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葡萄柚子（五）
01
我又被迫和宫兄弟一起回家了。
并且被夹杂在双胞胎中央，尴尬。
好不容易终于结束了争吵的两人，彼此互不搭理，各自脑袋撇向旁边相反的方向，一言不发，气氛糟糕透顶。
我默默走在两人中间，左看右瞧，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提醒他们走路看路啊……
好吧我也半斤八两，还是看前方专心走路吧。
走出学校约莫过了10分钟，等到穿过马路的时候他们依然没有讲话。
宫治脸上是寒冷的冰霜，坚毅不容打破；而宫侑的脸阴沉而恐怖，特别是经过光线微弱的路灯底下时，宛若一个连续鲨人凶手。
我像极了操心的老母亲，重重叹了口气之后走进便利店，千叮万嘱让他们站在门口等我，绝对不准打架。
出来的时候，宫兄弟两人的站姿如同一个倒V字，身体各自面向不同的方向，仍旧臭脸中。
我也没有打算就借这个短暂的时间给他们制造单独相处和好的机会。
我早料到如此，于是将从便利店买来的连体冰棍分成两部分，左一半右一半递给他们道：“吃下这个就和好吧。”
宫侑毫不掩饰迅速展露的嫌恶之情，“你当我们是小孩子吗？我不吃。”
本来就是小孩子。
我不管他，把冒着奶香味的香草冰棍递给宫治。
他倒是没拒绝，塞进嘴里咬了一口，然后道：“这个我可以吃，但是不和好。”
……你好有原则哦。
我看见宫侑不屑地哼了一声，便将另外一半的冰棍咬进嘴里，“哦，那好吧。”
宫侑惊讶地睁大了眼，“哪里好了？！话说你为什么吃掉我的冰棍！那明明是我的！”
EXM？？？
我斜视着无理取闹的宫侑，“给你机会了，是你不吃，而且这是我买的。”
“送出去的东西怎么能收回来，你不是要努力促成我和治和好吗，怎么可以半途而废！”
……唔，好麻烦。
我真的后悔刚才多管闲事了。
事态不妙个鬼啦，不还是惯例的双子大战。
我这个倒霉无知被卷入其中的路人甲。
难怪他们在体育馆吵得这么凶，都不见排球部的其他人过来劝架的。
我果然太单纯了。
“可是这个冰棍我已经咬了一口了，不然再去买一根？”
无奈的我只好用商量的口气说。
可是宫侑似乎已经被我踩中了雷区，纠缠道：“不行，因为治的那根已经被他吃了，重新买新的就输了。”
啥？你们双胞胎个什么鬼逻辑？
看着宫侑不甘心的脸，我试图安抚道：“那我们改掉初衷好吧，这次是我请客，宫侑同学你想吃什么口味的，我去买。”
……好像哪里不对。
一来我也没有努力非要让他们关系和好，二来凭什么我要像个跟班小妹一样卑微请他们吃冰棍啊！
宫侑瞪着我，似乎已经开始在思考这个提议的可行性。
不过几秒过后，就在他眉头紧皱准备否决的时候，我手里的冰棍就被人解决了。
“嗷唔——好了，这个问题结束，你们继续。”
一不留神，从刚刚开始默默旁观我和宫侑的宫治却突然有了行动。
他顺势抓住我的手，将我手上被咬了一口却遭无情闲置的冰棍给叼走了。
“再不吃就要融化了，放心吧我来解决，你们继续。”
我&宫侑：“……”
Double kill，这个回合，胜利者属于宫治。
宫侑转过头来，不管不顾地对着一脸通红的我说：“喂，那你明天要请我吃冰棍。”
为什么啊？！
02
幸运的是翌日我要去面包店打工，客观上没有能和宫兄弟见面的机会。
我兴高采烈地帮店长小姐姐将新鲜出炉的面包往展示柜中摆盘。
回到后厨的时候，店长凑到我耳边小声地问我：“那个戴帽子的大叔……是你认识的亲戚之类的吗？”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玻璃橱窗外，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子久久站立在展示柜旁，似乎在纠结挑选什么口味的面包好。
我对此没有任何印象，摇了摇头，道：“不认识，怎么了？”
她小心翼翼地叮嘱我：“那你要小心了啊真由，上周你打工的时候我就发现他一直频频在偷看你，不会是痴汉什么的吧。”
“不可能吧，我之前也没见过他，不过谢谢店长告诉我，下班后我会注意的。”
不一会儿，店里迎来了高峰期，我忙得不可开交，来来回回在大堂与后厨之间穿梭。
等到最后的面包供应结束后，我瘫倒在后厨的椅子上。
店长小姐姐见此，给了我一个热乎乎的饭团做奖励。
“谢谢店长！店长最好了！”
“赶紧收拾一下就回去吧。”
我正准备去换衣服，大门被人推开，门边的风铃响起了一串悦耳的铃铛响。
“十分抱歉，本日的供应已经结束了……宫治同学？”
出现在门口的人赫然是双胞胎其一的宫治。
我内心咯噔一下，下意识去查看他的背后。
“放心吧侑不在。”宫治敏锐地解释道。
被戳破小心思的我不好意思说：“……真、真稀奇你们居然没有走在一起。”
“侑太慢了，我就丢下他先走了。”宫治理直气壮地直言。
我傻眼，这大概就是感情深厚的兄弟之间会做出的正常事吧。
宫治问：“今天面包卖完了吗？”
我点点头，“不巧已经全部卖光了。”
闻言他的表情顿时变得十分沮丧。
“守山同学在这里打工吗，现在已经结束了？”
“是啊。”
店长在后头叫我，似乎有事。
我应了她一声后对宫治说：“抱歉那先这样，我去换衣服了，宫治同学再见。”
说完我转身进了后厨，店长催促我早点回家，再次叮嘱我那个痴汉的事后，和我交换走了出来。
以下都是我在更衣室里没有看见的事。
因为望见我和宫治交谈的样子，出来时店长便叫住了还没离开的宫治：“你是真由的同学吧。”
宫治朝她点了点头。
“对不起啊，有件事想要拜托你，虽然那孩子说没什么，也独来独往惯了，但最近似乎有个疑似痴汉的人盯上了她……如果是我的错觉就好了，能拜托你等下送她回家吗？”
于是换好衣服出来后，我意外发现宫治居然站在门口。
“宫治同学？你怎么还在这里，你在等宫侑同学吗。”
宫治：“不，我在等你。”
03
得到了猝不及防的回答。
……扑通。
奇怪，心脏好像发出了一声异常的跳动声。
“谢、谢谢啊。”
我向宫治道谢，说出的话不知怎么有点结巴。
突然有点不敢看他的脸。
我们并肩离开了面包店，路上宫治解释说：“反正我们回去的方向都一样，早一会晚一会对我来说没差。”
“……哦。”
我短促地应答了一声后发现这个反应有些不妥，又接着道：“不过还是谢谢宫治同学，这样回去的路上有个伴就不会寂寞了。”
宫治按下人行道边的按钮，说：“还好吧，如果那个伴是侑的话会很吵。”
“咦，你们天天吵架吗。”
“不，主要是他太烦了。”
宫治向来情绪变现平淡的脸上，也只有这种时候才会反应剧烈。
我看着他的侧脸，内心突然有种奇妙的不协调感，并且这种感觉呼之欲出，已经涌上了心头却吐露不明。
然而没等我搞清这股突如其来的情绪，宫治不着痕迹地撞了我一下。
说是撞，其实不过是手臂贴过来，碰了我一下，让我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怎么……”
“嘘，不要有其他动作，继续看前面。”
我懵懂不解地用余光看他，依他的话照做。
在经过拐角的时候宫治小声对我说：“看，后面有人。”
我在转角镜上看见我们身后一段距离开外的地方跟着一个戴鸭舌帽的男子，那正是今日打工时店长所提醒我要小心的男人。
难道，店长和宫治说了什么……
似乎将我疑惑望向他的举措当做是我紧张的表现，宫治安慰我道：“没事的，别怕，有我在。”
我反倒提了一口气，心脏强烈地砰砰跳动，艰难地找到自己的声音道：“你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什么……”
声音过于小声，宫治没听清楚，不过这并不影响交流。
宫治说：“莫非之前你回去的时候，已经发现他在跟踪你了吗。”
“……我不确定到底是不是，但是他没有一次像今天这样离得这么近。”
对于我的回答，宫治却说：“你是傻子吗。”
“诶？？”
“既然早就发现了，为什么仍旧选择自己一个人回家，如果今天我没有恰巧路过的话，你就打算任其发展吗。”
“我……”
过去宫治和我说话的口气一直毫无波动，今日一改往常，平稳的嗓音没有多大变化，讲话时的读音却加重了几分。
我想说我并不是要让这件事任其发展的，我有自我保护的意识，可是，可是……
面对他的责问我无法做出合理回答，故作坚强也好，无人求救也罢，亦是不想让关心我的人为我无端担忧之类种种的想法，一概堵在喉咙里，难以说出口。
然而即使如此，宫治却似乎读懂了我内心纠结所在。
他握住了我的手，看着我的眼睛说道：“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要乱想，简单地向他人求救就好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会回应你的。”
宫治紧紧握住了我的手，并且以此将两人的手臂抬起来，仿佛向我展示一个正确的典例般，令彼此交握的手摆放在我的眼前。
“跑起来。”
我没能呆愣太久，宫治便牵着我的手将我拉向前方跑动起来。
微凉的夜风吹起我脸颊边的头发，两侧的景色逐渐往后倒退，速度越来越快。
最终只能依稀看见前方的景象：牵着我手的人，他带我奔跑的背影。
是错觉么。
仿佛看见夜幕中飘落星光点点，细碎地洒下。
落在了那个名叫宫治的人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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