
他们发现了惊奇的一幕。
木叶擦了擦眼睛，不确定地说：
“我没有看错吧，木兔莫名消极的状态我是习惯了，但是守山为什么也沮丧地蹲在他旁边啊！被传染了吗！木兔消极模式还具有传染性的吗！太可怕了！赤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我不知道，我有点累了。”
“诶……”
木叶：为、为什么赤苇突然变得好可怕qwq
体育馆大门旁的墙边，我和木兔前辈并排蹲在一起，丧气地把头埋在膝盖中。
雀田在众望所归的目光下，走向了墙边那对奇怪的情侣，问道：“你们两个怎么了？”
木兔闷闷道：“失策了……身为男子的我不可能学女子防身术啊！我居然没有事先想到这个问题……”
我抱着膝盖说：“我是不是太傻了，居然连第二次机会也没有把握住，这样的我是不是太傻了……”
“……”
雀田转头对众人说：“哦，没事了，放着不管也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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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修罗场，不存在的。
赤苇：在？为什么迫害我？
感谢在2020-07-06 01:54:49~2020-07-08 00:33:3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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