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向暖

　　季东洋从儿科住院部回来看见方寒傻站着，建议他好好去查一查方连庆被打的原因。
　　他虽然没有说去还是不去，站了一会就离开了。
　　不管曾经对父亲是多么憎恨，此刻人已经躺在那不省人事，心里多少还是会有波动。
　　再加上刘慧梅行色匆匆典当私人物品，看样子明显是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嫁到孙家去，那样家庭不会是连15万都拿不出来。
　　方寒越想越觉着奇怪，索性硬着头皮去看看。
　　推开门的一瞬间，他惊住了，屋子里乱七八糟，还有一股难闻的气味，东西散落一地。
　　看看这看看那，心里好几股火交织在一起难解难分。
　　无奈随便挑拣一块干净的地方坐下，桌子上堆放着歪七扭八各种品牌，型号不一的酒瓶子。
　　家里看上去很乱，但是依然可以看出是个人生活习惯所致，并不是人为破坏。
　　方寒扫了一眼各处，好像没有什么可取的线索。
　　不经意间看到已经冒出来的垃圾桶，上面有一张龙丰银行取款凭证。
　　他伸出两根手指小心翼翼从上面将凭证拎了起来，定睛一看金额正是15万元。
　　方寒脸色一下就沉下去了，心里盘算原来他们一直都有联系，更有股莫名的辛酸，只瞒着他一个人。也不免同情刘慧梅的处境，终究摆脱不了方连庆的折磨。
　　他也不是没往黑暗面去想：会不会是刘慧梅找人干的，何况方连庆赌博的时候六亲不认，把她逼得太紧了，所以才……。
　　越是往下想，方寒浑身发麻，不禁打了颤抖。
　　这里发现不了什么，还是去附近赌场碰碰运气。
　　他刚低头弯腰的往出走，迎面来了一个老太太，踉踉跄跄神色紧张的朝方寒走来，上来就问，“你是他什么人？我听说他进医院了？没事吧？”
　　“您是？”
　　“我是房东，我就住在对面房子里，昨天听到他回来的很晚，看他又是一身伤回来，我还问他有没有事，谁成想就进医院了。”老太太眼睛里含着愧疚之意，全身毛孔都在告诉方寒，自己要是能出来看看就好了。
　　“他没事，您放心吧！”方寒平静的安慰了一句，抬腿就走。
　　直奔最近的赌场去了。
　　打听了一路，最后终于到了地方。门脸挂着荣兴超市牌子，进入到里面，有一个很深的走廊。需要走进去才能看到赌场，刚要进去就被两个男子拦住问，“你干什么的？这里是四人场所，没有介绍进不去。”然后上下打量方寒，这是例行检查以防警察突击。
　　方寒压低帽子，眼睛也不抬便说，“方连庆。”
　　“他？你是他什么人？”说着两人又瞅瞅他，笑嘻嘻的问。
　　“我是他财主。”方寒说完就往里走，没再理他们的纠缠。
　　这两个人摇头晃脑也没再拦着，对讲告诉了里面的人说，“姓方的土财主到了！”
　　方寒拐了好几个弯，才走进去。接着好几个人围了上来，气势很嚣张。
　　赌场里面乌烟瘴气，叫喊声、吵骂声此起彼伏。
　　刚在方寒进来的时候，还被架出去一个人，嘴里骂嚷嚷，蓬头垢面看样子是输急眼了。
　　“今天来是打牌还是麻将？我陪你怎么样？”领头的一人略显浮夸的表情问到。
　　“我不是来玩了。”方寒四处瞧了几眼，漫不经心转头过来对着几人。
　　“真是新鲜，到我这来找人？你他妈是存心找事，哪来的？”虽然这个人理直气壮叫嚣，眼珠子却不安分的上转下转。
　　“我怕我说了，你们都得蹲着和我说话。趁我还有耐心，接下来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众人看看方寒这么豪横，脸都不肯全露，定是个虚张声势的主儿。大家也都没放在心上，于是便继续回问，“哪来的毛头小子，给我上！”
　　后面的人三个两个冲向方寒，上下其手伸胳膊伸腿朝他比划着。就眼前这几个人的三脚猫功夫哪够他收拾的，注定是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战斗。
　　站在领头身边那个黑的流油、红毛男人凑到耳边说到，“豪哥，他可能是潜龙堂的人？你看他戴着的项链。”
　　这个豪哥一听，脸色瞬间惨白，再巡着方寒脖子的方向看过去，还真是戴着一个爪子形状的项链。此人确认之后，差点没站稳。
　　他赶紧扬声叫停，并且赔上谄媚的笑容，“您看有什么招呼不周的，不要和我们计较，都是小本生意。”说完笑呵呵不停，低着头耷拉脑的。
　　方寒眼睛一横，斜视一眼这个豪哥，此人立马腿一软自动跪了下去，毫无征兆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跟着跪下去。
　　“我本来没想闹这么大动静，我只想问问方连庆的事情。你们这又是何苦呢？蹲着就行。”方寒随手拉过来一张椅子坐下，目不斜视的看着这位豪哥。
　　“不敢，还是跪着，跪着。”
　　“昨晚他几点从你们这走的？期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他昨晚喝的醉醺醺的，还吵着说自己拿了15万，让大家陪着他玩，之间玩高兴了还撒上钱了。之后，之后有一个人看不过去就出来制止，两人就打起来了。这中间谁又参与进去，我也不是很清楚。最后他离开的时候，浑身都是血，还坚持说自己没事。”
　　方寒注意到这个豪哥说话不老实，肯定是有隐瞒。于是贴近他沉声问，“我觉着今天从你嘴里问不出什么来，我还是走吧，不影响你们。”
　　说着抬屁股就要走。
　　“还是别了，能说的清，说的清。”豪哥一脑门的汗，跪着也累了，换了一下姿势。
　　方寒一摊手，又坐回了椅子上。
　　“那个出来制止的人叫李为民，也是这里的常客。昨天塞给我五万块钱，所以我就跟着揍了他几下，至于其他人为什么也跟着打他，那我也管不了啊。”只听这个豪哥说话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说完。
　　“他人住哪？”
　　“这您可就难为我们了，甭管他哪的，只要是送钱来的，我们就欢迎。”豪哥看似毫无保留的陈述，诚恳的眨巴几下眼睛。
　　方寒心想，这个人不老实，总在这绕弯子，怕是他得罪不起的人？方寒一副爱答不理，不说相信也没有说不相信的表情看着他。
　　旁边一个人没心没肺的大声提醒，“哎，豪哥，他不就那个拐角报停李老头的儿子吗？”
　　豪哥一听这话，恨不得将说话这个人的脑袋按进肚子里，一下瘫坐在自己脚上，心想：这下完了，都得罪了。
　　“你很好。”方寒终于听到了满意答案，朝着这个人笑了一下就走了。

　　医院这边，季东洋安排好了一应事情，独自一人坐在方连庆病房外面。心里早都如同热锅上蚂蚁一样焦躁，准确说是好奇。
　　好奇黄晓冉丈夫是什么样的人，她过的好不好，为什么没有看到她丈夫出现。
　　正当他不可开交的时候，传来一下再熟悉不过的声音，“真的是你！”
　　季东洋听到这一声，不知道怎么管理表情。活生生的挤出笑容，心跳该死的跟着加快，加深了说话气息不稳，“嗯，是我。”
　　这蹩脚的回答逗得黄晓冉原地笑了起来。
　　季东洋尴尬的摸摸后脑勺，只有沉默的份儿。
　　“你怎么在这？亲人在住院？”黄晓冉止住笑声，目不转睛的看着他问。
　　季东洋沉默了三秒说，“算是吧！”
　　“你找到亲人了？你看我也不知道空着手来的。”她表现的很惊讶。
　　“别说我了，孩子怎么样？”季东洋慢吞吞的问到
　　“孩子没事了，当时是我太着急了，没注意到你。”黄晓冉明显是有意解释，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如果需要帮忙的话，随时来找我。”季东洋期盼的小眼神只在她身上定了一小会，随即又转走了。
　　“你这也挺忙的，我有我爸妈呢！那你先忙，我就先走了。”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很急促。
　　季东洋的脚步倒是像被千斤顶压住一样，很沉很沉抬不动，只能用眼神注目她离开，心里还狐疑不定。
　　远远的就看到季东洋站在那一动不动，眼神锁定一个方向。
　　方寒好奇心作祟，加快跑了几步，不经意间窜到他面前，喊了一声，“喂，看什么呢？”
　　“吓我一跳，回来了，有什么发现？”季东洋用着比刚才沉稳十倍的语调问方寒。
　　“嗯。”他这一句回答的却很沉重。
　　“里面这个不止一次的找过她，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要了多少钱。所以我现在也怀疑是谁想要他的命，是刘慧梅还是她老公。”方寒一脸疑惑憔悴，透过窗户看向病房里面的方连庆。
　　这种情况，季东洋也不好说什么，只好拍拍方寒的肩膀，两人一同注视着病房里面。
　　方寒去找过那个李为民，他先是找到李老头，老人家毫不避讳并且深恶痛绝儿子的所作所为，也懒得理会。
　　责怪的语气说，“他白天一整天长在床上，晚上就不见了人影。”
　　果然，方寒找到家里去。
　　‘好言好语’的劝说了一番，还是没有问出什么，李为民口口声声说是遇上财神主动送钱，条件就是打人，这么好的事情谁能不干。
　　李为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活脱脱的无赖，烂肉一堆。
　　方寒也只好作罢，先回去再说。
　　这一切的事情难免不让方寒多想，刘慧梅成了第一怀疑对象。再一想，她那位略有些秃顶的猥琐老公也不能排除。
　　定定的站在病房外，想着，“你先醒过来，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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