憾心×七(快穿)

作者:惺之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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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 归燕


      叶驹然站在病床前,病房墙上的时钟显示: 2020年4月2日上午6点。

      距离自己第一次进入憾心世界,过了6个小时,而他在憾心石里却已经待了将近3个月。

      这是人间一天,梦中一年的节奏啊。

      幸好如此。

      进了憾心石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石头里的故事会走多久,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刚出来的时候,叶驹然还以为现实中也已经过了一季,急得他直接往病房冲,路上还撞翻了护士的推车,摔了一跤,磕破了头。

      他走的那天,医生就说向依言已经脑死亡了,只是还吊着一口气。这要是真的已经过了一季,那向依言不早就凉透了、成灰了,说不定胎都重新投了。

      好在,现在只是过了几个小时,向依言的状态也还稳定,和之前比,没有什么变化。

      虽然没有恶化,让叶驹然暂时松了一口气;但同样没有丝毫好转,这也让他心急如焚。

      他决定立刻动身,前往第二世。

      出发前,他把自己是谁,此行的目的都写在了一张纸上,塞进了口袋。希望第二世的自己能够不走弯路,直奔主题,尽快地完成任务。

      这样,他的依言,也能快点好起来。

      叶驹然向电梯跑去,电梯里的人看到了他,便伸手帮他挡了一下门。

      叶驹然进了电梯,点头示谢。在他伸手想摁楼层的时候,发现最下面的【B3】已经被人摁了。

      这人是和自己同路吗?他也是要去憾心世界么?叶驹然转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不认识,上一世也没有见过……

      对方被盯得有些不自然。轻轻咳了一声。

      叶驹然收回目光,等着电梯到达。

      “叮”,电梯门开了。眼前,是普通的地下停车场。

      叶驹然慌了,他是要去憾心世界的。之前出来的时候跑得急,只想着快点去到向依言那里,没有注意沿途的情况,如果找不到入口了,那……

      “你不下去么?”身后的人疑惑地问。
      “哦……我忘了东西,要再上去一次,你先走吧。”叶驹然侧过身,让对方先走。

      电梯门在对方将信将疑的眼神中缓缓关上。

      而就在门关上的刹那,右侧的操作面板上,原来【B3】位置的下面,出现了一个泪滴状的按钮。

      就是它!

      叶驹然像是怕它又消失一样,立马摁了下去。

      电梯开始下行。时间比叶驹然记忆中要久一些。之前那次往返,叶驹然的心神都是混乱的,所以他并不确定,到底运行了多久。

      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期待,电梯里的空气好像都凝固了,叶驹然可以清楚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他数着心跳声,焦急地等待着。

      电梯终于停了。

      “叮”,门缓缓打开。

      眼前的一切似曾相识,白蒙蒙的一片天地,像是笼罩在散不去的迷雾之中,什么都看不清。除了正前方的憾心石,闪着淡淡的玉泽,召唤着他的心。

      叶驹然向前走去。

      他心中急切,走得却并不快。
      他扫视左右,想发现更多的细节。

      如果即将面对的,是一场命运的闯关,那么每一次都失忆的设定就太被动了。他希望能找到什么线索。他需要开挂,需要快速闯关。向依言还在等他。

      但眼前的雾,随着他的心焦,却好像更浓了。
      什么都看不清,连憾心石的光泽都有些暗了。

      叶驹然不敢再耽搁,快步走上前去,像上次一样,伸手触碰了石头。
      ……

      这一次,石头没有发出声音。耳朵什么都没有听到,心也一样。

      死寂般的安静让叶驹然心跳一滞。怎么又和上次不一样了?入口到底在哪里?

      他努力地让自己冷静,仔细回忆上一次打开时空之门的细节。随着他闭上了眼睛,那道光门终于缓缓出现了。

      找到了,第二世就在眼前了。

      憾心石说,憾心七世对应了人世七情:喜、怒、忧、思、悲、恐、惊。

      那么按照这个顺序,第一世是代表“喜”么?

      进入憾心石的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但回来之后,石头里发生的事却不会忘记。这些是叶驹然现在仅有的线索。

      他回忆了一下脑海中第一世的记忆。有怦然心动,有思慕如狂,有患得患失,有心心相印……如果这就是所谓的“喜”,也说得过去。

      那么第二世是接下去的“怒”吗?会是什么剧情?什么背景?什么身份?又会怎么遇到依言?最重要的,怎样才能完成任务回来呢?……

      叶驹然的脑子像周围的雾气一样空白,完全猜不出端倪。

      想不出便算了吧,反正进去之后也不会记得,只能先走一步算一步了。

      叶驹然稳了稳心神,迈开了步子。
      ……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一阵阵拍门声,扰了叶驹然的清梦,他眯眼看了一下周围,天果然还没亮。便又把头蒙进了被子里,想继续会周公去。

      “啊~嘶~”被子蹭到额头的时候,叶驹然被疼了个激灵,他伸手一摸,额头上有一处新鲜的伤口。

      这是什么时候弄的,他竟然完全没有印象了。昨天白天肯定是没有的。昨天晚上,他被二娘找茬儿,挨了老爷子一顿训,一个人在房中喝闷酒,难道是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磕的?

      还没来得及细想,拍门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啪啪啪,少爷~啪啪啪,少爷该起了,少爷?”

      门外的人拍了一会儿,见没人应门,便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头的动静。听了片刻,发现……里面没有动静……便又持之以恒地苦口婆心起来。

      “少爷,醒醒,该起了。这都已经打过五更了,别的房里的大爷小爷们,都已经准备去给老太爷请安了。回头您晚了,又该挨老爷骂了。”

      “骂就骂呗,他骂得还少嘛。”叶驹然不耐烦地掀开被子,“看我不顺眼,就找他那二娘再生一房去呗。”

      “哎哟~少爷,您这说的是什么气话,老爷当然是最疼您的。所以才千叮咛万嘱咐,让小的一定把您叫起来,不就是为了您在老太爷那儿不受罚么。”

      说话的是叶家的家仆丁丁,他打小就一直服侍叶驹然,是叶少爷的跟班加心腹,为人机灵,做事勤快。

      叶驹然闯的祸,一半靠他的八面玲珑在私底下就解决了,另一半实在兜不住闹到老爷或是老太爷那边的,丁丁就尽量往自己身上揽,叶驹然挨的家法有一大半是打在了丁丁的身上。

      叶驹然虽然浑,但是讲义气,他平日里待丁丁亦与旁人不同,丁丁的话,他多少是能听进几句的,没别的,不想让丁丁又因为自己挨打。

      叶驹然坐了起来,对着门外说,“都进来吧。”

      门应声而开,丫头婢子们鱼贯而入,替叶少爷更衣洗漱。

      ——
      叶家是荥城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叶家的老祖宗当年有过从龙之功,加上叶驹然的太爷爷、爷爷,叶家统共出过三位当朝宰相,封侯位爵,可谓荣极一时。

      可能是富不过三代吧,到了叶驹然父亲这辈,便大不如前了。

      叶驹然的父亲叶伟国是嫡长子,偏偏考了一辈子科举,连个进士都没中。他爷爷叶世忠气得差点把他去了族谱。当年的荥城,每三年一次,看叶老爷子怎么揍儿子,都是街坊四邻茶余饭后的谈资。

      到了叶驹然这一代,就一代更不如一代了。叶小少爷从小游手好闲,不思进取,城中最好的先生一茬茬地往府里请,又一茬茬地往府外送,好一点的,是叶伟国赔着不是给送出来,惨一点的,就是家仆们抬着担架往医馆里送了。

      好在叶家荫封多年,家底浑厚,只要别弄出个什么大逆不道抄家灭门的事儿,就是按照叶驹然父子这么个版本继续复制下去,也还能再吃三代。

      所以叶小少爷更是无所顾忌,成天和一群狐朋狗友插科打诨,不务正业。

      家中唯一能稍微镇得住点儿叶驹然的,也就他爷爷叶世忠了,就是丁丁口中的老太爷。

      靠什么镇?家法呗。叶世忠原本就看不上叶伟国,结果叶伟国生了个儿子还不如自己,老爷子就更看不上这一房了。对着叶驹然动起家法来,从不心慈手软。

      府里的下人们早就偷偷议论了,说老太爷心里是动了传老二的念头的。

      叶世忠今年七十有二,叶伟国是他的嫡长子,却是前年刚过了而立。没错,叶伟国是叶世忠年过四十才得来的儿子。

      坊间都说,这叶家官做得大,但做得不干净,老祖宗那时为了替主子上位,手下不知沾了多少枉死的人命,伤了子孙的阴德,所以这才第三代,就怕是要后继无人了。

      据说当年,叶世忠娶过不下6房太太,没一个进门后能活过1年的,更别提开枝散叶了。后来,就再没有正经人家敢把自己的闺女往叶家这个鬼门关送了。

      叶伟国的母亲是叶家老管家的女儿,论身份背景肯定是不够格嫁入叶家的,叶世忠本来也看不上她。叶伟国的诞生全靠一次酒后乱性。

      当时叶世忠已是不惑之年,膝下却仍无半子,谁也没想到,叶家大少明媒正娶夜夜勤勉的太太们活都活不下来,这一夜的风流债竟然让叶家有了第四代的第一个孩子。

      当时叶家当家的还是叶世忠的父亲,他既对儿子做出了此等龌龊之事怒不可遏,又没办法对这来之不易的孙子弃若敝履。

      他也曾怀疑过这个孩子是否是他叶家的种,但他不敢冒这个险随便处置,万一真是老天爷好不容易赐给他的孙子呢。

      他命人将婢女秘密地看管起来,不让走漏一点儿风声。只待孩子生下来,滴血验亲后,再作定夺。

      叶伟国出生那天,电闪雷鸣,隆隆的雷声让叶家上下揪着的一颗心跟着震颤不止。

      孩子一生出来,第一个抱到当家的手里,老爷子自己都惊呆了,这小子太会长了,简直和自己的脸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这不是他叶家的种还会有哪家?

      就这样,叶伟国的母亲,母凭子贵,在叶伟国满月的当日,三媒六聘地嫁进了叶家成了主母。

      叶伟国小的时候,也是过过集万千荣宠于一身的好日子的。当然他自己并不记得。因为那是3岁以前的事儿了。

      叶伟国3岁的时候,叶世忠又娶了房姨太太,家世背景甩了叶伟国母亲几条街。

      自从叶伟国出生后,笼罩在叶氏头顶的诅咒似乎就消失了,荥城里的大户人家们,好了伤疤忘了疼地,又争先恐后地把闺女往叶家送,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嘛。

      就这样,叶世忠姨太太一房房地娶,偏房庶子也一个接一个地生,每一房姨太太家世都比原配好,每一个庶子也都比叶伟国强。

      叶世忠几乎可以肯定,叶伟国这么烂泥糊不上墙,都是因为身体里流着他母亲下贱的血。

      但是作为破了他头顶四十年魔咒的人,叶世忠不敢轻易地动这对母子,只是越来越没有好脸色罢了。

      就这样,叶伟国在叶家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就靠着嫡长子的名头在撑着场面了。

      然而,父亲过得如不如意,叶驹然并不在意,他和父亲的关系一直势同水火,叶伟国不舒坦,他反而舒心。
      ——

      坐在床上任人摆布的叶驹然怔怔地望着窗外的树,这棵树叫樱,据说是他母亲生前的最爱。

      ——
      叶驹然的母亲在生他的时候难产死了,他没有见过她。关于母亲的一切,都是听府里的一位老奴说的,那是他母亲的奶娘,叶驹然叫她云婆。

      云婆说呀,他母亲是这个世界上顶好的姑娘,秀外慧中,知书达理,母家原先也是荥城有名望的贵族,不过后来败落了。

      当初叶世忠给叶伟国选了这门亲事,就是想借女方优良的血统改良一下叶伟国的种。

      那一年,新嫁妇硕人其颀,衣锦褧衣,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只可惜,春情只到梨花薄,片片催零落。*

      第二年,叶驹然出生了,伊人随风逝。

      小驹然长得一分像父亲,九分像母亲,浓眉大眼,煞是惹人。

      叶世忠当时是越看越喜欢的,又念着他一生下来就没有母亲,更是多了几分怜爱,连带着看叶伟国也顺眼了不少。

      但是好景不长,叶驹然一点点长大,也一点点地越来越像叶伟国,不是外表像,而是那由内而外的朽木不可雕也,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亲生的一样。

      于是,叶世忠对叶驹然是越看越觉得碍眼。

      叶驹然3岁的时候,叶世忠便给叶伟国续了弦,想继续他的嫡孙改良计划。一个叶驹然是失败品没关系,再生一个就是了。
      ——

      这边,“失败品”穿戴完毕,无精打采地跨出门,例行公事般地去给老太爷请安。

      路过樱树的时候,叶驹然突然看见,顶端枝桠上的花苞一夜之间竟都开了。

      春天……终于来了么。

      那片片樱粉让叶驹然的嘴角露出了一抹笑意,这让他整张脸看起来有了一丝鲜活气儿。

      像往常一样,去老太爷屋里请过安,吃完早膳,叶驹然便溜回了自己的院子,他才不想去先生那儿听学,那些偏房的少爷们,他看到就来气。

      心气不顺的叶驹然在推开院门的那一刻,愣住了。接着,出门前的那一丝鲜活气儿,像彻底活过来一般,在他的脸上漾开了笑容。

      院里的樱树上,一只蓝背白腹的小鸟正停在粉色的花簇中,一动不动,像是在等着他归来,背上的蓝色羽毛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着金属的光泽,是那样的夺目。

      那,也是他一直在等着的——归燕。

      “你回来了,依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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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世开启。惊魂聊斋本,人兽,有没有一点意外呢?希望你们会喜欢。
    *诗句摘自:《诗经·卫风·硕人》
    *诗句摘自:纳兰性德《虞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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