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宫·长孙皇后

　　晋阳起兵前，李建成曾养过一众死士，在这些人的左臂上都印着虎纹图案。唐代隋后，他们就都成了东宫的暗卫。玄武门时，若不是李世民在他们赶到之前诛杀了李建成和李元吉，结果如何，尚未可知。

　　在肃清李建成余党时，按理说，这些死士按着名册都已经被处死了。十多年过去了，又怎么会出现在北苑呢？不过，这也仅仅是猜测，那臂上的左不过是一块疤，并不能断定就是李建成的死士。

　　“陛下，臣听闻，蜀王是最先赶到的。陛下以白蹄乌为彩头，依蜀王的性格，他又怎么会······”

　　长孙无忌话未说完，就被李世民打断了，“辅机，你去传旨。北苑守将护卫不力，仗三十，收押大理寺候审。先下去吧。”

　　长孙无忌退下后，李世民一个人在大帐里坐着。他坐了很久，也想了很久。在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好些个身影，有李建成，李元吉，李承乾，李泰，李恪，还有长孙无忌。

　　想到长孙无忌的时候，李世民苦笑了一下，不成想自己竟然连他都怀疑上了。

　　李承乾，为母挡箭，忠孝两全，算是稳住了太子之位。

　　李恪，杀了皇后，太子少了后盾，自己能更容易的取而代之了。

　　李泰，若是李承乾和李恪都相继出事，他便是最大的受益者。

　　玄武门的那天晚上，据说太上皇也是这样，一夜未眠，就他现在这么坐着。一言不发。我，到底是没逃过宿命。

　　李承乾帐中

　　“你在做什么？嗯～”李承乾发了疯似的掐住了称心的脖子，“那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北苑？那箭为什么会对准她？啊！！啊！！”李承乾一不小心牵动了伤口，不自觉“嘶”了一声。

　　称心被掐的喘不过气来，“殿下！殿下只有什么都不知道，才能骗过所有人。”

　　“她是我母亲！！！”李承乾尽力地压低声音，隔墙有耳，又何况是这里。他心里知道，称心也是在为他筹谋。可现在他竟然能越过自己谋划这么大的事，李承乾心中一惊，原以为自己能制得住他，如今看来此人深不可测，绝不能再留。

　　李承乾之前让人漏出了“蜀王类朕”的话，已经让陛下起了戒心。再经此事，若蜀王成了最大的嫌疑人，他将再无翻身之日。可，他从没想过把母亲牵扯进来。

　　称心觉察到了太子神情的变化，他不再说话，缓缓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从前年开始，称心就帮着李承乾暗中训练死士，培植自己的势力。这两年，收了不少前朝及前太子的旧部。

　　那个左臂有疤的，正是当年东宫暗卫留下的儿子，他为替父报仇，做了李承乾的死士。此次他受到任务，到北苑佯装行刺皇后，想到玄武门那日皇后也曾亲临为秦王府将士助威。他越想越恼，把箭对准了皇后的心脏，杀不得李世民，杀了他的皇后和未出世的孩子，也算是值了。未曾想，太子护助了皇后，倒是成全了他。也算是阴差阳错了。

　　营帐中

　　喝完安神汤后，我就睡过去了，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了。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我在黑暗中一直跑，一直跑，可怎么也出不去。

　　我醒来的时候，一睁眼就看到稚奴趴在床边睡着了，一脸疲惫。我刚想让禾儿给他披件衣服，免得凉着，他就醒了。

　　他见我醒了，立马抱住了我，“娘，娘，我好怕啊。我好怕娘再也醒不过来了。”

　　我忙着安抚他，禾儿见他这样，赶紧过来拉开，“九殿下这样娘娘不会舒服的。坐在旁边说话好不好？”说着话，禾儿拿出帕子帮稚奴擦去眼泪。

　　“稚奴是不是那日被吓到了啊。是娘不好，没看好稚奴。”

　　“娘，稚···稚奴看到娘一动不动了，大···大哥身上好多血，他···他身上好多血啊······”那日，他是真的吓着了。

　　“你大哥怎么了？伤到哪了？”我丝毫不知这事，怔怔地看着禾儿。

　　禾儿自知瞒不住，只好说了，“太子殿下护着娘娘，挡了一箭，伤在了肩上。不过，太医已经处理了伤口，现下已经没事了。”

　　我听到他没有生命危险，才算安了一些心。想着见他，亲眼瞧瞧，又念着他受了伤，得养一阵子。

　　禾儿看出了我的心思，“娘娘，陛下说太子殿下得安心养伤，这几日不让他过来，省得又牵动了伤口，等过几日，都好些了，再见不迟。”

　　“也好。你去趟太子那，替我瞧瞧。让太子妃好好看顾着。”

　　禾儿应了声，出了帐。我又让乳母把稚奴带了下去。我躺在床上，看着营帐的顶，出了神。是承乾救了我一命啊。这身子，若再中那一箭，怕是要一尸两命了。我摸着隆起的肚子，看着才六个多月大的孩子，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不多一会儿，李世民就来了。“纾儿，听禾儿说你醒了。”他打量着我的脸色，“是比之前好多了。”
　　“我让禾儿去瞧乾儿，怎么你竟先瞧见了。到底在我这插了多少双眼睛？这么不放心我。”

　　“没没没有。我真巧在路上碰见了禾儿，这才知道你醒了。天地良心。”他一脸认真的样子着实是惹人发笑。他知道我放不下承乾的事，“你放心，承乾那我已经安排好了。那箭没伤着骨头，十几二十的小伙子，身子骨硬朗着呢，别太担心了。”

　　可这当娘的怎么可能不担心。

　　“还好，没伤着你。”

　　我觉着这话太伤感了，连忙换了个话题，“那些人查到是谁了吗？”

　　“没。我让辅机带着大理寺的人在查，一点线索都没留下。”

　　看着他的神情，我总觉得他有些事瞒着我。我也没有去追问，他没说是不想让我知道，他若想让我知道，自会说出来。

　　过了一日，我也有了些精神，让禾儿去请了长孙无忌过来。

　　“知道哥哥在查刺客的事忙，本不该叫你过来，只是那日我请你去查的，可有结果了？”我看到长孙无忌一脸疲惫的样子，想来这两日是没有歇息好了。

　　“这事情已经在长安传开了，想要追根溯源也不容易，我有暗中派人在查。”长孙无忌走到跟前，凑近了才轻声说，“有一人有些可疑，臣先与娘娘说，您也好有些防备。太子身边的那个称心跟此事绝对脱不了干系。”

　　“承乾？”怎么会是他？！他还向我探听过陛下的意思，没想到，我竟也成了他的棋子。

　　“娘娘，太子已经长大了。他是太子，有了些野心，有了些自己的算盘，也是正常。只是这个称心，娘娘得做些准备，别是撺掇着太子做了什么出格的事，那就不好了。”这个外甥，实在是叫人操心，最让人头疼的，是他有个太过了不起的父亲，那这点小九九，也就只能是心里的小九九。

　　“这事，陛下知道吗？”我忽然想起前些日陛下说的那句“孩子大了，都有了些小心思，一个个的，都在······”，他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却不好和我明说。所以才这般暗示我。

　　“这个就不清楚了。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也许知道了假装不知道，也许不知道却假装知道。帝王心，深不可测。”那日从李世民的大帐中出来后，长孙无忌是越想越后怕，自己越了君臣之道了。

　　“哥哥，切勿妄动。”我看出了长孙无忌的心思，他是想趁此事除掉蜀王，连带着除掉他身后的前隋势力，或许还有武德的，好稳住长孙家的位置。

　　长孙无忌没有回话，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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