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心×七（快穿）

　　夕阳已经落尽，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整个城市的璀璨尽收眼底。

　　但叶驹然显然是没心思欣赏这些的，他从进门开始，就盯着笔记本电脑，把向依言发给他的视频，从头到尾，一段不落地一遍又一遍过着。

　　突然，一个毛绒绒的脑袋凑到了他的脸旁。

　　被吓了一跳的叶驹然微微侧身，发现向依言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架在椅背上，用一个半揽的姿势，将自己圈在了里面，干净的脸庞近在咫尺。

　　脑袋的主人没有看他，而是像他之前一样，专注地盯着眼前屏幕。

　　“看出点什么没？你都坐着一动不动2个小时了，伤腰～”说着，声音的主人把脑袋转了过来。

　　这，是可以感受到对方呼吸的距离。

　　气氛很好，但时机真的不对。

　　向依言眨了眨眼，扯了扯嘴角，拉过叶驹然的一只手，贴在了自己的胃上，“它快饿死了，你不能恩将仇报，这样对待给你提供重大线索的恩人，我死了，你就没有情报了。”

　　“哦！我差点忘了，我这就叫客房服务。你想吃什么？”叶驹然回过神来，想抽出手去拿桌上的电话。

　　却没有抽动。

　　向依言更用力地抓着他，并顺势把他从椅子里拽了出来。

　　“我已经点好了牛排，但一个人吃，不香。”

　　就这样，连拖带拽，连哄带喂，叶驹然吃完了一整份牛排。这是他从昨天早上开始，第一顿好好吃的正餐。

　　向依言心满意足地放他继续努力去了。

　　但没想到，这饥一顿饱一顿的，加上情绪的高度紧绷，餐后没多久，叶警草就胃绞痛到出了一身冷汗。

　　好心办了坏事的向警花无奈地叹了口气，(OS：哎，照顾人的经验还是不足啊。）

　　向：“你……要不要泡个热水澡，放松一下，暖和点胃大概会舒服点。”

　　贴身的衣服已经汗湿，确实不舒服，叶驹然点了点头，进了浴室。

　　过了10分钟，向依言还是没听到放水的声音。他把脑袋凑到卫生间门上，确认里面什么声音都没有。（OS：不是痛晕了吧？）

　　向依言一把拧开门，准备冲进去救援的姿势僵在了门口。

　　只见叶驹然正裸着上身对着镜子发呆。

　　向：“呵……呵呵……你怎么还没洗啊？”

　　警花的脸红扑扑的，像绽放了的花一样，煞是可爱。

　　叶：“哦～你是以为我已经在洗了，所以开门进来围观的吗？”

　　警草笑得太让人讨厌了。

　　向：“所以你是被自己的身材迷倒了，足足看了十分钟，还特地不锁门，等着我一起来欣赏吗？”

　　一开始的视觉冲击淡去，警花不甘示弱地回击。

　　向：“诶？你的胸口？”

　　随着目光理直气壮地在叶驹然身上游走，向依言发现了他胸口的刺青。

　　叶：“嗯，我就是在看这个。我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弄过这个。”

　　向依言的手伸了过来，触在“憾心×七”的字上，也触在了叶驹然的心上。

　　向：“好酷啊，不疼吗？”

　　他一边说，还一边摸了摸。

　　叶驹然身上瞬间立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同时立起的，还有……咳咳……

　　叶：“去去去，乱摸什么，我要洗澡了。”

　　向依言被轰了出去，这下，门从里面锁上了。

　　他笑了笑，出了次门。等他回来，叶驹然刚好洗完了澡出来。

　　向依言把叶驹然扶到床上坐好，给他背后垫了两个枕头，倒了杯热水，又在他的胃上贴了个暖宝宝，往他嘴里塞了两片达喜，最后把电脑递给了他。

　　叶：“刚刚去买的？”

　　向：“嗯。估计叶队一会儿还得奋战，我们做片警的，得把后勤保障工作做好。”

　　被人这样照顾的经验更不足的叶警草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气氛、场合、人，都不是可以再口无遮拦随便开火车的了。

　　“你一个人研究了那么久，要不要跟我说说，讨论一下，也许会有新的发现。”

　　向依言用正事儿打破了尴尬。

　　“嗯。你过来看。”叶驹然把电脑转向了他，指着屏幕里的画面，说着自己的分析。

　　大概5分钟后，俩人发现，好像更尴尬了。

　　向依言弯着腰，凑在床边听叶驹然说。可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能说完的。这才5分钟，这腰……已经快断了。

　　叶驹然呢，他本来是靠在床上看电脑的。但为了给向依言讲解，他现在坐直了身体，把电脑往边上凑，这个姿势也是相当的不舒服。他的胃，还不争气地倔强着，让他直不起身子。

　　眼下最好的解决方式……

　　向依言深吸了一口气，下定了决心。绕到床的另一侧，爬了上来。然后蹭到叶驹然的身边，把人摁回靠着床背的姿势，最后自己在边上也靠了下来。

　　“继续吧。”

　　向依言压着被子坐在外面，一本正经的脸上写着“没错，我就是要在床上和你谈正事”，只是微红的耳根出卖了他。

　　叶驹然想起这人在审讯室里和自己争锋相对的互撩，越发觉得眼前这欲盖弥彰的羞赧才更是撩人。

　　但现在……叶伟国啊叶伟国！！你真是会挑时候给我惹麻烦！！！

　　就这样，两人不甘心又不得已地聊了半宿案情。后来，向依言靠在叶驹然的肩头睡着了。

　　叶驹然轻轻把人放平，又从边上拽过被子把人裹好。

　　自己也抵不住快2天没合眼的困倦，在一旁睡了过去。

　　于是，猪笼草和食人花同床共枕的第一晚，一条被子愣是盖出了“∞”的形态。

　　第二天醒来，两人匆匆吃了早饭，便出门去查案了。谁也没提，一睁眼时，向警花紧紧蹭在叶警草脖颈里的脑袋。

　　经过昨晚的分析，“蛀虫”提供过来的视频里，4月1日之前的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叶伟国的动线基本都是连贯的。但从4月1日开始，他的行迹就变得跳跃。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时间上是对得上的，但中间的过程却没有留下痕迹，好像他是飞过去的。

　　据“蛀虫”说，叶伟国对此的解释是，天眼系统又不是毫无死角，他刚好从一个监控盲区上了车，又从另一个监控盲区下了车而已。

　　而技术人员经过分析，也并没有发现视频被剪辑或者篡改的痕迹。

　　叶驹然当然是不信的。

　　连PPT都不会打开的老头子，竟然摇身一变，成为了随随便便可以入侵别人系统，还让人查不出来的超级黑客。

　　且不说他是怎么做到的，既然他能做到那些，那么进一步修剪一下天眼的记录，让自己的踪迹更符合口供，同时别人还查不出端倪，老头子应该也能做到。

　　但是他没有这么做。

　　视频中，叶伟国4月1日前后的行动风格截然不同。说明他没有时间把凶杀案发生后的视频精修到天衣无缝，只能大刀阔斧地把穿帮的镜头暴力地删剪掉，再嫁接上对他有用的镜头。

　　而这一切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凶手杀倪焱的举动完全在老头子的意料之外。从倪焱被杀，到老头子决定顶包前去自首，中间留给他伪造证据的时间太短了。

　　（叶OS：这么短的时间里，那么高难度的操作，老头子一定会留下破绽。而我，一定会找到它！）
　　在反复比对了三次之后，叶驹然发现了一个细微的线索。倪焱被杀当天——4月7日——的视频，明显剪辑得更加粗糙。这说明，老头子当时真来不及了，那么乱中出错，会留下破绽的可能性也最大了。

　　而此刻，叶驹然和向依言所在的，就是4月7日视频中，叶伟国频繁出现的一条路——往返于派出所和德蒙大厦的必经之路。

　　叶驹然拿着叶伟国的照片，在沿街的商户里一个个地问，“请问，您记不记得，前天下午的时候，有没有见到过这个人？”

　　叶驹然不能用警察的身份来走访，商家们对他大多爱答不理，照片都不仔细看，就说不记得了。

　　尤其是一个卖水果的小贩，在叶驹然第三次请她再仔细看看的时候，直接就把人往外轰。

　　“走走走，都说了不知道了，每天进进出出的人那么多，我怎么可能都记得。不买就快走，别影响我做生意。”

　　“你！”
　　“哎哟，老板娘，你这箱车厘子，一看就是高档货嘛，个头一个个，又大又水灵，怎么卖啊？”

　　在叶驹然要翻脸前，向依言接过了话头。

　　“小伙子，你眼光好的呀，这可是4J级的车厘子哦。我看你识货，便宜点卖给你，一斤125，要多少？”做起生意来，老板娘的态度立马就不一样了。

　　“呵呵～一公斤250哈～～行，这3箱，我们都要了。”向依言拍了拍叶驹然的肩，“付钱。”

　　“哦～～好的好的，你们等一会儿哦。我给你们包起来，是要送人伐？我包得好看一点呀。”老板娘的嘴脸已经180度大转弯，一箱4斤，3箱就是1500，大客户啊！

　　“不用……”
　　“要的要的，我们就是要送人，老板娘，你有好看点的带子伐啦？给我扎个漂亮点的花。”

　　向警花再次剥夺了叶驹然说话的权利。他给了警草一个“这里是我的主场，你憋说话”的表情。

　　向：“老板娘，这个车厘子怎么比我以前买的贵很多嘛。”

　　老板娘：“这个么一分价钱一分货的呀，我这个个头大，个个直径超过3公分的。4J级，知道哇？小一点的3J么就便宜多来，一斤80块都不要的，再小的么，三四十块也是有的呀，卖相就不行了呀，送人拿不出手的呀。”

　　向：“哦～这里面门道还蛮深的哦。老板娘，你真厉害，那么多水果，每一种又分好的差的。价格，品次，你都不会搞错哦。记性真的好，厉害厉害，要我，说不定就把250的当50块卖掉了。”

　　“滴～扫码成功，微信到账1500元。”
　　收到钱的老板娘更加眉开眼笑。

　　老板娘：“小伙子，你讲话老幽默的。我年纪大来，记性其实不好的呀。就是天天做的这行，哪里还能搞错呢。”

　　向：“哎，我还以为，老板娘记性那么好，可能会记得，我爸有没有从这里走过呢。”
　　向依言的含情眼里充满了悲伤。

　　这小伙子本来就长得俊，又是大客户，这还……一听就是有故事啊！桩桩件件都正戳老阿姨的心，老板娘是真的抵挡不住了。
　　老板娘：“你们刚刚问的，是你爸爸？”

　　向：“嗯，他这里有点……前两天在这里走丢了。”
　　向依言指了指头，对一边的叶驹然使了个“机灵点，配合一下”的眼色。

　　老板娘：“哎哟，作孽哦……诶，那个小伙子，你把照片再给我看看。”

　　叶驹然本来快翻过去的白眼一秒变成水汪汪的泪眼，赶紧把照片递了过去。

　　老板娘终于正眼看了照片。这一看，嘿～还真见过。

　　老板娘：“诶，我见过他！就……昨……前天，他冒冒失失地打我门前过，还把我那摊水果撞翻了！”

　　老板娘指向店门口伸到人行道上的一排货架。

　　向依言露出了不出所料的微笑。
　　向：“你确定没记错？”

　　老板娘：“不会错的，一般不小心撞了我水果的，赖账的多呀。他呢，二话不说，掏了500块钱，塞给我，就要走。我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人哦。这箱水果么，最多……50块钱了呀。原来是脑子……”

　　老板娘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但马上又不好意思起来，这当着人大客户的面，怎么能说人家爸爸脑子不好，真是昏头了。

　　老板娘：“我没有占你爸便宜哦，我就拉住他，把……钱还给他了，就留了50块。我说这些摔烂的，就当卖给你了，回去切掉点，还能吃点，对伐啦。”

　　“嗯！”向依言配合地点点头。

　　老板娘：“啊哟，他硬是不要呀，甩开我就要走，甩得我手都疼哦。也不知道他急什么。”

　　老板娘的眼珠子转了转，突然一拍掌。

　　老板娘：“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人，所以跟着他乱走。被我一拉，人跟丢了，急得不得了。他还东张西望了好一会儿，才又走的呢。喏，就往那个方向。”

　　在老板娘“哎哟，作孽哦，希望你们早点找到他哦”的祝福声中，兄弟俩走出了水果店。

　　叶：“你怎么知道，她会见过叶伟国。”

　　向：“猜的，一开始也不能肯定。你看到门口最靠路边的那筐水果了么？都是些快烂掉的。一般人做生意，当然是把卖相最好的，放在最外面，好吸引顾客。她为什么不放你手里的4J级车厘子，要放烂水果呢？”

　　向依言指了指叶驹然捧着的三个大箱子，等着叶驹然的回答。

　　刑侦队长居然也有一脸懵懵懵的时候，向依言只觉得满眼看到的都是萌萌萌。他不再卖关子。

　　向：“因为那个位置，容易被撞翻，放好水果不合适，放烂的，刚好可以碰瓷。”

　　叶：“她这样做生意，哪还能有口碑？”

　　向：“天天来往的熟客都知道她这么摆摊，不会撞到的；被坑的，都是你爸这样，难得来一次的。而且，他如果还心事重重、心不在焉的，是不是更容易撞到了。”

　　叶：“所以，你故意和老板娘套近乎，还夸她记性好。”

　　向：“她记性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她贪钱，还好面子，这个就太明显了。我想，只要你爸撞到了，他肯定是不墨迹直接掏钱走人的；而老板娘总要再假客气一下，俩人拉扯上几个来回，你说，她会不会记得？”

　　叶：“我说，你这细致入微的观察力，不来我们刑警队真是屈才啊！”

　　向：“呵～抓凶手破案子，我是不行的。但是，这张家长李家短的市民百态，可就是我们社区民警的专业领域啦。”

　　向依言这带了点儿小得意和小傲娇的表情，亮瞎了叶驹然的眼。

　　“喂，叶队长，你再这样当众对我暗送秋波，我会忍不住，在大马路上就浪起来哦。”

　　向依言拍了拍叶驹然的肩膀，就往前走，越是人多的地方，他越是不怕开这样的玩笑。

　　但叶驹然却定在了原地。

　　浪……（波）浪……

　　一个突然间想明白的问题，像一根针，穿针引线地，把所有的谜团串了起来。

　　叶：“警花，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向：“嗯？”
　　向警花显然没跟上这波节奏。这就知道了？自己是错过了什么么？

　　向：“那……现在……要做什么？告诉陶警官？”

　　叶：“不急，嗯……我还需要核实一些事情，需要你的…emm…「两肋插刀」帮忙。”

　　向：“呵～行啊，你想问什么？我打给他”
　　向依言掏出手机，准备给“蛀虫”打电话。

　　叶：“嗯……电话里说不清，我……可以约他见面聊嘛？”
　　向：“额……”

　　毕竟“蛀虫”的行为涉嫌违纪，直接面基……向依言还是犹豫了一下。但叶驹然表情恳切，而且，这是他爸爸的案子，应该不至于过河拆桥吧。

　　向：“好，我打电话问问他。”

　　向依言向前走了一点，拨通了电话。没一会儿，就回来了，表情如释重负。

　　向：“说好了，他正好在德蒙大厦办差，你说巧不巧。”

　　叶：“嗯，真巧啊。”
　　……

　　俩人回到了德蒙东楼，坐电梯上楼。

　　平日里繁忙的电梯，这一乘却刚好只有他俩。

　　俩人背对着电梯门朝里站着，电梯背板的镜面映着他俩的模样。叶驹然看着镜子里的向依言，突然开口问道， “你帮我爸找线索，就不怕证明他无罪之后，你又变成头号嫌疑人了么？”

　　“我没有做过，怎么会害怕找到真凶呢。”向依言也这样看着他，会心地笑了，“而且，你一直相信我的，不是吗？”

　　一路风尘仆仆地往回赶，叶驹然的头发翘起了一簇。在镜子里看得特别明显。但他现在捧着3大盒车厘子，双手分身乏术。

　　向依言没有转身，维持着和他并肩的姿势，抬起一只手，给镜子里人顺了顺毛。

　　镜中的叶驹然与他四目相对。

　　突然，叶驹然往后一退，撞在了电梯门上，手中的车厘子没有拿稳，翻了一地。

　　向依言的手还愣在半空。

　　向：“你……怎么了？”
　　这反应……难道是因为自己的摸头杀？这么大杀伤力的吗？

　　叶驹然却在向依言疑惑的表情里更加惊悚。
　　叶：“你……没看到？”

　　他的手指向了前方的镜面。

　　镜子里的叶驹然……不是叶驹然，而是一张带着面具的脸。

　　面具咧开了嘴，对镜子外的人说。

　　“不要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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