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时景年

　　顾小爷上学十几载就从来没把考试当回事，大阶梯教室的渣生们显然把考试当回事的也没几个，考前氛围相当欢快，聊天的聊天，说笑的说笑，还有男孩女孩打情骂俏几句的。
　　顾小爷一直到考试都打了第一遍铃都还在苏然桌旁腻着，趴在桌子上甚是无聊得看着渣生们没心没肺的撒欢打闹。
　　他握着苏然的塑料长尺在桌上轻轻刮擦着，偶尔发出的尖锐摩擦音敲击在耳膜上，让人心里跟过了电似的一颤，很不舒服。
　　苏然皱了下眉说：“到时间了，快回你位上吧。”
　　顾景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揉了把苏然的头发，“好好考小朋友，争取下次不来这破教室看这帮傻逼瞎乐呵。”
　　“下次你不还得来吗。”
　　“哈!”顾景年扫视了阶梯教室一圈，看到监考老师从前门进来了，弯腰凑到苏然耳边压低声音说，“小苏然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会损人了，你觉得哥哥能和这群傻冒一样吗。”
　　“有什么不一样？”苏然也小声说，不都挺傻乐呵吗。
　　“也是，没什么不一样，一不小心骂了自己傻逼。”顾景年啧了一声，挪回了自己的座位。
　　苏然也被他逗乐了，面上绷得住，心情往上扬。
　　这傻逼。
　　监考老师是一个男的一个女的，苏然不认识，女老师显然比较严一些，一进来就拍着巴掌喊：“都安静一些，快考试了一点自觉性都没有，知道你们不好好学才来这儿的！能不能争取考试时认真点。”
　　“我强调考场规矩啊，做自己的，别东张西望，你觉得你们这儿前后左右的谁 比你强啊！水平都差不多，还有不准提前交卷，不会给我在这儿睡觉也不能提前交卷!”
　　显然监考老师多虑了，阶梯教室的这群渣生门根本就不屑作弊，考场氛围相当融洽。其实重点高中的学生就是渣生也比普通中学的渣得水平高一些，毕竟环境影响人，都到这个时候这个年纪了，大家都有了意识，没必要作弊，高考又不能作弊，即使是渣生们也想通过考试摸摸自己的底在哪里。
　　大家平时疯归疯，玩归玩，闹归闹，十六七岁的年龄，一旦触碰到决定人生的事情还是会有几分认真的。
　　两天的考试在紧张中很快过去了，接下来就是救赎般的周末。
　　“哇咔咔，考试完的周末简直能爽到天上去。”潘磊同学在前面乐的跟个大傻子似的直嗷嗷。
　　苏然和顾景年收拾好东西把桌子搬好坐下等老高宣布解放，就可以闪人了。
　　看到潘磊傻样顾景年忍不住埋汰：“小潘子一看你乐成这样就知道考得不错，可以把贺博一脚踹下去就等你封神了。”
　　潘磊哭丧着脸说：“年哥，咱这刚考完能不能不提这茬，我还想来一个暴风雨前的狂欢，周末好好玩儿两天呢。”
　　刘昊说：“磊子你感觉考的怎么样？我觉得我的数学得完，我靠，这次数学不是一般的难。”
　　林轩一听讨论考试也凑了过来：“这次数学难度很大，最后一个大题我和班委还有学习委员对出的答案都不一样，不用担心你觉得难大家都觉得难。”
　　“嘿，还是咱们学霸会安慰人。”刘昊笑着说，“磊子周末打算去哪里浪啊？”
　　“电玩城，必须的呀。”
　　“我跟你一块去玩几把，好久没去了。”刘昊说。
　　潘磊转过身问：“年哥你们去不去？人多热闹。”
　　“你年哥已经过了玩电玩的年龄。”顾景年凉凉得说。
　　“年哥咱能不损人嘛！”
　　“不能。”
　　潘磊终于放弃挣扎，转过身去了。
　　“你周末干什么？”顾景年把苏然耳朵上的耳机拽下来，“天天戴这玩意小心听力退化了。”
　　“回家。”
　　“然后呢？在家待两天？”
　　苏然皱了皱眉，在家待两天是够烦的，一分钟都不想待，他打算回家吃个饭就回学校，宿舍里有几个家在外地的周末很少回家，但是他不想给顾景年说这些。
　　“你呢？去干什么？”
　　“我忙着呢，很多事儿，不过你周末要是无聊约我我会挤出时间的。”顾景年向苏然眨眨眼睛笑着说，不过这话倒不假，顾小爷周末要处理他接手的公司的事，还想挤出时间去陪顾景元上课，和他的心理老师沟通一下。
　　苏然戴上耳机没再理他，但愿神经病不会传染，顾景年又把他右边的耳机拽下来塞进自己左耳里，“不是说啦，不能老是戴耳机，嗯，这音乐挺好听呢，是什么？”
　　“can we kiss forever.”苏然顺嘴说。
　　“我们能，接吻，永远，我们永远接吻，哈，这歌不错。”顾景年念叨到最后一兴奋拍了苏然肩膀一下，“俩人听正合适。”
　　苏然莫名其妙看他一眼，把耳机拽回来，手机关掉塞进桌肚里：“年哥打个商量，能不能正常点。”
　　顾景年伸手揉了一下他的头发特淡定的说：“不能，对你不能，忍着点吧小朋友。”
　　可怜苏然同学十来年没交过朋友，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不怕冷忍受的了他这块千年寒冰，死皮白赖的非往上凑的，却发现此人时不时犯个神经，可能不在正常人范围。
　　苏然周五晚上没回家，周六晚上回家吃了顿晚饭，遇到了李航，让他很奇怪的是这家伙态度比以前好了些，也有可能是出于对那天事情的歉疚心理，顾景年平时话不少但是对于那晚的事却没再提，他也不好意思问，所以一直不知道那晚发生了什么，总之是他欠了顾景年的人情，总得要还的。
　　周末在同学们尽情撒欢中一眨眼就过去了，周一坐在教室里个个都蔫了 ，气氛也热闹不起来，就像等待着最后的宣判。
　　苏然周天就回了学校，周一来的特别早，大清早戴着他心爱的小耳机坐在窗边听英语。
　　顾少爷快上课才懒懒散散晃进来，简直和老高同步进来，只不过一个前门一个后门。
　　大家一看老高进来了，都不自觉得抬头挺胸坐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出。
　　老高面上倒是很从容淡定，但是了解老高的人都知道这人就是班里考倒数第一他也是这样。
　　他把教案放到讲桌上，两只手撑着桌面微微一笑开了金口：“这次考试我们班整体还不错，比上次月考平均分有所进步，有个别没发挥好的同学也不要气馁，总之考试已经过去，好坏现在只在于警醒，为接下来的学□□结经验，所以……”
　　“所以我们想知道考了多少。”有人憋不住抢了话。
　　老高也没生气，挥了挥手中的纸：“高晓下了课把成绩单贴前面公告栏上吧，大家自己看，这次咱班有一位同学要去实验班。”
　　一听这话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接下来就爆发出了惊呼声。
　　“谁啊老师？”
　　“肯定是班长大人吧。”
　　“林轩也有可能。”
　　“反正咱班就班长，学委和林轩他仨中间一个吧。”
　　“这谁啊真牛逼。”
　　“……”
　　顾景年坐在凳子上抱着胳膊瞅着热闹，转头看了眼淡定看书的苏然，这家伙永远隔离在氛围之外，自己该干嘛干嘛。
　　老高清清嗓子用两根手指敲了敲桌面：“好啦，停下。”
　　大家把目光都又转移到老高身上，熊熊燃烧的求知欲/火能把老高瞬间灰飞了。
　　老高哼笑了一下说：“如果你们上课能有这专注劲都能进实验班了，是我们班的苏然同学这次考了736分，全级第一，明天可以去实验班报到了。”
　　估计这个消息震撼力太强，大家瞪着老高足足好几秒钟才有人反过神来。
　　“靠，真牛逼。”不知谁喊了一声。
　　大家都扭头看向角落里，顾景年显然
　　也被震惊不轻，还维持着刚才抱胳膊的姿势没有变，也转头瞪着苏然看。
　　教室里瞬间又充满了嗡嗡声，顾景年心情有些复杂，开始是兴奋高兴，后来慢慢涌上来一股酸涩的感觉，感觉自己挺傻逼的，对于坐在旁边的这位一点也不了解，自己之前还损人来着，可能在人家眼中自己就是那只丢人现眼的傻猴子。
　　而且还屁颠屁颠跟着人跑来坐一块，这一转眼人家自己挥挥衣袖就要走了。
　　顾少爷难得一言不发，眼神复杂得盯着苏然看，饶是苏然再淡定也被他盯得心里发毛了。
　　正想开口说话，前面潘磊超级激动的说：“真没想到是你啊苏然，不，以后你就是苏大神，苏学神，把那个贺博狠狠踹到脚底下去吧。”
　　林轩也眼神复杂的看着苏然，他不明白这人每天上课睡觉从不写作业为什么可以考这么好!自己付出了这么多却……总之心里很不甘心。
　　老高这次使劲敲了敲桌子：“讨论完了吗？都收收心上课，别人考再好也是人家的，想要好成绩还得自己好好学。”
　　“关键是也没见他好好学啊，上课还睡觉来着。”有人小声嘀咕着。
　　“这样大神级别的不是我等凡夫俗子能参透的。”
　　“……”
　　顾景年看了眼在上面讲得热火朝天的老高，小声说：“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不去实验班。”苏然说。
　　“啊？”顾景年一时没反应过来，他以为苏然会解释一下自己，操，其实也没什么解释的，总不能主动给人说我学习很好，超级超级好的那种，脸皮厚的人也干不出来呀。
　　所以自己刚才纠结得屁啊，还是的怪自己不够了解。
　　“我说我不去实验班。”苏然看着他怔愣的样子又说了一遍。
　　顾景年的心情不可抑制的上扬了，满含期待的又问了一句：“为什么呀？”
　　他蹙了下眉道：“不想去陌生的环境。”
　　顾少爷锲而不舍得追问：“你在这个班也没待多少天也不熟啊。”
　　“和你熟啊。”苏然很自然的接道。
　　顾少爷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心理很高兴嘴上却不饶人：“呵，咱俩从不熟终于被你定义为熟了，我是不是该放挂鞭炮贺贺。”
　　然后他又凑近了些说：“是不是舍不得我才不去实验班的。”
　　苏然挑眉看他说：“是。”
　　顾景年心尖一跳，按捺住想抱住他的冲动，转过头不敢再看他。
　　过了一会儿，感觉有人碰了碰自己的胳膊，顾景年转头看到苏然用指尖推过来一张纸，纸上有一行字。
　　我没有交过朋友，所以有什么请担待，可以吗？
　　顾景年盯着这行秀丽欣长颇为好看的字看了一会，从苏然桌上拿过笔写了四个字。
　　相互担待。
　　苏然看了，嘴角微微向上翘，抽回纸叠好放进了桌肚书包里。
　　下了课班长把成绩单贴好，大家一窝蜂得挤到前面看成绩去了，潘磊行动的快，用手机把成绩单照下来回来慢慢研究。
　　研究了一会转过身把一张纸往顾景年桌上一拍，嘴里啧啧不断：“看到了没，这就是差距，我贫瘠的语言无法表达我的心情了。”
　　顾景年往纸上一扫，不得不惊叹道：“我靠，你数理化生满分，语文扣了9分，英语扣了5分，你怎么做到的？之前还有脸说自己英语差，呵，真差。”
　　“年哥人家说的是相对来说吧。”潘磊幽幽的说。
　　顾景年又注意到下面一行相比来说惨不忍睹的数字：“这谁的呀，我的吗？”
　　潘磊马上笑着说：“那个年哥，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放宽心。”
　　顾景年啧了声：“看着还行，比上回好看了些。”
　　“您心可真大。”潘磊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自腹诽道。
　　苏然瞧了一眼那行数字说：“看来你还是得去阶梯教室了。”
　　顾景年笑了：“嘿，逮着机会就损人了，看小爷下次就留下，不然我自己一个人去多没我意思。”
　　“所以你就努力留下吧。”苏然想了想又说，“我可以帮你。”
　　“那行，咱们一块学习一块进步，啧，你应该没必要进了，都第一了，想想还挺期待。”顾景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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