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处繁花灼灼

作者:类雪素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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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桃夕


      李修在前引路,子桑静翕跟着走了一段时间,见此处空旷,没有什么遮盖物,唯独留有一处亭台。她灵机一动,假装累到了,死活不肯再走,硬是要让人去提轿辇,李修定然不敢也不能拒绝,立即差人去办了。
      子桑静翕望着蔚蓝无际、万里无云的天空满意的笑了笑,然后道:“李公公,想必轿辇还需费些时辰,本郡主实在走不动了,便在此处休息休息吧。”
      李修依旧恭恭敬敬的弯着腰,点头笑道:“郡主玉体要紧,还请移步亭内休息吧。”李修摆了个请的姿势,随着子桑静翕一同进入亭台内。
      子桑静翕回头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李修,李修浑然不知到底是何意。
      子桑静翕沉声道:“本郡主在此休息,你到外头候着去。”
      李修望了望天空那一轮焦阳,欲为自己争取什么,却被子桑静翕坚定凌厉的眼神给堵了回去,他立即乖乖站到了外面去顶着热日,低着头压抑着心头的不悦。
      子桑静翕见他出去了,满意的笑了笑,才坐到亭下的圆桌石凳上。
      这马上快六月天的热日虽不及七八月份来的毒辣些,却也够他们受的了,子桑静翕忍着笑意,静静的等着轿辇。
      半个时辰后,几个人才匆匆抬着轿辇过来,李修上来就是一顿臭骂,怒道:“不知轻重的狗奴才!让郡主等急了没你们的好果子吃!”
      子桑静翕晓得李修在含沙射影,明明是他自己在烈日之下晒久了,心生不满,又不敢直接向她抗议,所以才拿奴才出气。子桑静翕心里道:这老东西,明明是自己等急了拿人撒气,引我出来教训人做什么。
      待看到李修那晒的汗水直流、面色通红的滑稽模样,她便不再计较了。
      “李公公,快些带路吧。”
      李修闻子桑静翕的命令,立即收起了教训奴才的暴戾模样,脸上浮现出恭顺的笑容,变脸比翻书还快。
      “是是是,郡主请上辇。”

      过了片刻,子桑静翕远远便看见了那明艳刺眼的桃花,清甜的香气随之扑来。待一袭人快至桃泥芬芳之时,绯色的桃花海中浮现出一抹刺眼的朱红色,子桑静翕定睛看去,隐隐约约可见里面有人在,是位女子。
      子桑静翕见在前面带路的李修远远看见那位红衣女子就急匆匆前去拜谒,还听见李修口中说着“公主”二字。子桑静翕已然猜到了她是谁,心想:和渊只有一位公主,她定然就是那位住在阳春殿的二殿下,赵桃夕。
      就算子桑静翕已经猜到了她的身份却还是假装不知道,任由轿辇从赵桃夕身边嚣张而无所顾忌的抬过去,始终未曾下去拜谒。
      抬轿的太监没得子桑静翕的命令定然不敢擅自停下,其他时候也就罢了,偏偏如今子桑侯府风头正盛,陛下都忍让三分,这位在坐轿上的可是陛下钦点要好好招待的贵人。这得罪了公主,顶多怪子桑静翕以下犯上,和奴才毫无相干。可得罪了子桑静翕,可就等于得罪了皇帝,奴才侍主不周,定然会被降罪。
      李修也愣在前面两头为难,察言观色子桑静翕的同时,又暗自揣测赵桃夕的态度,着实不知道该不该把赵桃夕的身份告知子桑静翕。倘若告知,子桑静翕许定会觉得他在暗讽她无礼,若是不告知,赵桃夕这边又会难堪,从而得罪公主。他暗叹之时,轿辇早已抬走,来不及等他犹豫了。
      实则当时子桑静翕的想法很简单,并没有到那种给点颜色就不知天高地厚的地步,她确实也不太稀罕今日这份殊荣。只是借着不知者不罪的理由假装糊涂不太顾及赵桃夕的身份,想必这位公主也不会为难她。子桑静翕倒不是这么失礼的人,只是因为今日赵儒清做的事情另她十分气愤,所以连带着把气撒到了赵儒清的女儿身上,故此不拜谒。
      子桑静翕那一刹那确有紧张、悔恨和害怕。因她原以为,赵桃夕和一般的贵族女眷一样十分心高气傲,所以会暴跳如雷的叫停自己的辇,然后与自己对峙一番,却没料到赵桃夕居然并没有这样做,只是一言不发的看着轿辇从身边走过,这些反常的举动就是子桑静翕紧张的地方。至于悔恨和害怕,源于她没必要演下如此一出戏,简直是鸡蛋碰石头,可是偏偏一下子赌气就这样做了。
      轿辇匆匆而过时,二人还短暂的对视了一番。赵桃夕的眼睛给子桑静翕的第一感觉便是,能够洞察人心。子桑静翕没有探知出赵桃夕的眼神中有何气愤,反而异常平静,就好似从未发生任何事情,居然毫不在意?却还是感受到有几分薄薄的凉意,只是这份凉意被赵桃夕过于平静的眼神所遮挡得一分不剩。
      这时子桑静翕才深知自己惹上了麻烦,还是大麻烦。心里瑟瑟的念到:这位公主绝对不是好惹的主,以后定然想方设法“回敬”我的这份无礼。
      至于子桑静翕为何这样想,也是有道理的。都说眼睛可以直视一个人的心,一个人从另一个人眼睛里能看见对方内心的喜怒哀乐。子桑静翕探知的不仅仅只是那份平静和冰凉,还有几分阴暗和心机。子桑静翕最害怕这种隐晦的小心思,因她不善于琢磨内心复杂、城府深重的人,故此害怕。而赵桃夕给她的感觉让她想起了温旬尘还有邱悯的眼睛,他们的眼神都是一样的,复杂又隐晦,那样另人害怕。
      子桑静翕久久不敢回头望去,她害怕和赵桃夕对视。特别是她那一袭朱红的衣裳,显得整个人都戾气十分,逼得人透不过气来,惶惶不安的。

      待子桑静翕的轿辇缓缓离去,赵桃夕才稍稍望去,开口冷冷的问到:“她是谁?”
      赵桃夕的贴身婢女淑儿上前恭恭敬敬的回答:“回殿下的话,她是陛下的客人,子桑侯府的翕郡主。”
      赵桃夕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慵懒的卷弄落在胸前乌黑的碎发,唇角微微挑起,并未再言。

      子桑静翕本是想作弄一番李修,却被阴差阳错出现的赵桃夕打乱了全部计划,实在提不起兴趣了。
      “方才那位……是谁?”子桑静翕明明知道,却还是故意问到。
      李修拭了拭汗,紧张不安的回答:“回郡主的话,方才那是二殿下。”
      子桑静翕见李修那不妙的神情就知道这位二殿下在宫里是如何的厉害了,便没敢再问什么了。

      子桑令仪此来的目的不仅仅只是遵从圣旨班师回朝,而意为把囚禁在宫内的顾蔷音给接出来,所以从进奉德大殿开始,就冷脸以待,直入主题,不留半点情面,这已经是他所最能容忍的态度了。
      奉德大殿内,文武百官皆恭敬拜谒于下,子桑令仪、姚慎、邱悯等大臣居于首位。赵儒清坐于龙位之上,此刻显然有些失魂落魄,而显得没有半分九五之尊的威仪。
      子桑令仪上前一步,请柬:“陛下,臣恪尽职守,不查自己有何不周之处。陛下听信奸佞小人,为市井流言而轻信臣下,难道在陛下心里,臣下多年的功劳战绩还不值乡间妇孺茶余饭后的流言值得相信,陛下这是剖腹藏珠,因小失大。”
      赵儒清听到这番讥讽,并未暴跳如雷,依旧面无表情,可见他并不敢惩戒子桑令仪的殿前失仪。
      子桑令仪见状,又道:“陛下囚禁家母,意欲何为?臣子浴血奋战,为国尽忠,陛下却抄家封府,苛待臣下的家人。陛下向来勤政爱民,治理有方,故而和渊风调雨顺,臣民拥戴。若是陛下做的这些事情传出去,臣下何以尽忠,百姓又何以褒扬传颂陛下的明德?”
      子桑令仪这段话,一则,提醒赵儒清务必把顾蔷音释放,否者他将无法继续为国尽忠,情急之下也许还会造反。二则,讥讽赵儒清不知轻重,不明事理,若是再继续下去,便顺理成章成为名副其实的昏君。此话一处,奉德大殿竟无一人敢驳。
      若是有人驳了,便是听懂了子桑令仪这番话里有话,即使站在了赵儒清这边辩护,也难免会被子桑令仪反咬一口,指责辩护之人对号入座,心里有此意才会晓此意。
      子桑令仪的话里话赵儒清自然也会晓,但由于忌惮,他硬生生把这口气给咽了下去,随即笑脸迎合,道:“爱卿言重了,是朕考虑不周。因皇后近来思念故友,朕怜惜之。顾侯妃恰巧又是皇后的故友,所以朕才将顾侯妃给召进了宫内,皇后闲暇之余也有人作伴。没成想,二人私交甚好,密不可分,故此多留了几日。京城流言深重,想必是闲野村夫不懂世事,传出不好的蜚语,让爱卿猜疑了。爱卿方才也提及朕宁愿相信市井流言也不相信爱卿,难不成爱卿也是如此?宁可相信这些不切实际的流言蜚语也不相信朕?”
      赵儒清这招反咬一口可谓极其高明,在后的江一孤听罢脸色一黑,实在是忍受不了,又不能在大殿放肆从而殃及子桑令仪,只能憋着吃闷气。
      子桑令仪倒是十分从容,就好似没有听见一般,而是道:“臣下不敢。”
      一边的邱悯见子桑令仪无从回驳,不由露出得意的笑容,见时机正好,赶紧上前请柬,道:“陛下。陛下您是圣君明主,子桑侯是良臣忠将,既是误会,解开便好。”邱悯停下那套说辞,把视线转到子桑令仪身上,道:“既然子桑侯爷对陛下推心置腹,就不应该对陛下有所怀疑,不然怎么证明赤胆忠心呢?”
      江一孤听罢,气的是五脏六腑都要炸开了,险些七窍生烟,想到:邱悯不愧是和渊第一大奸臣,搬弄是非、歪派胡吣的功夫真真是好,一句话就把锅甩给了大哥,暗指大哥如果不就此作罢,就难以证明忠心,明明就是陛下的错,现在反而咱们成了没理的一方了!真是气死我了!
      江一孤咬牙看向邱悯,见他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就像在等着子桑令仪屈服然后便嘲弄一番的样子。
      子桑令仪不以为然,冷冷道:“臣下不敢不恭,既是误会,君臣之间自然无所怀疑,就此作罢。”
      子桑令仪说罢,邱悯满意的笑了笑,退居一边,神气的抬了抬头。
      邱悯得意不过片刻,这边子桑令仪就辩驳道:“倒是丞相此意……臣就琢磨不透了。莫不是在质疑陛下鼠目寸光,没有半分明辨是非、区别奸佞的眼力?所以才要臣证明自己的忠心?”子桑令仪说罢才侧过头看向邱悯,见他黑着脸,一副想反驳却无力反驳的隐忍模样,见这幕,子桑令仪愈加兴奋,勾起得意的唇角,轻蔑一笑,接着道:“如若丞相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那容臣再猜测一二,莫不是……丞相觉得自己不够诚心诚意,所以也想证明自己的忠肝义胆?那丞相大人又用什么证明呢?”
      邱悯立即站了出来,指着子桑令仪,气道:“你!”
      江一孤和姚慎见邱悯气的左右不顺,跳脚相迎,心里暗自高兴但却没有表露在外,而是继续看接下来的好戏。
      赵儒清向来站在邱悯这边,见此定然要帮邱悯解决这段尴尬,于是开口缓和,道:“既然是误会,众爱卿便不必再提了。”
      邱悯见状立即退居下来,不再言其他。
      赵儒清见情况回转,立即道:“既然误会解开,朕也需得赏赐些什么给子桑侯才是。传朕旨意,子桑侯御敌有功,赏……”
      见赵儒清纠结其中,邱悯立即上前献意,道:“启禀陛下,子桑侯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赐封官职,恐怕和渊再也没有位分更高的了,有所不妥。美人金银这些俗物,子桑侯府更是堆山填海,不甚在意。臣下倒是有个拙见,不知能否和子桑侯爷的意。”
      赵儒清立即问到:“爱卿请奏。”
      邱悯道:“陛下何不赏赐子桑侯爷一座府邸,把子桑侯府江墨的府邸搬迁到京城。子桑老侯爷在世时的荣誉就能得京居了,何况现在雏凤清于老凤声,以子桑侯爷现在的地位,屈居于江墨倒是显得陛下赏罚不明。”
      赵儒清显然明白邱悯的意思,是想借着赏赐一事,把子桑令仪圈在京城,从而牵制住他。赵儒清不假思索,脱口答应道:“还是丞相想得周到,既然如此便纳下这个意拟旨吧。”
      子桑令仪知道邱悯在从中作梗,但却不得不受这个封赏,只好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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