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青花

　　不一会儿，阿海也把车开过来了，车停在门口，他下来把伞还给陈超。
　　赵春雨对李姗姗说：“姗姗，让东来坐你的车，我坐陈超的车。”姗姗点点头。阿海又赶紧从车里拿出原本就一直准备好的伞给赵春雨。赵春雨接过正准备和陈超一起去停车场，李姗姗开口：“陈律师，你有没有吃饭的地方推荐？”
　　陈超闻声停住脚步说：“李总，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我平时很少在外面吃饭，也没有常去的。”
　　“那好，我来安排，你们跟着我走就行。”李姗姗直接回应：“那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李姗姗没有问赵春雨的意见，她知道，和女性朋友在一起，赵春雨都会非常尊重女同胞的意见，他什么都不挑，如果他另有安排会直接说的。
　　陈超点点头，领先向停车场走去，赵春雨冲李姗姗点点头，随即跟上。

　　李姗姗有些乏累，一上车就闭上眼假寐。郑东来在前排副驾驶位更不用说了，一上车就打盹，他实在是有些困，昨天晚上他几乎是熬了一个通宵。在展厅他就困得不行，如果不是那些展品下面一个接一个惊人的价位持续驱走他的睡意，说不定他就在休憩区直接打盹了。因此车里很安静，只有前窗雨刷发出轻轻的声音。
　　密集的雨拉近了视线，陈超专心地看着路，跟着前车。赵春雨坐在前排，专心地看着手机，时而不停地滑动着手机屏幕。
　　在一个路口等红灯时，陈超看了一样专心看手机的赵春雨，出声问：“赵春雨，你对刚才的那一幕怎么看？”
　　“似乎是当了一回道具。”赵春雨闻声抬起头，目视前方，有些不确定地回答。
　　“好像还不止，即是演员又是观众。”陈超干脆地下结论。
　　赵春雨点点头。
　　“这事儿没有看上去这么简单。”陈超继续说道，一向爽朗干脆的声音也变的有些犹疑。
　　“也许。但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应该只是适逢其会。”陈超这时发现赵春雨说话有个特点，那就是不用任何感情助词，任何话都是用平淡的语调说出。
　　陈超点点头，没有继续说话。

　　20分钟后，阿海把车停在一个美容院门口，陈超也是有些疑惑地把车停下，不是吃饭吗？怎么先来美容院了？还没听说美容院有中餐服务啊！
　　赵春雨也是第一次来，他没有任何疑惑，知道李姗姗带他们来这里自然有她的安排。陈超看赵春雨默不作声，也按下心中疑问，锁好车准备跟着李姗姗向里走。
　　美容院的服务员看到下来两个美女，早就第一时间打着伞出来迎接。
　　阿海下车后，本来是已经跟着朝里走，可他转头一看，郑东来没下来。他下车时提醒过他，阿海又折回身把车门拉开，把郑东来摇醒，然后强行拽下车。
　　“李总，您可是好久没来了，真是稀客稀客，欢迎欢迎，里面请。”美容院一个妆容精致的女人和李姗姗打招呼。
　　“阿燕，客气了，这段时间忙着公司的事情，焦头烂额的。”李姗姗也客套着。
　　“李总，你和旁边这位美女是上楼直接做美容还是？”
　　“我们还没吃饭，准备先到后面吃饭，再做美容。”
　　“好，我带你们过去。”
　　叫阿燕的美容院经理在前面带路，穿过店面后门，后面是一条商品街，对面就是一家经营粤菜的饭店。
　　5个人进了包厢，依然是李姗姗做主点菜。李姗姗特意问了陈超的意见，后者摇摇头，让她做主就好，她不挑食。其实陈超不吃辣，但她知道粤菜没有辣，所以就没有特别提出。
　　这会儿都快1点了，客人比较少，菜上的很快。
　　“来，大家动筷子。陈超，没有征询你的意见，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啊。”等菜基本上齐，李姗姗招呼大家，还特意向陈超这个“客人”致歉了一下。
　　“李姗姗，你太客气了，我很喜欢吃粤菜的。”
　　五个人，六菜一汤。粤菜习惯，照例是先喝汤，香菇板栗煨鸡汤。也许是冷的缘故，也许是又饿又渴的缘故，这汤众人喝得格外舒坦。这里没有卡士酸奶，李姗姗给大家点的是椰子汁。
　　大家都饿了，没有说话，而是先吃了一阵。
　　稍微填满肚腹后，李姗姗问赵春雨：“春雨哥，我怎么觉得这事有点奇怪？”
　　“是有点奇怪，刚在来的路上我和陈超也探讨了两句。”赵春雨倒不奇怪李姗姗会这么问，这么聪明的女孩子，眼睛里可揉不下沙子。
　　“哦？你们怎么认为？”李姗姗好奇，陈超和春雨哥讨论这个？
　　郑东来这会儿已经不困了，只要有美食，其他一切先靠边。所以他听到李姗姗的发问，也是立即竖起耳朵。
　　“我们可能是当了一回道具，即是演员又是观众。”赵春雨没开口，陈超倒是快人快语。
　　“我也有这种感觉。”李姗姗心有灵犀地说。
　　“不过和我们没有关系，我们应该只是适逢其会。”赵春雨把他对陈超说的话又对李姗姗说了一遍。
　　“对，管它是什么，我们不关心。可是让人家莫名利用一回，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李姗姗想想自己真的不是一个让人随便欺负的人。不过，如果是春雨哥，那就任他欺负好了。想到这里，她的脸居然稍稍发热。
　　李姗姗心里不对劲儿，陈超也有点纠结，被人利用的感觉实在不好，虽然很巧妙，几乎了无痕迹，但她也不是死读书的呆子。这一点她和陈超特别像，也许事业坚定、经济独立的高知美女都是这样？
　　“没什么，人活一世，哪能预见、预知一切，淡然处之，把它当做些微琐事忘掉就好了。”赵春雨真没觉得什么：“再说，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
　　赵春雨的话稍稍惊醒了李、陈二女，是啊，自己怎么变得如此斤斤计较起来了？
　　“是啊，人在江湖飘，哪有不挨刀！”郑东来又适时秀他的名人哲言了，不过这句不是什么名人哲言，应该属于顺口溜。反正他电脑里有个专门的word文档，里面收录了武侠小说里各种他认为有道理的名言。
　　“郑胖子，吃饱了？不困了？有力气兜售你的哲理名言了？”李姗姗故意慢悠悠地调侃郑东来，她现在根本就不叫他郑总了。然后不等郑东来回应，转而又疾声说道：“我看我们中间最该挨刀的是你这个郑胖子！”李姗姗想起他最后问价格的那句话就有些恼火，因为这坐实了他们被人利用的事实。
　　“哎呀，李总，为啥啊？你这是欺负人啊！是不是啊，赵哥？”郑胖子不敢和李姗姗争论，而是习惯性地求救赵春雨。
　　“我不知道。”赵春雨不理这茬儿，也不想解释。这不是智商的问题，而是情商的问题。郑胖子待人接物、察言观色上天生就差一些。不过赵春雨欣赏的就是这一点，油嘴滑舌的人多了去了，为人质朴才是最重要的。郑东来这会儿不明白没关系，接触的人少嘛，让他自己慢慢悟。
　　郑东来又可怜巴巴地望着陈超，希望陈超给他一个解释。唉，陈超叹了一口气，终是心软：“我也不知道，但我听说过一个故事。”
　　陈超要讲故事？李姗姗很是惊讶，眉毛习惯性地上扬。
　　“陈大美女，你赶紧讲，我最爱听美女讲故事，俗话说的好，美女一讲故事，死人也要醒来。哈哈。”郑东来又自得其乐，自创了一句郑氏名言。
　　有那么一刻，陈超都不想讲了，但看到郑东来单纯快活的模样，还是忍不住开口。
　　“故事是这样的，一群人和一个人打赌，赌这个人能不能一个人杀死一头牛。如果这个人一个人杀死了这头牛，牛就归他，否则牛不仅不能归他，还要赔偿这伙人双倍的买牛的钱。这个人同意了，捅了牛无数刀，牛就是不死。直到这个人筋疲力尽，浑身颤抖，可是牛始终剩一口气。这个人提起最后的力气，拿刀指向牛的关键部位，却始终没有力气把刀刺向前，他的腿眼看就要弯曲，整个人也要瘫倒，那伙人高兴极了。可是，就在这时——”陈超卖了个关子。
　　“怎么了？”郑东来急切地问。
　　“就在这时，一个看热闹的人看的高兴，手舞足蹈，不料脚一滑，身体向后跌倒，可他后面也有人啊！后面的人使劲推他一掌，没想到却把这个看热闹的人推向杀牛的人。正要倒下的杀牛的人被看热闹的人向后背一撞，手中的刀本来就拿不稳，于是脱手而出，刚好飞向牛的关键部位，牛死了。”
　　陈超的故事讲得婉转起伏，有声有色。
　　“后来呢？”又是郑东来急切地问。
　　“两边的人就争论起来，一边认为是自己一个人杀死的牛，因为刀始终在自己手上；一边根本不同意，认为牛死是外力的作用。双方争论不下，有人觉得那个看热闹的人才是祸根，就捡起刀顺手给他一刀，于是这个人也死了。”
　　“后来呢？”郑东来又问。
　　“还有啥后来？你还等着法官来判案？”
　　陈超还没回答，李姗姗忍不住刺郑东来：“你还没明白你就是故事里那个看热闹最后却挨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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