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心×七（快穿）

　　叶驹然跪倒在憾心石边，记忆随着泪水冲刷着心田，冲去了心中的沉疴，他看见了心底真实的自己。

　　丁丁的责骂振聋发聩，现世的自己和憾心世界的祝融并没有区别，把看到听到的当作了全部的真相，不疑有他地踏进了命运之河安排的漩涡，还主动自觉地刨下河床的污泥往依言身上扔。

　　回来的时候，依言说，“来世，要相信，我爱你。”

　　原来这样也能回来，只要出现了“我爱你”这个关键词，就算过关，憾心石的逻辑和自己的脑回路倒真是匹配，简单粗暴，不考虑说话人的语气、语境还有前因后果。

　　“来世……”

　　叶驹然猛地转身，一边爬起来，一边就已经往电梯的方向冲去。

　　“来世，要相信，我爱你。”

　　这句话，到底是共工对祝融说的，还是……依言……

　　叶驹然在憾心石里度过的每一世，都与现世的记忆互有投射，憾心石像一面滤镜，滤去了云迷烟笼、雾霭沉沉，让他看清了依言，也看清了自己。

　　但如果憾心的世界是现世的投射，那依言……被自己重伤到……

　　叶驹然不敢想，他只求电梯上升得快一点，再快一点。

　　电梯门打开了，10楼的一切平静有序，护士们有条不紊地忙碌着，不同的病房里传出的“滴～滴～”声，虽然孱弱，但意味着生命的延续。

　　叶驹然稍稍平复了心情，朝病房走去。

　　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门把手，就被从后面冲过来的医生撞在了一边。

　　他木然地看着医生护士们进进出出，看着各种各样的仪器接在了向依言的身上，看着心电监护器上出现的……那一条直线。

　　他一下子回过神来，不管不顾地往电梯冲，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还有2世没有完成。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叶驹然依稀听到病房里传出医生的声音：“准备电击”。然后，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咚得一声，震得心口剧痛，如碎裂一般。

　　等我，你不能走，向依言，等我。
　　……

　　“等一等，你要去哪里？”

　　眼前云雾缭绕，叶驹然开口，叫住了一个仙风侠骨的背影。

　　这是哪里？这人是谁？我为什么要叫他？叶驹然心中不解。

　　“哪里都不去，我在等你。”眼前的人转过身来，美如冠玉，似青云出岫、蓝田生烟。

　　我去，这美男子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儿吗？我这不是……在做春梦吧？美男子还那么主动！叶驹然摩拳擦掌，准备先上为敬。

　　叶驹然的魔爪伸了出去，摸到了因为紧张，而抖成筛子的美男子。

　　叶驹然蹭了蹭嘴角的口水，含情脉脉地望着对方，正琢磨着从哪儿下口，美男子却突然咧嘴唱开了：

　　“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千秋万载～叶统江湖～～上天下地～唯我独尊～千秋万载～叶统江湖……”

　　仙气倏地散尽，眼前是被风吹动的窗纱，脸下是口水沾湿的枕头，手里是抖个不停唱个没完的手机——“陶明”来电。

　　叶驹然磨着牙，闭起眼，但美男子早就踪迹难寻。陶明！你最好是有正事，否则，你就逃命去吧！

　　“陶明，这才5点半……”

　　“叶队，快到局里来，出命案了，连环命案。”电话里，是陶副队如临大敌的声音。

　　作为全国社会治安综合治理优秀城市，德伊市的犯罪率始终保持着全国垫底的骄人成绩，可谓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市局领导平日里最忙的，就是全国各地跑着交流经验。

　　谁想到，前不久刚刚巡回报告回来，这就啪啪打脸了，不仅出了命案，还是连续作案。

　　“叶队，你到哪儿了？”陶明15分钟内已经打了4通电话给叶驹然定位了。

　　“催什么催，在楼下停车呢。”没睡够的叶队长很烦躁。

　　“不是我催你啊～”陶明压低了声音，“这个案子已经惊动市局了，局长亲自督办，这会儿我们冯局、卫局都已经到了。”

　　“市局局长？他不是只会做报告吗？什么时候亲自关心刑案了？”叶驹然锁好车，往刑警队大楼走去。

　　“呵～这大实话也就你敢这么说了～”陶明轻声吐槽。

　　“你这停车是停到停尸间去了吗？再不上来，你就别来了，跟他们睡一起去吧！”陶明的电话里喷出一阵怒火，是叶驹然的顶头上司，洛弗区公安局副局长卫德鑫，分管刑侦支队。

　　“呵～呵～呵～卫局～我这～呵～正跑着呢～～这就上～呵～就上来～～～”叶驹然喘得情真意切。
　　……

　　见卫局直接和叶驹然吼话，陶明便善解人意地换了免提，于是，整个会议室里，叶队长的娇喘余音绕梁。

　　陶明扶额，他看到卫局默默地给一边分管禁赌扫黄的治安支队长刘天安递了个眼神，对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陶OS：叶队……你的小硬盘怕是要保不住了。）

　　随后，会议室的门打开了，叶驹然带着风地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用痛心疾首的表情对着卫局，“对不起，我尽力了，有点堵车。”

　　这凌晨5点半，堵的是你的脑回路吧！躺枪的交警支队长唐鲁咬牙切齿。

　　“人到齐了，小陶，你先说说情况吧。”坐在首位的冯局开了口。

　　“好的冯局。案发地点是德蒙大厦，就咱们区那个标志性的双子大楼。死者名叫辛一，今天凌晨5点左右被早班的大楼保洁发现，趴在两栋楼中间相连的玻璃通道上。这是从现场发来的照片。”

　　德蒙大厦是德伊市的地标之一，高约180米，有38层楼。在高楼鳞次的德伊市，德蒙大厦能够占得一席之地，主要靠的是“双子楼”的爱情噱头。

　　两栋主楼间距80米左右，在20层的地方对接了玻璃栈道，取名“鹊桥”，和德蒙大厦洋气的名字一点不搭，但痴男怨女们就吃这一套。

　　“鹊桥”成为了德伊市有名的网红情侣打卡点，尤其是日落的傍晚，站在透明的“鹊桥”上，红日为背景，来一张剪影，血染的风采～～简直美美哒～～小情侣们趋之若鹜。

　　谁能想到有一天，真的会血染“鹊桥”。

　　死者辛一脸朝下趴在“鹊桥”中间的玻璃上，身下的玻璃因为剧烈地撞击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血一直流到栈道的边缘，又滴落到地上，这才让上早班的保洁阿姨发现了。

　　“电梯监控显示，死者是4点30分搭乘东楼1号电梯到达38楼，随后去的楼顶……”大屏幕上播放着监控画面。

　　“这大楼晚上不关门的吗？”叶驹然插话问道。

　　“德蒙大厦29-38层是索菲特酒店，所以大楼晚间留有供酒店住客的进出口和电梯。辛一上楼前，在前台办理入住了38层总统套房，所以他可以上到顶楼。”

　　陶明解释完，便继续说道，“大约15分钟后，他从楼顶坠落到玻璃栈桥，当场死亡。”

　　“尸检报告已经出来了么？你怎么知道死亡时间是15分钟后的？”叶驹然再次打断了陶明，从案发到现在不超过一小时，现场法医对死亡时间的估算不可能精确到分钟。

　　“你们看这段监控，这是本案的嫌疑人，电梯监控拍到，他在死者上楼后5分钟，乘坐同一部电梯也到了38层，并去了楼顶，10分钟后又坐电梯返回1楼，离开了大厦。”陶明解释。

　　屏幕切换，画面上是个身材瘦高的男子，穿着一身休闲卫衣。一个抬头看监控的瞬间，把整张脸都呈现在了画面上，虽然画质不够清晰，但通过数据比对，确认身份不难。

　　“我看这不是嫌疑人，就是本案的罪犯吧？”叶驹然语气犀利，“光凭他们同时去了楼顶，就已经默认人是在他离开之前死的了？”

　　确实，从嫌疑人离开，到保洁员发现尸体，中间还有15分钟，并不能排除死者是在人离开后跳楼自杀的。

　　陶明当然不至于犯这么简单的错误，他刚才说的，也并非他一人之言，而是在叶驹然来之前，大家讨论后达成的共识。

　　而这，就说来话长了。

　　——
　　辛一并不是这起连环杀人案的第一个死者。事情要从4天前，德蒙大厦发生的第一起意外说起。

　　4天前，4月3日的下午，接警中心接到德蒙大厦保安部的报警，说东楼的一部电梯突然从28层坠落，防坠落装置随即启动，最后将电梯卡在了10楼的位置。

　　当时轿厢里只有一名乘客，虽然受了很大的惊吓，但总算是有惊无险，并没有受伤。

　　而这名乘客，正是本案的第一名死者——沃相。

　　接警后，辖区派出所便派了两名民警去现场了解情况，并在征得了沃相的同意后，将人带回来做详细笔录。而人，就是在做完笔录准备离开时，突然暴毙身亡的。

　　派出所走道里的监控记录了这一幕。

　　当时，沃相从笔录室离开，在门口和接待他的民警说了些什么，民警背对着监控，小半个身体还在门里面，看不清右手上的动作，但还是能看出他的手在沃相的肩头停留了片刻。

　　接着，面对监控镜头的沃相突然面部痉挛，倒了下来，被刚巧经过的另一名民警接住，但已经断气了。

　　后经法医鉴定，死因是氰|化钾中毒，并在死者左肩处发现一个细小的针孔。

　　而从一个竖着进来做笔录的市民到一个横着出去做尸检的死者，整个过程中，接触了沃相，尤其是接触了他肩膀的，就只有那位负责接待他的民警了。

　　于是，这位民警飞来横祸地成为了嫌疑人。接受了为期48小时的盘问。

　　案件是当天晚上报到区刑侦支队的，警方连夜彻查了嫌疑人与死者的社会关系，嫌疑人的工作和居住地，动机、作案工具、毒药，一无所获。

　　而嫌疑人也一口咬定，他只是拍了拍沃某的肩膀，宽慰了他几句，至于他为何会突然中毒身亡，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48小时后，这位“无辜”的“嫌疑人”被释放了。

　　却又在36小时后，和辛某出现在了同一个地方。

　　随后，辛某成为了第二名死者。
　　——

　　“是因为两名死者死前都接触了同一名嫌疑人，所以并案侦查的么？”听完陶明的解释，叶驹然问道。

　　“这是原因之一。除此之外，辛一和沃相还是同事，都在28楼的格西电子上班。第三个原因，就比较玄乎了。昨天晚上，德蒙大厦的电梯再次发生了坠落，而辛一，正是这次坠落事故唯一的受害者。”陶明答道。

　　“无故坠落+杀人于无形，咱们这位同事，怕是个大仙吧～”叶驹然突然跳了频道，想到了刚才梦中的大仙。一声含在喉咙里的轻笑后，叶队长已经把频道切回了办案模式。

　　叶：“第二次坠落事故后没有报警吗？”

　　陶：“报了，但这次警方还没有来得及做笔录。辛一从电梯里出来之后就变得神神叨叨，精神状态极度不稳定，被送去了医院。刚才已经给院方打过电话了，值班护士都没有发现他已经不见了。”

　　叶：“嗯。那……沃相倒下的时候，走廊的监控没有拍到嫌疑人的正面和右手的动作，笔录室里的监控呢？应该有对着嫌疑人正脸的吧。”

　　陶：“那天笔录室的监控刚好没有开。为了这事儿，负责设备的同事还吃了处分。”

　　陶明从进刑警队开始就一直和叶驹然共事，对叶队的办案思路十分熟悉，对答如流。

　　“真是巧啊～～”叶驹然的笔尖轻轻敲着桌面。

　　“好了，基本情况就是这样。”卫德鑫总结道。

　　卫：“在座各位，现在成立临时联合专案组，小叶，你带着刑警队再亲自跑一次现场，嫌疑人这里，你也再审一审；

　　人手不够，我让小刘这边派人帮你，挖地三尺，也一定要把死者和嫌疑人的社会关系理明白；

　　老唐那里，抓紧用天眼系统把死者和嫌疑人这几天的行踪排摸出来；给技术科传个话，我要尽快看到尸检报告。冯局，您看还有什么指示？”

　　卫德鑫看向坐在会议室C位的分局局长。

　　冯：“没什么了，就这么办。这件事，是市里头叶局亲自督办的，非同小可，大家都上点心。去忙吧。”

　　老大一声令下，会议室里瞬间就不剩什么人了。

　　“你个臭小子怎么还不走？”卫德鑫一脚踹在叶驹然的椅子上。

　　“卫叔，有个事儿，我没想通。”卫德鑫是叶驹然的顶头上司，也是看着叶驹然长大的世家长辈，没人的时候，叶驹然就是这么凑近乎的。

　　“你说今天这案子，接警中心是5点接到的电话，分局都还没传开呢，怎么就能直接传到老头子耳朵里，让他5点20分，就一通电话把您和冯局都叫来了？”

　　“没大没小，叫谁老头子呢。”卫德鑫爆了叶驹然一个栗子，“这事儿我也纳闷啊，可能是德伊市多年没出过命案了，所以老叶特别上心吧。”

　　“也是，这才全国巡演回来，就打脸打得全国皆知了，够疼。”叶驹然啧啧嘴。

　　“知道你爸脸疼，你还不快点滚去查案。”卫德鑫这下直接拍在了叶驹然脑门上，“疼不？快去。”

　　“得嘞～我这就会会这位嫌疑人去～”叶驹然起身出了会议室。

　　“听说那小子反侦察能力一流，口供录得滴水不漏。”背后传来卫德鑫的声音。

　　“一流？”叶驹然不屑地勾了勾嘴角，一边走，一边翻着手中的案件资料。

　　“2019级市公安学校毕业生，入职不到一年，还在试用期，就摊上了这样的事儿，你说你是倒了什么血霉啊？”叶驹然自言自语道，“啧～长得还挺好看的。别说，还有点儿眼熟～”

　　叶驹然推开审讯室的门，随后愣在了门口。

　　这不是……梦里的美男子大仙吗？

　　叶驹然又低头对了对手里的照片，嗯，这采集入职照片的公司，明年可以解约了！

　　“你，向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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