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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过不去
将近9点的时候,赵春雨和李姗姗上车。
“春雨哥,到我家里坐坐吧,我妈一直想见你聊聊。”
“明天晚上吧,今天有点晚,你昨晚就睡得晚,今晚就早点休息。”
“那好,说定了,明晚你到我家吃饭。”
“行。”
“那先送你回去吧,春雨哥。”
“不了,绕路。就在前面地铁站把我放下,我坐地铁回去。”
“好。”姗姗知道春雨哥虽然平时大部分的时候都很佛系,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样子,但一旦决定的事情别人最好尊重他。
“对了,春雨哥,陈超说她也有焦虑,她的焦虑是什么?”
“我不知道,但不难猜到。”
“哦?究竟什么是么呢?”
“陈超她现在应该没有男朋友,她过往的感情经历几乎也是苍白,即使有也是浅尝即止。这一点你应该感觉的到吧。”
“嗯,应该是这样。爱憎分明、聪慧美丽、干脆果断,不是一个在感情上拖泥带水的人。如此性格、如此优秀,自然难碰上合适的人。”李姗姗似乎是在说她自己。
赵春雨点点头:“关键是她几乎把所有时间都用来学习上了。国内读硕读博倒也罢了,我们都在美国念过书,你应该清楚,美国的律师从业资格那可是不好考的。”
“那么就很清楚了,陈超的焦虑就是‘学霸的焦虑’。”
“学霸的焦虑?有这个专门称呼和定义吗?”
“没有这个专门的称呼和定义。是我自己起的名字,当然它不是指高分低能担心自己能力不足或者社会适应上的焦虑。”
“那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罗杰斯在《个人形成论》里提过,你应该看过。”
“看这本书都好多年了,大部分内容都忘了。”其实,李姗姗大概已经猜到陈超的焦虑是什么了,她想让赵春雨说出来。陈超的焦虑何尝曾经不是她李姗姗的焦虑?现在也是,只是前提不同而已。
“即使学业成绩优秀也不能弥补生命和爱情都擦肩而过而感觉青春虚度的焦虑。”赵春雨说道:“大抵如此。”
李姗姗沉默没有说话。一会儿,赵春雨似乎是轻叹着说:
“姗姗,你、我又何尝没有过这样的焦虑呢?”
李姗姗点点头,顺势说:“所以,春雨哥,我们不能再虚度年华了啊!”她的话当然是意有所指,赵春雨起能不明白话语中的暗示?他只有沉默对待。
虽然已近9点,但对于繁华的都市来说,依然车流如织。阿海拐上一条快速主干道,这条路已近是龟速路,也只能窜动着前进。
“对了,春雨哥,你怎么博士读了一年就放弃了,多可惜啊!杨柳青结婚对你的打击就那么大吗?”
“不是的。去美国就是找她,为了不在学识上差距太大,所以选择留学。既然她做出选择,那我就没必要再留在国外了。”
李姗姗提到这个话题,赵春雨觉得有必要和她说一下自己的所思所想。
“我虽然去美国念书,但不是为了移民,也不是为了镀金,而是追寻一个人去的;我并不喜欢和习惯那里的生活,因为我的根在自己的祖国;作为一个中国人,我天然就热爱我们的传统文化,我们的祖先给我们留下多么灿烂辉煌的宝贵文化!诸子百家、秦汉古风、唐宋诗词、元曲今唱以及明清四大,更不要说书画、陶瓷等独步世界的艺术珍品,世界上还有哪个国家与我们相比?尤其是我们用的、说的、写的‘汉字’,都传承着最核心、最纯粹的中华文化,它深深地烙印在我们的血液和骨髓里,代代相传。”
“春雨哥,你可真具有传统士大夫的情怀啊!”
“也没有,士大夫的情怀是范仲淹的‘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以及横渠四句:‘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怎么担当得起?我还没有那么心怀高远,姗姗你太高看我了。”
“可是春雨哥,我在你身上为什么总感觉到有点传统士大夫的情怀呢?”李姗姗还是纠结这个问题。
“我连‘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都做不到,哪来的士大夫情怀呢?”说完赵春雨马上领悟到李姗姗的意思。
“姗姗,你是说我迂腐吧。”
春雨哥,你终于认识到了?李姗姗心里暗道,但是嘴上却说:
“呵呵,春雨哥,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有认为你迂腐,相反我觉得你是君子守道。”
“守道?我守的哪门子道?虽然我从小拜了个道长师傅,但师傅也没有教我什么道家学说。”
“我也不知道你守的是什么道,但你一直都是清心寡欲的样子,一定是守着一个什么道,只是你不自知。”
赵春雨琢磨着李姗姗的话:“嗯,姗姗,或许你说的有些道理,我可能只是习惯这种状态吧。”
“君子独居山林,固然要安贫乐道;可随波逐流在这芸芸众生中,为什么不随遇而安呢?”李姗姗再次意有所指。
赵春雨一时短路,不知道该如何回复李姗姗的疑问。为什么我的生活是一团麻啊,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赵春雨问自己。
说各人有各人要走的路?可李姗姗挡了他的路吗?她只不过想与她同行。说自己心中早有所爱?杨柳青早已结婚嫁做他人妇,过去就过去了,他赵春雨不是一棵树上吊死的人。
可还有一个沉睡不醒的柳依,但是如果即使柳依醒来会接受他吗?姐姐拒绝了你,你就来找我?我柳依在你赵春雨心中究竟是什么分量?
是啊,到现在我对柳依的感情不知道是愧疚还是喜欢,应该还是愧疚;至于喜欢那是自然,但是更多的是出于哥哥对妹妹的喜欢。可是他愧疚什么呢?柳依沉睡不醒是因为他吗?又是又不是。
接受姗姗如此美好的情意?可一想起那个夏天的雨夜柳依晕倒在他的怀里,他的心就刺痛。柳青可以过去,柳依怎么过?
过不去。他真的过不去啊。
所以沉默,只有沉默。
车在寂寞中前行,李姗姗突然轻声说:“阿海,放首歌吧!”
“哪个?”
“张惠妹的《过不去》。”
阿海打开音乐。张惠妹抽泣、悲伤的声音回荡在车内。
觉得过不去了
而泪水比什么都还重
掉得那么地刺耳
深夜围困了所有
最想的都是不能的
不能对你说
不能让你痛
不能度过
分明故事不是只有我是我撑着
也许被当作想得太多不多不够
所以这时候对你还有疑惑
你在做什么你在想什么
其实表面还好
到底谁不能赤裸裸
反倒希望你识破
以为保留是宽容
当你不懂就好刺痛
痛到想发疯痛到更沉默
然后没有然后非要找答案又笼罩我
想过放过你总会让我重头来过
只有我懂这之中的我已经变了
变得做更多变得想更多
觉得过不去了
而泪水比什么都还重
掉得那么地刺耳
阿海还是稍稍绕了一点路,让赵春雨尽可能缩短搭地铁的行程。
看着赵春雨孤单的背影消失在地铁口,李姗姗忍住又要留下的眼泪,这一刻她不知道是为赵春雨还是为自己悲伤。她想起赵春雨临下车说的话:
“姗姗,有件事情我一直想对你说,但现在还不能跟你说,等公司这段工作忙完吧。”
“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李姗姗给自己鼓劲。
外滩江边,钱多宝一个人孤独地徘徊着,突然他停步,望着前面不远处的一个人,郑胖子!
郑东来也在这一刻发现了钱多宝,他本来像个小孩子一样一路踢着一个不知道是谁丢弃的纸团;当这个纸团滚到一个人的脚前时,他抬起头,钱多宝!
两个人只是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转开视线,各自向前。就在两人即将擦肩而过的时候,钱多宝掏出那张欠条,摊开对着郑东来晃晃,然后一把揉成团,扔向旁边江海混合的水面。
“哎哎,我说你这个年轻人,昨天地球日刚过去,你就这么污染环境了?!罚款100!”带红袖箍的一个监督环境卫生的大爷不知道从哪里窜身而出,高声呵斥,引得众人侧目。
“他给!”钱多宝指了指郑东来,对他轻声说了一句:“100块买500万,值吧!”然后扬长而去。
“你这个年轻人也是个没有公德的,这纸团是你扔的吧!罚款100,总共200!纸团自己捡起来,扔到垃圾桶!”大爷指着地上的纸团又对郑东来说,真是一个非常负责任和可爱的大爷啊!
“呵呵。”郑东来开心地掏出200块递给大爷,然后捡起纸团塞到兜里,也快步向前。他的脸上洋溢着笑容,半是为500万的债务烟消云散,半是为他和钱多宝的友情恢复。虽然不能和好如初,但不是还有明天吗?
钱多宝后来不知道又到哪里逛了一圈儿,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十点过了。赵春雨已经洗漱完,把楼顶上淋了一天雨的衣服收回来又洗了一遍,然后又拿到楼顶重新挂起,刚回到屋里打开电脑。
“回来了?怎么这么晚?”
“嗯,一个人逛了逛。”
赵春雨看着钱多宝似乎有些如释重负的样子,试探着问:“欠条的事处理了?”
“嗯,进贡给龙王爷了,500万的大礼啊!我钱多宝从此霉去运旺、否极泰来!呵呵呵。”
凌晨四点半,赵春雨依旧准时醒来,外面依旧黑漆漆,正是黎明前的最黑暗时刻,他拿起手机看时间,“荼蘼花开”的信息又适时而来。
“没怪我昨晚突然走掉吧!”
“不会。”
“后面你和姗姗都好?”
“都好。”
“嗯。”
明天还是来了,但愿一切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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